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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小镇 ...

  •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无梦。

      她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洗漱用品,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卫生间。锈蚀的水龙头拧开时发出很大的响声,她忽然产生一种仍然身在梦境的错觉。

      客厅矮桌上放着馒头和一盒牛奶,奇怪的组合,看样子是从便利店买来的。看来那家伙不怎么擅长做饭。她边想边看了一眼自己目前的房东。

      白杨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很悠闲的样子,没有刻意好客的表示,就仿佛她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的一样。意识到这一点,林可反而放松下来。

      早餐完毕,她扔掉空盒子,走过去坐到他身边。然而白杨却“啪”地关了电视,站起身道:“走吧。”

      她有些莫名其妙:“去哪里?”

      “镇上。你不想去转转?”他反问,不自觉地扬起眉。

      “你还真是个尽职尽责的主人啊。”她笑着起身,“当然,那就拜托你了。”

      ********

      只是到镇上走走,林可干脆连包也不带,只揣了点零钱和手机,就随白杨出了门。踩过院子里的石板路,青草上未干的朝露打湿了她的裤脚。

      一篱之隔的邻家婶婶在忙着晾衣服,看到白杨打了声招呼。林可朝她笑了笑。

      “哎小白,这姑娘是……”

      “我同学,放假过来看看。”他说着瞥了她一眼,林可会意点头,礼貌地鞠躬:“我们放暑假了,来这里玩几天。打扰了。”

      “哦……”邻居打量着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道别时说了句“在这儿多呆两天” 之类的客套话,转身回了屋子。

      白杨插着口袋继续往前走,林可就在后面跟着。他们住的地方离镇子中心有点远,幸而小镇也不大,走着走着,房子密集起来,街上人也多了。不时有人骑车从旁边经过,后座竹筐里放着新鲜蔬菜,想是要拿到集市上去卖。

      她也不清楚这是要去哪里,浅发男孩兜兜转转的,最后在一幢白房子前放慢了脚步。林可抬头看,绿色的屋顶,白色的符号,是镇上的邮局。

      难道他是要寄信?

      林可疑惑地跟在后面走进去。里头地方不大,打扫的很整洁,设施比起城市精简不少,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也多了几分亲切,与他大概也是熟识的。一个高个子青年走过来,拉着他有一搭没一搭不知聊些什么。

      她站在一旁百无聊赖,游荡的目光忽然被墙角一辆自行车绊住。

      车子挺老旧了,却擦的很亮,经常用的样子,后座两旁还挂着用来装信的布袋。

      明明隐藏在昏暗的角落,却散发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像能听见车子行驶起来轮子吱嘎吱嘎的响声,太过真实。不由自主地,手就覆上了掉漆的车把,另一只手放在棉布车座上,林可微微眯起眼睛。

      脑海中渐渐浮起一层影像,一个背影慢慢凸显在薄纱般的日光里。男孩穿着邮递员的制服,手扶车把,有风过,衣衫猎猎飞扬。她低头,看到自己被气流吹起的裙角。两旁的景物飞速消逝着。

      是谁呢,是谁载着自己穿过了乡村纵横交错的街道?

      一定不是哥哥,大哥从未在邮局打过工,而自己,自幼稚园以后也再没穿过裙子了……

      她一下子回过神来,那边白杨已经结束了谈话,正看着她,于是林可有些尴尬地缩回了手,转过身笑说:“事办完了?”

