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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陵昭太子(四) ...

  •   “元昭,你可看好了!”
      陵昭翻身下马,脱下披风丢给近卫,扭头冲元昭招招手:“过来。”
      元昭怯怯的凑过去,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的解衣扣:“表哥,换衣服吗?”

      陵昭拽过他往肩上一扔,一把扛起来,猛跑几步直直冲向悬崖,元昭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是个什么情况,视线中的景物飞速后退,身体瞬间失重,元昭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张了张嘴却因惊惧而发不出一丝声音,四肢都僵硬而麻木了,往下看便是万丈高崖,虽然不恐高也看的他阵阵眼晕,西北的风干燥,吹得人脸皮发紧,此时却也顾不上许多了。
      陵昭稳稳落在了对面,把他往地下一扔,元昭此刻也顾不上爬起来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闪烁!
      表哥扛着他飞过了雁回崖!
      陵昭看了看另一边,估算了一下杀手还有多久到,又转头看向了元昭,淡淡说道:“父皇说的没错,我一天不死,聂氏便一天不会善罢甘休,但是他没算到,以聂氏的狠辣谨慎,必然不是你的性命可以糊弄的,我们虽然相貌八九不离十,到底不是亲兄弟,多少有些差异。”
      “表哥……”元昭呆呆地仰头看着他。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离开,养精蓄锐几年,用我的名头为父皇等人平反。届时就算容貌有些许区别,别人也只当是时间久了长开了,就算是聂氏自己,在年岁久远无从考证的情况下,也会怀疑自己杀错了人。”
      “不行啊表哥,”元昭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泪水又有决堤的架势,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爬了两步死死抱住陵昭的腰,“我、我做不到的……我做不到……”
      “这是八十万护国军兵符,我现在就交给你了,这会是你最大的倚仗。”陵昭从怀里掏出兵符放在他手里。
      元昭狠狠的摇头:“表哥,让我去死吧……”
      “今天之后,你就是我,你就是太子殿下,你就是用表弟的命保下来的真真正正的陵昭,不要再用这张脸,做出懦弱的表情了。”陵昭缓缓拭去他的眼泪,把他拽了起来。

      “我今日之死,死的是我的肉|体,不是我的意志。元昭,我这一生不仅是为自己而活,生在皇家,若为帝王,应为苍生谋存,为万民谋安,不以困苦而放弃,不因艰难而退缩。你要带着我的意志,活下去。”
      陵昭平静的说完这些话,挣开已经哭傻的元昭,头也不回的向着那悬崖走去,雁回崖,大雁飞及此处都会折返的绝壁,他没有丝毫的犹豫,轻轻一跳便飞起来了,身轻如燕好似扶风而行,元昭痴痴地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小,终于消失在视线中。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会儿,或许是一天,他手脚并用着爬起来,死死攥着那块兵符,跌跌撞撞的往下走去,脑中浑浑噩噩一塌糊涂,只知道往前走,往前走!

      终于,遇到了早在那里接应的姜鸿,元昭脚下一软直直栽倒在地,姜鸿连忙一个箭步冲过去接住他,接连失去两个女儿的打击使这个男人憔悴不堪,怀里的孩子,是家族最后的希望。
      元昭已经昏了过去,姜鸿细细一看,微微错愕,这不是换了弟弟衣服的陵昭,而是元昭本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外孙都是他的宝贝,不论留下的是哪个,他都会尽力护持的。
      姜鸿抱起元昭下了山。

      “这就是八年前发生的事了。”元一昭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听完故事的何吾欢心中激荡不已,久久不能平静:“为苍生谋存,为万民谋安,能说出这番话的人,是何等的气魄。”
      “我到底不是他,没有那般惊才绝艳睥睨天下的风采,武功练得不上不下,脾气秉性也只能装个皮毛。”
      “已经很好了,阿昭,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何吾欢心疼的摸摸他的头。

      “何吾欢,无数人的牺牲,换来了我今天可以站在这里求一个真相,我没有退缩的资格。”元一昭看着重重树影,缓缓地笑了笑。
      “阿昭的愿望,我来帮忙实现……我说的是这个阿昭。”何吾欢蹲在他腿边,耍赖一般把头搁了上去。
      “……后来我回到了雁回崖,他的遗体被割去了头颅,我把他葬在了那处绝壁,我的剑就插在他坟前,做他的墓碑,他的枪我带去了四海阁,从此我便是陵昭。”
      “你的确更适合用剑。”
      “比不得你。”
      “那是自然。”何吾欢毫不客气。
      “再修养几日,我们便启程去上京。”

