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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9 军中盘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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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手里俊秀的小字,秦祐的眉眼先是微微蹙起,随后又渐渐展开,到最后竟然笑出声,连赞三个好字。
“德辉,你亲自去马头关一趟,把那小郎君接过来,我有要事和他相商。”
“好的,秦都尉。”德辉想了想,又说:“谢松他送信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一条被子过来,您看要不要铺上。”
“什么被子,拿来我看看?”秦祐因着对火炕火墙的期待,顿时对这一条被子也好奇起来。德辉赶紧把送来的被子拿了上来。
是一条暗红色的被子,外表跟普通被子相差不大,只是看上去要松软一些,秦祐上手感受了一下:“外层光滑细密,乃是丝绸所制,但内里却绵软蓬松,像是填充了兽毛。”
德辉叹道:“主子您可真聪明!据谢松说这里面塞的是鸭绒,瞿公子专门去养禽场收的。这一批出栏的鸭鹅拢共也才收集到了十几斤,做了几条被子,专门给您送了一条过来,足有三斤多重呢!说是里面也缝了内衬,不会跑毛,奴才刚才摸着可真舒服,软和又保暖,真是好东西啊!”
“是不错,那小郎君长得年幼,却不想主意甚多。”秦祐笑了笑:“给我铺上再去吧。”
“好咧!”德辉赶紧手脚麻利地把这条羽绒被给铺了上去,一条暗红的被子在颜色单调的营帐里显得有些突兀。
有了德辉亲自去接人,瞿永嘉第二天就带着黄老和苍术过来了。这次再来长城便是直接到了恩人的营帐里。瞿永嘉眼尖地看到了那条羽绒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上,十分显眼,看来被子不错,恩人已经用上了。
秦祐看着这小少年亮晶晶的眼睛到处乱瞥,不禁失笑。他再怎么不端架子但好歹也是边军的二把手吧,其余人见了他恨不得跪下请安,这小郎君倒好,似乎不知规矩为何物,一点也没了初次见面的慌乱之情。
“小瞿公子的字当真秀气,昨日我初读的时候,还以为是哪个颇有才情的贵女所书,看到末尾的署名才知原是你写的。”秦祐这话是难得的打趣了,他虽不喜摆官架子,但为人也是比较严肃的,极少和他人说笑,但今日约莫是心情好,竟也开起玩笑来了。但也不奇怪秦祐会如此调笑,实在是如今推崇的字体都是狂狷豪放一派的,这般娟秀的字多是闺中小姐才会喜欢的。
瞿永嘉一听这话,脸腾的红了。天知道他毛笔字写的还是很不错的,毕竟要经常在画作上题字,他还专门研究过书法,颜筋柳骨什么的还学不到精髓,只能按照自己的喜好多加练习,经年累月下来倒也自成一派,还算有些风骨。至于为什么字体娟秀嘛,只是他比较喜欢这种温润内敛的风格罢了!谁规定男的写字就不许娟秀了!要是换做别人说这话,他定然是要生气的。但这人是恩人嘛,哼,他还是有点生气,恩人他怎么能这么说呢!都说字如其人,恩人该不会在拐弯抹角的说他长得娘吧?
瞿永嘉脑补了一大堆,最后憋出几个字来:“只有我年幼时才被当成过小姑娘,等长大之后再没人认错过!”瞿永嘉又在心里加了句,我只是长得白了点,精致了点,恩人你也不能说我长得娘啊 !再说“娘”也是一种特性啊,就跟帅、威武什么的没什么大的差别,只是并非主流审美而已。以前瞿永嘉学的是艺术,院里所谓的“娘娘腔”多的是,但也没见人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反倒是有些长得人模狗样的帅哥们还做些不齿之事,可见不能以貌取人!
秦祐看着眼前小郎君气鼓鼓的样子,心情越发好了,不过到底不是喜欢调笑的人,没继续开玩笑把人惹毛:“小瞿公子想到哪里去了,郁之并无它意。”秦祐特意说了自己的字以示亲近,果真这小郎君不是气性大的,鼓鼓的腮帮子很快消了下去,脸上重新挂上灿烂的笑容:“好吧,郁之兄,你看我信里说的火炕怎么样?可不可以在军中推广?我听说长城的冬天很冷的。”
秦祐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向瞿永嘉问了许多关于火炕的细节,比方说造价几何,每日需烧柴几何,是否容易走水等等都一一问到。好在经过刻苦钻研和实际操作之后,瞿永嘉已经算半个盘炕的专家了,答得是有模有样,事无巨细。
“好。那就劳烦小瞿公子主持军中盘炕一事,酬劳二百两,不知意下如何?”
“可以哒!必定不负所托!”瞿永嘉点点头,并没有推辞报酬,实在是他如今也是囊中羞涩,而郁之兄虽然衣着朴素,但应该二百两还是不差的。
领了盘炕的任务之后,瞿永嘉便带着苍术和黄老去实地考察了。三人都是熟手很快就有了章程,开始找人修炕。马头关的“娘子军们”自然是不适合来军营的,好在德辉那边派了几个士兵过来帮忙。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学东西也算快,众人约莫花了十天的时间,便把军中每一个营帐都盘上了一个巨大的火炕。秦祐的营帐中当然也有,还是瞿永嘉带着人亲手设计的呢。
这十天里,瞿永嘉又去探望了下顾知北和樊阁老,许是有了上次的物资补贴,两人的状态看上去要稍好了些,瞿永嘉很是欣慰,又送去了新的贴补,希望他们能平安度过冬天,相信等开春之后,一切都会好的!
等所有的火炕都修好之后,瞿永嘉特意多溜了一天,让他们晚上都试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边军这一天晚上都统一烧起了火炕,这灶膛就设在炕的尾部,有盖子可以封闭,产生的热空气全部都进入烟道,为火炕提供源源不断的热量,既能防止热量流失,又可以避免走火。
有个畏寒的士兵颇为主动,拿着他早就拾好的柴火将灶炉烧得旺旺的,随即便期待地躺在炕上。秦都尉大力推广的火炕果然是个好东西,身下很快就传来热量,非常的暖和,又不会有明火的烧灼感,实在是妙啊!他一向畏寒,每到冬季便是最难熬的时候,边军不言苦,但塞北每年冬天都是异常的寒冷,就算是身强体壮的边军也常有被冻死的人。
他一到冬天就会手脚冰凉,浑身血液都仿佛停滞的感觉一度让他以为自己要被冻死,身上也有许多的冻疮,一到晚上就奇痒难耐,膝盖早些年也被冻伤了,时不时就会感到针刺一般的疼痛。好在如今有了火炕,总算可以好好地过上一个冬天了!
这种庆幸之感在众人体会了一晚的温暖之后便越发多了!一早上便能听到不少边军都在兴高采烈地讨论火炕的事情。
“真的好暖和啊,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子也不会觉得冷。”
“昨天是我入冬之后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
“是真的奇妙啊,塞一把柴火进去,竟然能热乎一晚上!这个冬天终于不难熬了!”
瞿永嘉得意洋洋地听着众人极好的反馈,心里那叫一个美啊,又带着人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任何疏漏之处,便带着人回马头关去了。结果才刚到家里,屁股都还没坐热,萍花便红着眼眶找了过来:“瞿公子,蓬草她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