      “嗯。”对方含糊地应了一声,“走吧。”

      “好。”

      林可跟在他身后走出邮局的时候,余光瞥见刚刚那个高个子青年正盯着她瞧,她转回头去,只来得及捕捉到对方匆匆走开的背影。

      两个人继续漫无目的地闲晃。林可发现镇上几乎每个人都认识他,还有小孩子跑过来拉他的衣角。看来他真的是从小在这里长大,人们见了他们都眉眼含笑,她也只好一路微笑过来。

      这些人也犹如这个地方一样,远离尘嚣,单纯,鲜活,明亮。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欢喜,即使心底潜藏的那些不安和阴霾也在那样的笑容里一丝一丝散去了。

      心情不知不觉变得很好,林可东张西望,每一个商店都进去看看,在别人看来是好奇,其实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寻找什么。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从一个缥缈的梦境一步步走进了活生生的现实。触目所及的每一件物品,每一个人,见过或者没见过的,都好像有着似曾相识的亲切感。

      白杨倒也耐心。她在店里磨磨蹭蹭,他就在一边站着,偶尔回答她一些看似无知的问题,大多数时候还是和店主闲聊。说实在的,他话真的不多,不过这似乎并不影响人家和他攀谈的兴致,从这一点上看他也不是经常住在这里的。

      路过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街的时候,林可差点被一户人家门前的小木桶绊了一跤。

      “呀?”她蹲下身子。里面深褐色的小龙虾个个有巴掌那么大,足有小半桶,都焦躁不安地来回爬动着,挥舞着触须和小钳子。

      “龙虾,没见过么?”

      “当然不是。”林可白了他一眼。不过只是在饭桌上就是了,还真没看见过活的,“放在外面是要卖吗?”

      从方才就一直坐在门槛上剥豆子的老人笑起来:“小妹子城里来的吧。这虾子是害虫,刚从水田里捉来的哟,搁在外头给太阳晒死的。”

      林可听得愣了一愣。

      晒死??听着都心疼。老人家一定不知道麻辣小龙虾有多贵,她每次期考完了之后才奖励自己吃一次的。眼前摆着这么多活生生的美味,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林可的黑眼睛眨了眨,忽然对老人说:“大爷,您不要,给了我呗。”她站起来朝白杨笑道:“回去做给你吃。”

      他看着黑发姑娘两眼放光垂涎欲滴的样子,就知道主要是她自己想吃了。又瞟了一眼桶里扭动的红色生物,抿了抿嘴角,还是开口道:“那成伯你就先留着吧,一会儿我们回来取。”

      “成是成,不过吃了可别闹肚子。”老伯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城里姑娘口味就是怪……”

      “不会不会。”没有理会老伯的碎碎念,林可一脸明媚地道了声谢,蹦蹦跳跳地接着向前走了。白杨向老人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跟了上去。

      ********

      “那么向导同学,我们接着去哪里?”林可抹了抹有些湿润的额发,笑着说。

      白杨抬头看了一眼逐渐升高的日头,再看女孩因为炎热而眯起的眼睛,略微沉吟了一下。

      几分钟后,林可坐在冰糕店的凉棚下,用小勺搅着面前水蜜桃味的冰沙。对面坐着白杨,正端着杯子一丝不苟地喝着凉茶。白色塑料圆桌上堆满了薯片、干脆面之类的小吃,还有一碗麻辣烫。

      “没什么像样的饭店,将就一下吧。”

      林可嘴巴塞得满满的,点了点头。反正今天早饭吃的不少,现在倒也不饿。

      “唔……平时常来?”她想起方才白杨和店主姐姐寒暄的样子,似乎比其他人更熟络一点。

      “嗯,云英姐是季桃的朋友。”他的视线有意无意掠过沙冰的玻璃碗,凝结的水珠滑落下来,在雾气迷蒙的表面画出一道道笔直的泪痕。

      “所以免费啰?”林可轻快地眨眨眼,舀了一勺晶莹冰粒含进嘴里。

      “今天是因为有你在的缘故。”他看着女孩咬着小勺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从前只有季桃来才是这样……

      她抿着果粒,含混不清而又语气欢快地说:“那么你今天是沾了我的光啦,嗯嗯,我家附近也有家冰店很棒的,有机会的话请你吃,也免费哦。”

      冰凉在口中融化,丝丝甜蜜和清香缭绕舌尖,她不禁微微眯了眼睛。美味让她心情格外的好,来来往往的行人也是一派悠闲自在。小孩子成群结队嬉笑而过,摇摆的花裙和高举的木头枪,小草帽上插满青青的野草。

      夏天是乡村孩子的狂欢节。万物欣欣向荣,池塘里,田埂上,四处都回荡着生命的声音。她愉悦地想,青山流水,蛙鸣虫唱中的童年,一定有很多自己不曾经历的美好。

      无意间便脱口而出:“会怀念吗,小的时候?”

