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永嘉（基建）》七统

15、015 赶制订单

　　兴元三十二年，现下已经入冬，天气越发寒冷，按说马头关在这个时节早已经该沉寂下来，今年却因瞿永嘉的到来而显得异常热闹。

　　先上早上天还不亮的时候，养猪场就送猪肉过来了。因着谢松下了一万斤香肠的订单，养猪场便送了五十头猪过来，虽说是已经杀好的，猪肉和下水也已经分好，但猪肉并没有按部位分好。瞿永嘉只得好好归置一番，想着把前后腿肉都给分出来，这部分装的香肠味道最好，说不定还能拿给恩人吃呢。

　　这边猪肉还没有归置好，刘叔竟然就带着满满三个马车的香料跑来马头关了。刘叔果然是个靠谱的长辈，只花了一天功夫就把关城的各种香料搜罗个遍，还亲自跑来马头关，真是有心了。

　　“刘叔，你找人送过来就好了，怎么还亲自跑一趟过来，这会儿院子里正乱着呢，蝉衣，去把昨晚留的点心端过来。”瞿永嘉这会子被发派到边关，刚把脚跟站稳，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招待，好在刘叔也不在意这个，在这儿吃了一碟点心，聊了聊如何收的香料，早早就回去了。实在是他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不添乱了。

　　约莫过了晌午，瞿永嘉才把这将近一万斤猪肉归置好，叫冬青去找马头关管事儿的方大人。之前他小打小闹，请了吴婶子她们过来帮忙，方见青也不会说什么，但这会儿子来了一万斤猪肉，要在三天内装完，少不得要多请几个人，而且这订单还是边军下的，瞿永嘉想了想还是跟方大人知会一声比较好。

　　好在方见青虽说有些贪财，但不敢插手边军的事情，还特意指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女人过来帮忙，吴三娘母女和陈婶子也赫然在列。

　　瞿永嘉自然是欣然接受，原本就是要去多找几个人帮忙的，这会儿方大人帮他找了倒是省了不少功夫。一共来了八个人，虽说穿的衣服都很破旧，但好在看着干净爽利，想来人也是比较勤快的。

　　“这三天就有劳各位帮忙了，我寻摸着灌香肠还是比较累人的，一天每人我给十文钱，三天合计三十文，今天还可以领十斤新鲜的猪下水回去。”

　　几个女人一听这颇为丰厚的待遇，脸上都是藏不住的笑意。这会儿去关外帮忙修长城一天也挣不着十文钱呢！更不用说还能领十斤猪下水！这猪下水虽说比不得猪肉，但好歹也是荤腥啊！能值不少钱呢。

　　瞿永嘉看她们神色都还算满意，想着蜜枣是给完了，但还少不了来一棒子：“我也不瞒各位，这香肠是给边军灌的，若是那些官爷吃着不好，少不得要找咱们的麻烦，所以还请大家要多加留心了！”

　　“那是自然，小嘉你尽管放心，咱们这几个老姐妹啊，平日里别的东西拿不出手，也就手上的麻利功夫还算有几分。”吴三娘满脸笑意地说道。她如何能不高兴，因着这小瞿公子的到来，她跟萍花两个已经得了不少钱，今年能过个好年了。因着这份感激，她做事自当是要尽心尽力。

　　瞿永嘉很是满意，也不再多说废话，当即就分派了任务，吴三娘带着两个婶子把猪肉切成片，陈婶子跟她的邻居负责把猪小肠刮成肠衣，萍花跟一个脸上有胎记的姑娘负责灌装香肠，还剩一个婶子负责给香肠分节，用竹签扎孔，至于各种调料的调配，由于瞿永嘉还暂时不想外传，所以就由他和蝉衣负责了。

　　众人分工合作，效率倒是挺高，不过两天多就把所有的猪肉给装完了，瞿永嘉也按照约定结清了工费，几个女人都非常高兴，那个名叫蓬草的姑娘竟然还喜极而泣，配上她长了大半张脸的胎记看起来很瘆人，不过也没有哪个不懂事的人去嘲弄她，毕竟这姑娘也是个命苦的主。

　　蓬草的父母在她八岁的时候就没了，那时候猢犽来犯，马头关也还没有建立起来，她住的村子被胡人屠杀殆尽，她父亲被冲进来的胡人一刀砍死，她因着脸上的胎记吓到了胡人，那胡人的长刀又立马朝她挥来，娘亲哭喊着阻挠，那胡人见她娘亲有几分姿色，竟然用刀挑了娘亲的衣服，将她压在地上百般折辱，她扑上去阻挠，却被那胡人打晕过去，再醒来时就看到娘亲躺在地上，下腹一片泥泞，父亲被砍下来的脑袋就在旁边，眼睛还睁大着，似乎还在看着娘亲。

