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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论陆小凤的出场姿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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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新世界租了个总统套房,每日来的人不重样,他玩的花样也不重样。段天歌一直心知肚明,但他那些朋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要别过火,别被记者拍到,她从来不管,也管不了。
若是管的多了,顾衡换个地方,照样玩他的。至少如今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事还能应对。
窗外又是哄得一声惊雷,瓢泼大雨震得车都在晃。
视线里一片昏暗模糊,段天歌根本看不清窗外什么情况,只是软毛开始踩刹车,她模模糊糊的知道,应该是到了。
段天歌解开安全带,转头向后道:“你们等……”
她话音未落,花满楼已经握着把手把车门推开条缝,外面狂风暴雨呼啸着往车厢里钻,不一会儿,花满楼的袖口就被雨水打的湿透,贴在身上,小臂线条干净硬朗。
花满楼道:“我陪你去吧。”
段天歌一愣,这人有没有常识?这种犯罪现场,不是应该离得越远越好?
花满楼见她不吭声,想了想,补了一句:“我们陪你。”
一直看着窗外的陆小凤转头,懒洋洋叹了口气:“先说好,事情办好了,我要去喝酒。谁也别拦我。”
花满楼悠然道了句:“没人拦你,我也去!”
两人同时笑了笑,然后同时推开门,施施然下了车。
段天歌眯眼看去,暴雨倾泻而下,瞬间将他们二人浇透了。两个人在这天幕之下,明明是蝼蚁一般,身形却一丝不乱,一白一灰,颇有几分豪气,也像是傻气。
软毛将车门拉开,手里的伞倾斜着,挡住了段天歌身前凶猛的雨水。
她摸了个帽子盖住头,帽檐下拉,遮住半张脸。随后毫不在意得踩着水,小跑着追上了陆小凤和花满楼,随后抢步上前,带着他们穿过大厅,径直乘电梯上了16楼。
这家酒店在现代化的同时,融入了中国风的元素。16楼的走廊仿佛是一张硕大的泼墨山水图,地板是山水间的天梯,层层递进,尽头是磅礴的金光刺目的云顶。
这一层总共10来间房,房与房之间隔得很宽,乍一看这距离,像是一栋栋独门独户的小院落。
段天歌上身没湿,从腰部以下却全被打湿了,连衣裙灌了铅似的往下坠,还有大滴大滴的水珠顺着裙摆不断往下掉,滴滴答答得打落在大理石地砖上。
她两手背在身后,抬脚轻轻踢了踢1606的门。
两下之后,门应声打开一条缝。
段天歌视线由高变低扫过去,瞥见门缝里,顾衡正探头向外看。
他皮肤白皙,头发凌乱,一双桃花眼,哭肿了,泛着红。他向上仰视着逡巡而去,正对上段天歌冷冰冰没有一点温度的眼睛。
他吓得一哆嗦,连开门都忘了。
段天歌自顾自推门,然后门推到一半,哐的撞上什么东西,卡住了。
伴随着顾衡“嘶”的一声,段天歌这才注意道,顾衡盘腿坐在地上,正挡着了门。他像是吓傻了,嗫嚅道:“我腿麻了。”
段天歌冷冷道:“起开。”
她的脸色生铁如铁,黑眼珠一眨不眨得看着人的时候,有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威慑力。
顾衡整个后脊背瞬间凉透了,手撑着地,想爬起来,刚起了一点,没有半点知觉的腿一打跌,整个人又坐了下去。
然而他一点不敢停,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得扶着墙站了起来,给段天歌让开了一条道。
段天歌眼神一动,再不看他,抬脚走了进来。
顾衡条件反射,准备关门,一看后面还跟着三个人,。
软毛他是认识的,可是陆小凤和花满楼,两个人从头到脚都在滴水,但气质都格外得出众,一时间他竟忘了去拦。
于是,他们俩就很自然得跟着段天歌的步子进了屋。
屋外狂风大作,屋内的摆设却一派春意融融。
雕着百鸟朝凤的红木沙发,墙上挂着齐白石的仿画,连紫檀木镶云石的圆桌上摆着的一面绢丝团扇,都绘着大簇红艳艳的山茶花。
沙发上有女人的裙子和黑色小皮鞭,还有几根散落着一米有余,白绫绫的缎带,上面沾了血,狐裘的地毯皱成一团。
古色古香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奢靡淫|乱的气息。
段天歌看得无名火起,她咬咬牙:“人呢?”
顾衡还窝在玄关,不停地扯着自己头发,一直在喃喃自语。见段天歌看过来,他身子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片刻后,他几步上前,一把抓住段天歌的左手,颤抖道:“怎么办?天歌,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就没气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段天歌咬了咬唇,二话没说,反身兜头一巴掌,差点把顾衡打的当场背过气去。
“再问你一次!”