      白杨和她一起目送着那群渐行渐远的小小身影,表情不知不觉柔和下来:“嗯。这里一直没怎么变,人也好物也好,我很高兴。”

      “有学校的吧,镇上?”语气几分期待,仿佛也是要去探险的小孩子。

      “只有小学,中学的话在离这儿几公里的大一点的市镇。现在学校里应该还有人在,要去看看么?”

      “还用问吗?”她叼着鱼丸站起来,把最后一串递到他眼前,“如果不麻烦的话。”

      ********

      镇小学坐落在琴水乡的中心地带。道路越来越宽,两旁的景物也隐隐有了城市的样子。林可跟在白杨身后,左右四顾,余光不时扫过前方的领路人。白杨始终沉默不语。

      他带她游览小镇,参观他们的学校,看上去对什么都不介意。事实上,林可之前所有的担心几乎都落了空。

      他的坦诚完全超出她的预期,仿佛是知晓她的愿望一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生出几许不安。自己大约是做贼心虚吧。她暗暗自嘲。

      其实林可想要参观小学的愿望由来已久。幼年时候身体不好,所以她的小学课程都是在家里半自学完成的。童年对于小学唯一的记忆,是被妈妈领着参加哥哥的家长会。对于一直呆在家里的她而言,学校是一个好大好大的世界。宽阔的走廊,能把小朋友们都装进去的教室,还有窗外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茵场。

      也就是从那以后,林可对每天早上喊着“我出门啦”然后背着书包去上学的哥哥有了一点点羡慕,也曾经偷偷溜出去想看看他上课的样子,结果自然是以迷路而告终。

      当然,琴水乡的小学和市区里的大不一样。且不提规模,林可远远望去,发现校园里并没有种很多花花草草,而是遍植高大的梧桐树。枝干银白,浓密连绵的绿荫衬得几幢青砖小楼愈发玲珑可爱。

      白杨和看门人打了声招呼,对方说暑假期间教学楼可能已经关闭了。“但叶晶晶老师好像还没走。”男孩用手搔着头,很有些腼腆的样子。

      和门童道了别,白杨领着林可踏上沾染苔痕的石子小路。梧桐的枝桠在头顶交织成拱形回廊。象牙廊柱,翡翠穹顶。清风吹拂间,洒落满地碎金。

      他轻车熟路地带着她七柺八绕,最后来到一排红瓦白墙的小房子跟前。浓荫环绕,粉红和深紫色的牵牛花爬满了格子窗。

      他们轻手轻脚走上前去。窗内一位女老师正专心埋头书写。她约莫四十岁年纪,棕发在脑后简单挽成发髻。

      白杨伸手敲了敲窗户。老师抬头望过来,马上露出了微笑,起身走向窗边。光线照亮了她满含笑意的琥珀色眸子。

      “虎子给我打了电话,看我在不在。”她推开窗子,“学期工作还没收尾,今天正好我值班。”

      “春和姐呢?”

      “她呀,回家生孩子去啦。”女老师眼角有细微的皱纹,笑起来的模样很是慈祥,目光温柔似春水。林可想,在幼年的白杨心里,和善的晶晶小姐是否曾经扮演了母亲的角色呢?

      “这是林可,我的朋友。”他开口介绍,“叶晶晶,是老师。”

      林可低头行礼:“您好,叶老师。”

      “很高兴见到你,可爱的小姐。”叶老师的声线微微上扬,“哦?杨杨,终于肯带女孩子回来啦?”