　　总之，从那一天起她就成了孤儿，整个村子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如今边军驻守在长城，马头关内都是从各地迁徙而来的流民，虽说大家日子都过得很穷苦，但碰蓬草却十分满足。毕竟自秦都尉在凤鸣坡力挫猢犽精锐之后，猢犽大军溃不成军，八年之中，他们也再未踏入过关内，她心里是非常感激边军的，如今能为边军的人做些小事，一想到她亲手灌的香肠会给边军的人吃，她就高兴不已，更不用说顶顶的大好人瞿公子还给她工钱了！

　　瞿永嘉被蓬草感恩戴德的小眼神弄得颇有压力，赶紧把她们打发走人，叫来苍术估了估，这批装好的香肠约莫有一万一千多斤，等风干完后，会减重不少，不过一万斤是肯定有的。

　　看着挂了满院子的香肠，瞿永嘉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就是不知道到时候风干好了去长城能不能见到恩人呢。如果见到恩人是不是要送点什么东西给他比较好啊？毕竟那可是救命之恩呢，可是他现在什么好东西都拿不出手，也是怪愁人的。

　　“哎，打打，你说我给恩人准备点什么礼物好呢？”瞿永嘉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还在犯愁，搂着打打让它帮忙出谋划策。

　　打打正睡得香喷喷，这会儿陡然被吵醒，十分不耐烦的说：“救命之恩，那就以身相许呗，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

　　“可是我又不是女子。”瞿永嘉无语道。

　　“亏你还是从现代穿过来的人，没见过男的跟男的谈恋爱嘛？”

　　“那不一样，恩人少说也有二十好几了，这时候的人成婚不都挺早的嘛。再说了，我对恩人也只是感激之情，人家恩人也没正眼瞧过我，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啊！”

　　“那你给他送点好吃的过去呗，小鱼干，大鸡腿什么的，肯定满意！”打打回味着刚才的美梦，嘴角竟然还挂上了口水。

　　瞿永嘉彻底无语了，他也是犯傻才会找这么个整天想着吃的不靠谱外星猫出主意。算了，睡觉！

　　此刻，远在长城的营帐里却还是烛火通明。

　　秦祐一双剑眉轻轻拧着，在烛火下打出一片阴影。方才有斥候来报，近日里有一批乔装成商队的猢犽人在长城以北百里处流连数日，不曾离开，行迹十分可疑。

　　“据当地牧民说，他们白日里和当地人交易，行事与一般商队别无二致，瞧上去并无不妥，只是每日黄昏便会去蓬山北面的山脉游走，说是消食。”

　　“你再多派些人马，时刻盯着他们，另派些人去蓬山北地的山脉探查，如有异动，立马来报。”近岁猢犽尤为不安分，怕是太平了数年的边关又要乱起来了。他行军多年，并不畏惧战争，甚至在战场上他浑身血脉都好似在燃烧，那时候的他所向披靡，无所畏惧，只是每逢战乱，不少将士免不了埋骨沙场，百姓流离失所，更别提如今风雨飘摇的大泽还能经得起几次战乱？

　　面前小小的斥候是不懂这位年少老成的秦都尉在想些什么的，接到吩咐后便退了下去。

　　“秦都尉，时辰不早了，可要用晚膳？”站在一旁的随侍德辉问道，他在定国府中的时候就一直伺候他家少爷，自从八年前他家少爷放着好好的世子不当，非要来边关从军，他被大夫人安排过来照顾世子起居，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也算得上是比较了解世子了，知道他这会儿正烦心着，不过今天一直拖到现在还没用晚膳，他少不了要劝上几句，要不然回京之后，大夫人见世子瘦了，必定饶不了他。

　　好在世子爷也不是折腾人的主，很快就叫他传膳了。他在京中的时候，作为定国公嫡子，吃穿用度无不奢靡，只是通晓政事后，便渐渐从简，到边关之后，更是朴素，比普通士兵吃的好不了多少，几日不见荤腥都是常有的事。

　　今日德辉端上来的有一碟子切得薄薄的肉片，看着就十分新奇，少不了问上两句。

　　“回秦都尉的话，这是炊事局那里献过来的新吃食，说是叫香肠，是猪肉做的，十分下饭，炊事局的管事说想采买一批香肠回来犒劳军中，说是先让您尝尝，如无不妥，就去采买了。”

　　秦祐这才夹了一片香肠入嘴，这一吃才发现他原来也是爱吃肉的。就着一碟子香肠，今日比平日还多用了一碗米饭。

　　“你叫炊事局尽管去买便是，这等小事无需上报。对了，你叫他们给黄将军那里也送一份过去，今日将军他吃不下饭，送过去开开胃也是好的。”

　　守在一旁的德辉高兴坏了，今日世子竟然多用了一碗米饭，看来谢松这事办得还不错，得赶紧叫他去采买，顺便送些好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