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我夫人天下第一好》围木

7、呆霸王薛蟠

　　金陵薛家。

　　薛蟠和宝钗正在看行李单子。薛夫人走了进来，见此情形，便笑道：“怎么样，行装细软和送给京中亲戚朋友的各色土物人情都打点好了吗？”

　　薛蟠一面放下单子，活动了下微微发酸的脖子，一面道：“都打点好了，只还剩住处问题。咱家京中还有十几处生意和几处空着的房舍，只是好多年没人进京居住，须得先派人去打扫收拾。”

　　薛夫人听了笑道：“我就说还像往常一般，交给下人采办，都有记录的，不过按照人情往来有的厚几分，有的薄几分，你偏要自己来选，现在知道累了。”

　　宝钗心知母亲此时必是十分欢喜，不过是疼爱儿子的心又发作了。

　　这几年来哥哥的作为大家有目共睹，虽不知是因为什么事，让哥哥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愈发上进。不过总归是往好处发展。母亲不再愁眉紧锁，开心了许多，自己也不用日日担心，想着怎样才能搏一个前程。

　　想到这次上京和哥哥平日里的的关心，宝钗不由一语双关的打趣道：“只怕是想以真心换真心呢。”

　　薛蟠笑而不语。薛夫人只听得一处意思，笑说道：“咱们这次全家进京，一是为你赶考，不放心你独去；二为探亲，顺便查看一下京中的生意。”

　　又道：“你舅舅家和姨妈家的信件、礼物是每年都有的，也该去走动走动，免得生疏了。咱们到了京中先拜望亲友，不拘这两家哪一个，都是可以住的。也不用怕不方便，咱们多备些钱财礼物，日后一应供给也不用他们出。”

　　薛蟠知晓薛夫人的脾气，因此只是道：“也对。舅舅家和姨爹家都是高门大户，族大人多，想必房舍也是极多的，不如就住在姨爹家吧。听说姨爹最爱读书，官居五品，任工部员外郎，我这次进京考试，还要多多请教才是。”

　　果不其然，只见薛夫人思考了一会，便忙到：“不行，还是不要住了，我只想到他们房舍多，却忘了人也多。丫鬟婆子们最是嘴碎，打扰到你读书怎么办，还是要选个清静之地才是。你赶紧让人把咱们家京中的房子，先收拾出一处来。”

　　却说薛姨妈为何如此紧张，不过是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贾政为人端方正派，但却太正派了些。薛老爷在世时就曾言；贾政不谙世情，早晚要出局。况且贾政那个官并非科举得来，而是来于祖上福荫。

　　薛夫人从前不在意，甚至有点小羡慕，是因为薛蟠不上进，顶天了也就是凭着泼天财富，当个金陵小霸王。如今却不同，蟠儿前程似锦，未来可期，她得杜绝一切会影响儿子的不利因素。

　　薛夫人想着想着也等不及薛蟠吩咐下人，便自己去了。

　　薛夫人出去后，薛蟠还坐在那喝茶，薛宝钗与他相视一笑，摇头道：“你呀，你呀。”

　　在路不知几日，到了京中。薛蟠先去看了自家房子，比较满意，又整理好行李，梳洗过后，换了身衣服，便随薛夫人和宝钗前去拜访荣国府一干亲戚。

　　马车至荣国府门外停下。

　　薛蟠三人下了马车，便见大门打开。小厮们守在两旁垂手而立，婆子领路，行至半路，忽见王夫人和几位女眷一同迎上前来。入得大厅后，姐妹二人悲喜交集，互相问候，说了好一番话，方才止住。

　　薛蟠还未坐热，便又随薛夫人拜见了贾母，送上了带来的礼物和一些特产。又先后拜见各位男子长辈。都见过问候一遍，忙又被安排酒肴，置席接风。

　　饭毕之后，贾母、王夫人等人邀请薛夫人一家住下，皆被薛夫人以诸多借口拒绝。王夫人再三挽留，薛夫人无法，只好以薛蟠看书非自己家无法安心为名，让他住在了外面。为了不使大家面上难堪，应下自己与宝钗小住几日。

　　薛蟠本还想拜访舅舅王子腾一家，谁知在路上接到舅舅来信，说是最近官升外省，前日已离开京都。薛蟠只好放弃这个想法，自寻了帐铺，查了查哪些是自家的生意，带了个小厮，暗访去了。

　　且不说黛玉这边，早与宝钗姐姐妹妹好不亲近。薛蟠到了街上，看见不少稀奇玩意儿，忽起了兴致，这左逛逛右逛逛，等到了自家铺子，只见门口围了不少人。薛蟠心下纳罕，药材铺子生意这么好吗。