      “朋友。”白杨板着脸强调。

      对这家伙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爽已久,林可开口,笑的一脸狡黠:“哎白杨,原来我是第一个到你家来的女生么,我该说一句荣幸之至吗?”

      被她们两个一搭一档揶揄得有些无奈,白杨适时选择了转移话题:“老师,操场还在翻修么?”

      “是呢。不过秋千那里还是可以去的。也算是学校的一景呢,小可想去看看吧?”

      她连连点头。白杨会意,向老师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请代我向春和姐问好。”

      “好。玩的开心。”叶老师顿了顿,忽然抬手抚上了女孩的发心,依稀可辨的温度,林可没来由地眼底一热。

      “谢……谢谢。”她最后看了一眼浅笑的女教师,强烈的冲动促使她弯下身去,深深鞠了一躬:“再见。”随即转身,追上了白杨的脚步。

      ********

      这是她见过最大的树。

      躯干优美粗壮,树皮剥落的表面光滑无暇,透出玉石一般的色泽。巨大的树冠层层铺展开去,亭亭如盖,苍翠欲滴。百年古木,融合着跨越时光的苍老与蓬勃的生命力。

      林可站在树下仰望,依稀听见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好似远方传来的阵阵涛声。她不禁想象在秋日,满树满园尽染金黄,必是有如油画一般美丽的景象。

      树下安放着一排四架秋千,竟是全部覆盖在浓密的阴影之中。她兴奋难抑地跑去占了一个,熟练晃动身体,秋千悠悠前后摇摆起来。白杨在她身边的位置安静坐下,凝望头顶的那一片浓绿,叶隙间点点朱红似烛火摇曳。

      林可也注意到了,仔细看去,竟是一枚枚红符,隐藏在茂密的绿叶中,远远望去自然难以发现。

      “这些是……平安符?”她侧目问他,“这棵树是神木吗?”

      “不算吧,就是年岁大了些。”白杨伸手摸了摸身旁雪白的树干,语气有些懒散,“不过附近没有神社,人们就把符牌系在这里。许愿祈福的习俗,在哪都一样吧。”

      林可好奇心大起:“有没有仪式什么的?”她下意识地三击掌,“像在庙里一样拜一拜?”

      他边回忆边说:“先绕树干走三圈,逆时针的,然后亲自把符系在能够到的最高的树枝上,再摘下一片叶子放在左边衣袋里。”

      “这么麻烦。”林可努力想找挂得最高的牌子,仰得脖子发酸,不得不停下来揉一揉,自言自语喃喃道:“这树没被揪秃也真稀奇。”

      “想试试?”

      林可连忙摇头;“不,不用。只是有点好奇,你许过愿吗?”

      白杨沉默半晌。只能听见秋千吱呀吱呀地摇晃。“嗯,许过的。”他垂下头,稍长的额发掩住了眉梢,“初二那年,希望奶奶快点康复。”

      她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该怎样接话。目光相遇的时候,林可蓦地回想起初遇那天他隐没在阴影下的脸,碧色眼瞳幽深透亮,平静无波,却如镜子一般映出她竭力掩藏的全部心事。

      一如此刻,他坦然回望她,一字一字,极认真地说:“还有,想让阿桃早些回来看她。”

      那一瞬间,林可清楚地知道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心脏狂跳起来,因为突如其来的接近真相的可能而微微战栗。她咬紧下唇,如果现在开口说话的话,她的声音一定会同她的心情一样,不可抑制的颤抖。