      “好说,上京我可熟得很,闭着眼都能摸清,到时候带你去吃喝嫖赌一条龙!”
      “一条龙什么意思?”
      何吾欢眨眨眼:“连着做一遍的意思,左花花教我的。”
      “吃喝嫖赌?”元一昭加重了“嫖”字读音。
      “阿昭没吃过花酒?”何吾欢无耻问道。
      “没有。你似乎很热衷?之前在银陵?嗯?”元一昭说的是在银陵他们初相识时,何吾欢曾去过青楼寻欢作乐。
      但何吾欢当时的确另有目的:“只是为了个可以畅所欲言的房间。”
      “阁卫们确实没敢偷听。”
      “那便达到了目的。”

      “何兄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这里除了你没有人敢听我墙角,不用约我去那种地方。”元一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缺了点花天酒地的气氛。”何吾欢摸摸下巴。
      “今天喝点?”
      “喝点吧,我勉为其难牺牲一下美色,给你营造一下美人作陪的气氛。”何吾欢托着腮笑眯眯说道。
      “哦?那我可要请何老元帅来一同欣赏了。”
      “……”

      玩笑归玩笑,二人还是结结实实的喝了一顿的。
      直接导致了很少喝酒的元一昭次日宿醉不醒。
      左花花边叹气边扇着小炉子,药罐子里熬着醒酒汤:“我有的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个烧锅炉的。”
      孩子坐在她对面晒太阳:“看你作案工具的体积应该不是。”
      “阁主都醉成那样了,小何居然没有趁机做点什么,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不行?”
      “你有没有发现你的怀疑太多了?”
      “还是说我想多了?他们确实是纯纯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左花花努力搜刮着记忆中能证明他们两个人有奸情的蛛丝马迹。

      伊泽坐在不远处的树上发呆,自从接受了左花花为他编的极为草率的身世后,他就很爱在“姐姐”附近发呆。
      反正也没有事做。
      左花花也看见了他在那闲的冒泡的样子,随即冲他招了招手:“过来过来。”
      伊泽傻傻的凑过去了。
      左花花从怀里掏出个小钱包,又从小钱包里摸出来几个铜板:“去街上买糖葫芦吃吧。”
      伊泽犯了难,他本身是极不愿意和人打交道的,想想买东西的话就又要和人见面,又要和人说话,忍不住打心底里厌恶。
      “拿着啊,还嫌少啊,姐姐辛辛苦苦给人又做丫鬟又熬药,一天才赚几个钱,不省着点花又要带你去菜市场卖艺了。”左花花信口胡诌。
      比起卖艺,显然买糖葫芦更划算,伊泽果断接过铜板,跟只猫似的窜上树,又跃到了院墙上,眨眼便没了踪影。

      “真当傻弟弟养了?”孩子抬头看了看左花花。
      “我本来以为是因为我的药后劲太足,才导致了他解毒后还是傻乎乎的,后来发现,他好像本来就是比较傻的类型,不是智力的傻啊,是情商问题。”
      有的人,天生就很木讷。

      伊泽还没窜出元帅府就被人拦下了。
      正因为好兄弟喝酒不带自己而生气的方青瞬,一大清早就起来提笼架鸟揉核桃遛弯了,所以当伊泽像只猫似的从他房前经过时他刚好手里攥着俩核桃,想也不想的就扔过去了。
      伊泽耳力何其灵敏,一个后跳就躲了过去。
      方青瞬微微惊讶:“你在这做什么?”
      伊泽狠狠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窜了。
      “嘿!不对劲嘿!”方青瞬也顾不上从管家那屋偷来的鸟了,闷着头就跑到了何吾欢房里。

      何吾欢昨夜喝了酒,尚在睡梦中,就被连人带被子拖到了地上,睡懵了的他被拖出了两三米才想起来打人,一脚就踹了方青瞬屁|股上:“你又发什么疯?”
      方青瞬一边从他身上往下扒拉被子一边往他身上套衣服:“别睡了!大事不妙了!伊泽在你家乱窜呢!”
      “他窜你找我做什么?”何吾欢极度疑惑。
      “你是不是睡傻了???那是伊泽啊!!”方青瞬真想给这榆木脑袋一闷棍。
      “别叫,”何吾欢头痛欲裂,“伊泽被左花花药傻了,不是来搞事的。”
      “……药傻了?顶流高手,药傻了?”
      “我看你就像傻了一样。”横竖也睡不着了,何吾欢把被子往他头上一丢,套上衣服就奔元一昭院里去了。

      方青瞬不信这个邪,跑回远处蹲着,果然,没多久又见伊泽原路窜回来了,手里攥着两串糖葫芦,路过他时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方青瞬:“……”
      就他妈离谱!