段天歌哑着声音盯着他:“人呢?”
顾衡被打蒙了,捂着脸,半晌才慢慢恢复神智。这时眼睛没那么涣散了,他指了指沙发后面红色的纱幔,表情绝望:“在房里。”
段天歌把他往前一推:“还不去带路!”
她这一下颇有手劲,顾衡向前冲了一步才稳住身子。他有些害怕,又像突然有了依靠,急急切切得恳求:“天歌,你会救我的,对吧。”
段天歌盯着他不说话。
这一眼,真给顾衡吓得五脏移位。
他不敢再说,仿佛失去了语言功能,只能向前带路。
那红色纱幔上挂着珠子,被顾衡推开,清清脆脆的碰撞在一起,露出后面一扇雕花的木门。
顾衡手哆嗦着打开门,段天歌抬脚往里走,扫了一圈。
里面是个足有三米宽的紫檀木纹大床,白色的被角散落在床尾,床上趴着一个光溜溜的女人。她一动不动,脸朝下,背上还有鞭子抽出来的青紫色的痕迹,手臂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红点,一看就是针孔的形状。
地毯上各种瓶瓶罐罐散了一堆,很多瓶口都没盖,散发着奇怪刺鼻的味道。
床上更是乱糟糟的,有大团的纸,零落的棉签,还有一些奇怪的弯弯曲曲的道具。
这女人一点起伏都没了,也不知道是嗑药嗑死的,还是被顾衡弄死的。
段天歌瞬间觉得这场景真是又可怕又荒唐透顶。
她冷冷地回头一瞥,顾衡楞在门外面漏了半个脑袋,手扒拉在门口,偷偷地往屋子里看。
段天歌脸色苍白,说不清是气的还是觉得可恨,说话的时候连嘴唇都在哆嗦,一字一顿道:“你又吸毒?”
顾衡来公司四年,几乎可以说是段天歌一手捧出来的,带出来的。
她亲眼看着他从末路走到坦途,开始各种难堪,中间各种折磨,几乎可以说是为了给他铺路呕心沥血。
但如果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得让人失望呢?
顾衡眼前一黑。
段天歌对他胡闹的忍耐力如果还有三十分,对他吸毒的忍耐就绝对是零分,甚至是负的。
如果不小心害死了人,段天歌或许还会找律师帮他脱罪,但如果是吸毒,段天歌不想方设法判他个无期就是谢天谢地了。
顾衡这下不敢躲了,慌慌忙忙得跑出来,脚被地毯边绊了一下,扑通就跪地上了。
他还没爬起来,先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段天歌。
她这时候的脸色让顾衡看了害怕,像是气急了却发不出声音,又像是失望透顶。
顾衡脑袋里哄得一声,当下两步膝行上前,紧紧抱住段天歌的腿,连声喊道:“天歌!我没有!我发誓!这些都是道具,都是助兴的!没有毒品!我保证!”
段天歌一脚踢开他,哑着声音道:“说实话!”
顾衡心里一惊,吞了口唾沫,两只手都抓在她手上,连连摇头:“我说的是实话!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发誓,我保证。”
段天歌盯着他,顾衡比她还小两岁,刚来公司的时候满脸写着老子不好惹,老子天下第一牛逼,每天斜着眼睛看人,话不过三句就和人掐,每天怼甜怼地怼空气。
其实段天歌知道,他不过是缺爱罢了。
也因着这种心理,她对他总比旁人纵容了几分。
此刻他跪在地上,脸上哭得一道道的泪痕,这样子和他平时判若两人,有些可怜。
陆小凤和花满楼原本站在门口,这时也走了进来。
段天歌想起这满地狼藉,脚比脑子动的快,上前半步,下意识想挡住他们俩。
不过她这一动才发现,陆小凤压根没看她,只是盯着床上的人,若有所思的样子。
段天歌思考了一下措辞,道:“你们……”
花满楼打断她,道:“你不必担心我们。陆小凤处理这种事情很擅长,他可以帮上忙的。”
陆小凤:……
段天歌:……
段天歌回头看一眼床上的人,再从头到脚扫一眼陆小凤,仿佛第一次认识他,喃喃道:“很擅长?”
陆小凤:……
陆小凤心想,花满楼,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好吗,我怎么就擅长处理这种事了!虽然看不见,但你也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的!这种场景我见得也不多好吗!
腹诽了两句,他清了清嗓子,手肘戳了下花满楼的胳膊,言简意赅道:“床上躺了个女人,像是死了,不过,有些奇怪。”
“奇怪?”段天歌和花满楼同时道。
陆小凤摩挲着他的两撇胡子,表情有些凝重:“花满楼,还是你先看看她能不能救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