      耳畔绵长的蝉鸣渐渐褪去。她凝视着男孩膝上攥握成拳的苍白指节,忽然间不想再听下去。

      ********

      直到当日傍晚时分,林可才收到思琪的短信。

      她正因自告奋勇负责晚餐而在厨房里忙碌,以致手机震动了好一会儿,她才洗净双手把它从裤袋里摸出来。屏幕上兔子恰比的头像一闪一闪。

      「到了吗?」

      林可扫视一眼焖在炉子上的最后一道菜,犹豫片刻,低头按下回复键。

      「昨天刚到。」

      对方很快回道:「有线索没?」

      「入住老房子,见到了正太君。」

      「哎这么顺利?」

      「嗯还好。你那边怎么样?」

      此句一出,等了好半天,兔子头像才再度亮了起来。

      「快别提了。我好容易从你家老头的冰块脸和你哥哥的鬼哭狼嚎里逃出来啊。你哥到现在还缠着我不放,天天来电视台报道,台里那些大嘴巴......林可你再不回来就等着叫我嫂子吧!」

      长长的一连串抱怨,林可都能想出对方抿着嘴角似笑非笑的样子。从还有闲情开玩笑看来,情况应该不算太糟。「辛苦了,回去请你吃饭。」

      「Cold Stone新出的草莓柠檬味冰淇淋,外加沙滩装Kitty限量版!!!」

      「那我还是叫你嫂子算了。」

      丝丝缕缕的香气从锅子里逸散出来,林可于是结束谈话放下手机。揭开盖子,搅拌了一下里面乳白色的浓汤。

      魏思琪是哥哥的大学同学,也是唯一知道她行踪的人。

      两个姑娘年龄相差不少,个性却十分相投。不止是她,整个林家都把那个娇小而活力充沛的丫头当成半个家人。好吧依照目前的状况,估计很快就不只半个了。更为重要的是,思琪大度爽朗而又温柔沉稳,心思玲珑剔透。只要她在,即便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也自有一派令人安心的力量。

      特别是现在,与思琪缪缪几句对话有效缓解了她烦乱的心绪。林可缓缓搅动灶上的汤汁,一边耐心地梳理着思路。

      梧桐树下那场毫无预兆的谈话中,她知晓了他们姓氏的秘密。这并不是一个由血缘联系起来的家庭。

      白杨和季桃都是孤儿,两个孤儿院里最小的孩子很自然地成天黏在一起玩。被奶奶领养的时候都还只有三四岁。在意外里失去了唯一孙子的老人本来只想带走白杨,可是桃拉着他的衣服拼命地哭,结果善良的奶奶就把两个孩子一起带回了家。

      家里本就清贫,奶奶依靠养老金供他们上学,于是两个孩子就非常努力地读书。镇小学的校长是一个很好的人,愿意出钱让他们上市里的中学。

      尽管奶奶一再说不介意,白杨还是选择了留下。而季桃则进入了空座市重点中学。

      林可回忆了一下,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们就很少见面了。因为在她的梦境里,白杨最大也就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

      奶奶身子一向硬朗,却在季桃考上市重点那年生了一场大病。阿桃背着行囊向病榻上的奶奶告别的时候满脸泪水,白杨陪她去了车站。盛夏七月,路旁开满了深深浅浅的紫色洋苏草。空无一人的月台是他们曾经玩耍的地方。女孩将奶奶亲手做的和果子抱在胸口。他用袖子替她擦去脸上残留的泪痕,一句话也没有说。

      林可记得那方狭小的月台。白漆栏杆上满满拴着红色丝线,祝福远行的游子平安归来。

      她不禁联想起那些在树荫下随风飘摆的祈愿符,像是栖息枝头的红蝶,颤动的翅膀承载着一个个朴素的期盼。那他呢?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攀上树梢,踮起脚尖,仔细系上属于自己的那一枚。

      微不足道的小小希望,却是少年的整个世界。

      厨房狭窄的空间里飘散着淡淡饭菜清香,灯光温暖昏黄,是独属于家的味道。从旅途开始之前就一直雀跃难耐的心境,却在这样的黄昏,笼罩上一层莫名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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