      左花花正往碗里倒醒酒汤,何吾欢就来了。
      他熟稔的就好像进了自己家一样,不对,好像本来就是他的家,何吾欢吩咐洒扫的小丫鬟:“给我端盆水洗漱。”
      伺候的仆役连忙去做。
      左花花眨眨眼:“想在这里洗漱,最便捷的途径是前夜在这里留宿。”
      “……我那边有人在闹。”
      “你要不要喝点醒酒汤?”
      “我就不用了,阿昭还没醒?”
      “醉的太厉害了,叫不醒,你快去看看吧,我们都担心死了。”左花花情真意切的说道。

      话音未落旁边就传来了阵阵巨大的吸溜吸溜喝热茶的声音,何吾欢扭头一看,一帮阁卫正悠闲惬意的躺在房顶上晒太阳,人人抱了个大茶碗,眯着眼睛谈天说地,吹着热气喝热茶。
      何吾欢缓缓回过头:“你们都担心死了?”
      左花花面不改色:“阁主向来教育我们喜怒不形于色。”
      何吾欢被她逗笑,接过她手中的碗就进了元一昭房间。

      元一昭还没醒,房里静悄悄的,靠床的窗户开着,零零散散飘进来几片花瓣,何吾欢小心翼翼坐在床沿上,元一昭安安静静的睡着,脸上还飞着未褪去的红晕,何吾欢突发奇想,走到窗户边上伸手摘了朵花,回去插在了元一昭头上,他端详了片刻,满意的点了点头,真是人比花娇。
      元一昭睁开眼幽幽的盯着他:“你在做什么?”
      何吾欢猝不及防:“给你戴花。”
      “姑娘家才要戴花。”元一昭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寻常姑娘哪有你好看。”何吾欢一本正经。
      “寻常姑娘也不会允许你进闺房。”

      两个人静静的坐着,元一昭看着窗外盛开的花,何吾欢看着面前戴着花的美人,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元一昭长得很是清秀柔和,眉眼间又英气十足,不显阴柔,何吾欢越看越觉得完全契合自己的审美,哪哪儿都看着那么的顺眼。
      “我想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撑个竹筏子在江上漂,有一个人撑竹筏,有一个人站在前边吹笛子。”元一昭忽然怔怔说道。
      “我会撑筏子。”何吾欢毛遂自荐。
      “我不会吹笛子。”元一昭遗憾道。
      “为什么非得吹笛子?”何吾欢好奇。
      “说书的都是这么说的,隐世高手都喜欢在山里吹笛子。”
      “那你撑筏子,我去学吹笛子。”
      “我身娇肉贵的,哪能撑筏子,你一只手撑筏子一只手拿笛子好了。”

      毫无营养的对话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进行着。

      伊泽带着两串糖葫芦回来了,递给了左花花一根,左花花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
      阁卫们见他们相处的如此愉快,也纷纷咧着大嘴呲着牙围了上来,伊泽警惕的扫了他们一眼,一跃便撤出三五米,利索的窜上了树。
      众阁卫:“……”
      太受伤了!

      上京——
      书生若有所思的看着货架上的竹笛,卫驰捣了捣他:“怎么样?你盯了半天了,咱们这次来是做乐器生意的?”
      “……不是,我就是觉得这个东西阁主可能需要。”
      “他要这个做什么?听戏都分不清调调还能吹笛子?”
      书生没理他,让小二包起来了。
      “酒店你也不同意、成衣铺你也不同意、乐器你也不同意,你到底是来做什么大生意的?”卫驰不满道。
      “做书局啊。”
      “书局?”卫驰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卖你写的那些酸倒牙的话本子?”

      “这你就不懂了,上京什么地界啊,多少的达官显贵名门望族聚集的地方,这深宅大院里的姑娘小姐们,最向往的便是那刻骨铭心的情情爱爱,幻想着勇武的将军儒雅的文士能对自己一见倾心,”书生越说越投入,“你是不知道这个东西利润有多大,你卖我的话本子,绝对能赚个盆满钵满!”
      “真的?”卫驰将信将疑。
      “我的判断什么时候出过错?”
      “那我可就去盘铺子了?”卫驰再次确认。
      “去吧去吧,我再四处逛逛。”书生挥了挥扇子。

      卫驰小跑着出去了,书生摇了摇头,继续看着货架上形形色色各种乐器,小二殷勤的凑上来:“客官还需要什么吗?”

      书生脑子一抽脱口而出:“有竹筏子吗?”
      “您说什么?”小二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没事。”

  • 作者有话要说:  何吾欢大流氓,调戏阁主算什么本事!(不是)
    申请签约辣,祝我成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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