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真实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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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刑法》第一百一十条的规定，间谍罪是指参加间谍组织或者接受间谍组织及其代理人的任务，或者为敌人指示轰击目标的行为；根据刑法的规定，间谍罪是行为犯，并不以实际上发生法定的危害结果作为犯罪成立的要件，只要实施了间谍行为，即构成本罪。
本罪所侵害的客体，是国家安全。
罪犯章笑，性别女，国籍为韶国公民，名族汉，年龄18岁，身高166厘米，体重45公斤。
涉嫌窃取我国重要军事秘密，危害国际社会，阻碍洲际地区和平发展，不择手段，藐视生命。
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硫喷妥钠，5克，静脉注射。
“执行完毕。”
执行完毕。
走廊上回荡着少年嘶哑的尖叫，他说，章笑。
他说，我爱你。
这两个词是他仅有的韶语储备。
叫做章笑的女人弄错了一件事，少年哭泣时比他笑着更美。
如果他的笑容是阳光，那么当他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当他紧紧闭上湛蓝双眼嘶吼到唇角几乎开裂，就是日全食。
往往越大的希望会对比出越深刻的绝望。
他太年轻了，不过从今天起他应该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章笑的身份存在漏洞，她在审讯中曾经暗示过——“我的证件和材料你都见过了，护照也是”，但是她的暗示并没能导致再次核查。
直到少年供认出，她烧掉的两具尸体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她不是在海葬亲人，而是毁尸灭迹。
抽丝剥茧，世界终究还是抛弃了虚假的光影，给真相以展露的机会。
在反战联合协会的协助下，通过再次核实身份信息，韶国方面调查出来的真相让人紧张。
章笑，十八岁的花季少女，这个身份正在国内参加重要考试。
她会选择这个女孩的身份，不难理解，没有任何深意。
她只是对真正的章笑心向往之。
平凡安逸，成绩中下，没什么压力。
那个极其平凡而又极端安全的女孩，她一辈子都不会到人间炼狱来。
她活在真实世界。
在韶国铸造的无形却坚韧的城墙之中，学习文化知识，为国家复兴和社会建设奋斗。
不是苟延残喘，无需互为补充，光荣与堕落都是属于所有人的，无需谁来做谁的光、谁去当谁的黑夜。
每个人生命旺盛。
她想成为章笑。
现在看来似乎是白日做梦了。
打开管理室铁门叫少年出来时，他也是一副白日做梦的模样：“我们两个都不是，对不对？”
知道真相后他很自然地开始骂街，哭得很闹人。
镇静剂推入，为了让少年好好走完这条走廊。
“你后悔吗？”
少年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前方，无法将眼神聚焦到提问的人脸上。
来的这个人是他祖国派驻战区的记者，对此事件的来龙去脉都很感兴趣。
她的问题很多，而少年可能只听见了这么一个。
“嘉迈尔·阿勒马克图姆，请您回答我的问题。”她很急切，这条走廊的尽头是会议厅，推开那扇门，少年将要办理相关手续，紧接着被引渡回国。
她将错过她在战区的职业生涯中最精彩的爱情故事。
门开了，光线亮起来。
少年恍惚间听见自己的名字，脑子里有那个问题的答案。但他说不出来。
略侧些身，让领他来的反战联协卫士先进门，此时他还打着哭嗝，眼泪挂在他浓密的眼睫上要落不落。
折射着他细腻的麦色皮肤，就像千年前还未形成琥珀的那颗松脂。那是琥珀的前世。
他盯着记者的红唇：“章笑说想做传媒工作。”
绝不是什么战地记者，只是写晨刊评论文的那种，这其实是真正的十八岁的章笑的梦想。
记者闭上了嘴，很快地咬了咬下唇，门牙上沾了一点点口红。
嘉迈尔带着泪啜泣，顺便笑了一下，有些开云见日的意味。
“她有次从矮墙上翻下来，咬破嘴唇，牙上有一点点血渍。”
“你后悔吗？”
这次发问的是韶国记者，交接手续迅速处理完毕，领事馆已经来接人了。
他说：“不后悔，我等待和平的时间花得太长。相信她也早就挨不下去了。让我重新选，我还是这样做。因为我从来没有骗过她，我现在就要回国受审。我也算做过些好事了，可以抵过，多活几年，为和平发展做点奉献。”
我，我，我，女人处刑之前他很少说这个词，她在时嘉迈尔的世界里只有她，现如今他已经硬生生将“她”从自己的世界中撕扯出去。
湛蓝瞳孔倒影着红唇和他眼里的血丝，就像漾着紫色的雾气。
他仿佛是有什么魔法一般，从一个小可怜，通过几句话变成英雄。
脱下来的拘束带是他的蜕，但左腿戴着的义肢是他怎么也无法抛弃的翼。
在他登上飞机前，战区记者前来送行，想要趁机完成最后一次采访，以扩充发回祖国的报道。十分精彩的战区新闻。
她做了更充足的准备，在离开反站联合协会驻东部大楼前，她找到审讯章笑的人，拿到了章笑送给那个人的一件遗物。
头发编制的手绳，上面坠了一个沉甸甸的金饰，她见过，是她老家佛塔中供奉着那个金刚杵的微缩模型。
从家乡入手，她终于和少年有了更多交流。
少年带走了他的头发。和那个小金刚杵。
全麻药效逐渐消退，纤瘦的女人从被褥中抬起她的右手，上面空空荡荡。
也对，送人了。
不对。
灯光猛然打开，她拉过被子想要挡住脸，却看见一群审判过她的人。
“怎么，你们几位还兼职十殿阎罗？”
“当然不是，你并没有死。硫喷妥钠换成了麻药。”
她笑了：“我就说，五毫克哪有这么一大管。”她用两支食指在空中夸张地比划着。
法律没有理由去冤判一个无辜的人，也没办法把遵纪守法的四好良民——正在考试的章笑——给注销掉。
一个新的人因此诞生了。
一切资料保留，年龄改为真实的二十一周岁。
父母就用被她挫骨扬灰的两位，那两人原本就有合法结婚以及离婚证明。
“真实世界的章笑有很恩爱的父母，也许父母感情好是孩子身心健康的要素。”
“确实，很重要。”没人否认。
“章笑喜欢看谍战小说，我在韶都图书馆看过她的借阅记录。没想到我有这个机会？感谢组织对我的肯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好像一直在适应章笑？”
“那肯定呀，谁会不喜欢那种聪明可爱的女孩子呢，她在我眼里不只是一张身份证，她是幸福的模板。”
“她还喜欢武侠小说，我应该有机会试试看。”
“我真糟糕……第一次让她得知关于世界上另一个她的事，居然是跨境违法和公审，甚至还有死刑。她不会因为这样听见与自己相同的名字而开心的。她大学的新同学会不会因此欺负她？我没读过大学，也许大学生比职高学生要稳重一点？也不能这么说……不要戴有色眼镜看人嘛……”
“针头没入我皮肤时，我还想着欠真正的章笑一份匿名成年礼物。当时我很犹豫呀，因为这个破地方安全不可追踪的快递费用超高。其实我还可以找雇佣兵，天哪才想到，就这么错过了，好可惜。”
“当然，我最终想到的是他。”
“嘉迈尔会带着内疚活下去，对吧？”
“各位老板，我什么时候开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03真实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