　　小厮同喜见薛蟠脸上神情，立刻拨开众人，作势要为薛蟠开路，让他们家爷看清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他势单力薄，挤不过京中各位看热闹的百姓，气得他想呵斥这群刁民。

　　薛蟠站在同喜左侧方，不经意间转头看见这熟悉的神情，立刻上前一步捂住同喜的嘴，把人往后一扯，对前面的人道：“不好意思，他太好奇了，你们继续看，继续看。”说完，转头压低声音对同喜道：“在这京中，你若再敢以势压人，就回金陵去吧。”

　　同喜忙到不敢，薛蟠这才放过他。

　　薛蟠站在后面只看得到一片后脑勺，和那写着保济堂的牌匾，隐约听见前方说话的声音，却听不清内容。这时，忽听一道略显清冷的男声响起：“卖假药你还有理了。”

　　前面看热闹的那位兄弟身形高大，心也大，刚才的事他没放在心上，还反过来对薛蟠道：“快看，传说中的冷面二郎柳湘莲，长得可真俊啊。”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叹了口气，又继续道：“这不，帮他那书生兄弟出头来了。说是买了假人参。”

　　不知那伙计又说了些什么，只听柳湘莲厉声喝道：“薛家，好一个薛家，今天我就教训你一番。看薛家会不会来人。”

　　听到这，薛蟠忙道：“各位借过一下，那是我家的店。”那搭话的路人听到这话，不仅将路让开了，还帮薛蟠清理了一下看热闹的，薛蟠一下子就变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柳湘莲也住了手，和他身旁瘦骨嶙峋的书生一同看向薛蟠。

　　薛蟠道：“我是这家店的老板，金陵薛家薛蟠，大家别打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有什么事跟我说。”又转头对那伙计道：“你们掌柜的呢，怎么还不出来。”

　　那伙计不知真假，也不敢像先前一般放肆了，只讷讷道：“已经去请了。”

　　薛蟠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你就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伙计如蒙大赦，立刻将事情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讲清楚了。薛蟠再问过那书生，确认无误后得知。那书生名叫吴启仁，觉得临近考试，越发点灯熬夜。本就身子不好，如今更是气血两虚，脚步轻浮。

　　想了想，用仅剩的银钱买了些许参须，回去熬汤喝了，没什么效果，觉得买了假药，前来索赔来了。那跟柳湘莲有什么关系？

　　柳湘莲在旁冷冷道：“你这薛家倒是比曹操还快，总算来了个管事的人。不错，这等事我见了便不平。”

　　原来他问出来了，薛蟠想了想，也不理柳湘莲，拱手对那书生大声道：“吴兄，真是巧了，我也是此次赶考的举子。吴兄的病可诊过脉，不若叫大夫给你看看，须知有时药不对症的情况也是有的。”

　　周围的人好似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柳湘莲闻言冷笑一声，薛蟠忙道：“进来说话，若真是药铺的责任，我绝不推脱。十倍银钱还于吴兄。”

　　柳湘莲刚想说些什么，吴启仁已经随着薛蟠走了进去。外面围着的人心知也看不见什么热闹了，在药铺伙计的驱赶下一哄而散。

　　药铺里，柳湘莲将剩下的参须一巴掌拍在柜台上，吴起仁低头不敢看他。正巧药铺掌柜也赶到了，在薛蟠的命令下，哆哆嗦嗦的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拿起了包着参须的纸包，开始辨别。过了半晌，道：“这个，这个，是真的。”

　　在柳湘莲和薛蟠的一同注视下，掌柜的解释道：“药效有，但存放的时间太久了，相比之下就很弱了。何况才吃了没几天，没什么效果很正常，又不是什么千年人参，仙家灵药的。价钱在那摆着呢。”

　　一时间有些安静。

　　突听柳湘莲冷笑一声，道：“你那门口还写着什么但愿世间人无病，宁愿柜上药生尘。药放久了，减了效用，你还挺理直气壮。”

　　薛蟠对掌柜道：“包一两参给吴兄，再把吴兄买药的钱十倍退给他。以后店铺里的药要经常检查。”又对吴起仁道：“不知吴兄意下如何？”

　　吴起仁微微抬头，小声道：“钱我不要十倍，退给我原本的就行。那参算我赊的，等我考上了，以后会还你的。”

　　薛蟠愣了一下，道：“不必如此，算是你我交个朋友。”

　　吴起仁接过掌柜的递来的钱，还是只拿了原本的那份，跟柳湘莲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薛蟠嘱咐了掌柜和伙计几句，对柳湘莲道：“柳公子，相逢即是有缘，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只听柳湘莲喃喃低语：“柳公子。”似在回忆什么，不待薛蟠听清，又嗤笑一声，道：“行吧，吃你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