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为何哭唧唧》代号707

29、第 29 章

　　离了地牢，两人竟是同时一愣：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然全黑了，月亮升至空中。他们怎么也想不起花了这么多时间。韦一清醒得比颜宁要早，他拍掉了颜宁搭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走到月光正中央，静静地站着。

　　“喂，你......你身体好转了？”

　　“好了。”

　　日月精华中有和灵气类似的能量，一样是可以为妖所用的，韦一通过月光补充了自己体内的灵气，灵胎逐渐安分下来，不再同他们的母体争夺精力了。过了一阵子，韦一想起另外两个人，转图问颜宁道：

　　“唐声他们呢？他们走了吗？”

　　“嗯？”颜宁下意识地挠挠自己脖颈后面，支支吾吾：“我......我不知道啊。”他一直和韦一待在一起，要不就是跑到医部叫人，哪里可能在意到和他们不在同一处牢房的两个同僚啊！

　　两人心里同时升起一种很不妙的预感。韦一果断扯着颜宁到了新朝的牢房，然后果然在牢里某处找到了依然在卖力审问的两人。他们到的时候，唐声正把一人死死按在地上，揪着他后脑勺头发强迫抬头，颜宁看那犯人满头满脸磕的都是血，然而眼神还是那样令人生厌——一种既懦弱又凶狠的眼神。前方小吏陆无峥手执一册，刻意用一种仿佛老太监一样的声音，笑问道：

　　“现在你是承认，还是不承认啊？”

　　“官老爷冤枉呀！小人哪能对她动手......她还是个小娃娃呢！”

　　“唐声，接着打！”

　　“啊！啊！小的知错了！”

　　陆无峥转过头去想啐一口，正好看见二殿下和颜宁站在那儿，颜宁瞪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一时有点难为情起来。他把册子往怀里一抱，瞬间又变回了那个害羞的小吏：

　　“二殿下，我们......”

　　......还真的是韦一没让走，他们就一直忙到大晚上啊！工作狂，工作狂.jpg

　　韦一看唐声还在把那人的头往地上撞，丝毫不留情面的样子，厌恶之情溢于行动，不由眉头一皱，向陆无峥问道：

　　“这个，什么犯？”

　　年轻小吏脸色暴起一根青筋，咬牙切齿道：“还能是什么？奸.杀.幼.女，还抵死不认！因为证据不足没给处死关到现在，陛下这道命令一下，搞不好还能出狱......没天理了还！不是我不知王法呀二殿下，我们能不能让他‘意外’死在这儿？”

　　韦一摇摇头：“你是刑部的人，应该最清楚，这样与谋杀无异了。”

　　“是刑部官员之前，我陆无峥首先也是个人啊！我能对这种事睁只眼闭只眼么？”

　　颜宁似乎被他的怒气感染了，也跟着大声附和起来：“韦一，我看‘意外死亡’对这种人挺合适的！”韦一冷笑道：“你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当下出了个被撞得脑浆子都快流出来的犯人，颜宁、陆无峥两个年轻人都情绪很高涨，唐声和韦一虽然厌恶，但因岁数长些，知道不可莽撞。

　　“这里不适合谈话，”韦一招招手，让唐声从里边出来，把门给重新锁上，“今日诸事务皆不顺......而且已经很晚了。不如各自回去歇息，明日再作商量吧。”

　　唐声和陆无峥冲他点点头，这下才忽然感觉到深深的疲倦。不过出于某些过于沉重的思想包袱，他们就算再累，也还是想先去彻夜营业的小酒肆里灌上几杯。

　　颜宁也有着同样想法，但是却被韦一叫住了：

　　“今日之事不可向外人提起。”他警告道，其实外人倒无所谓，重要的是不可向韦殊提起。韦殊为了他身体考虑，早就想让他放下工作，安心养在宫里了......但是他自己并不愿意。他没有事做会很慌张。小侯爷不似韦殊那么敏锐，没多想便点了点头。末了，却看见韦一并非去往回宫的方向：

　　“等下，你去哪儿？”

　　“去看牢里那个孩子。”

　　颜宁深吸一口气，试图减轻因为诸多精神刺激带来的四肢无力感，坚定地道：“那我也去。”韦一没同意，也没反对。两人一前一后地便往医室的方向去。

　　月光溶溶的，像倒影在水中一样，彷徨地晕染开来。医室的灯光发白，在黑夜中格外显眼，俨然是在连夜救治伤患。但就在颜宁和韦一即将踏入的时候，那种惨白的灯光忽然灭却了，变成了寻常的、如豆一般的微小灯火。南沅可用于照明的灯油和粮食一样匮乏，即便是有着重病号的医疗室中，这样的灯光也才是常态。韦一一只脚刚踏进门槛，便有大夫迎上前来：

　　“二殿下。”

　　“那孩子情况如何了？”

　　“经过抢救已无生命危险，但身上多处伤势较重，还在观察中。”

　　“辛苦你们了。”

　　短短几句话便交代完毕，医师端着托盘便离开了，看样子他不是今夜留守的大夫。韦一掀开里屋的门帘，果然看见那狐狸小孩浑身上下缠着纱布等，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熟睡着。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这时留守的医师回来了，见他们两人在孩子病床前，不由得惊奇道：

　　“二位大人这么晚了，还不走吗？”

　　韦一向他解释了这是他们明天要审的犯人。医师听罢后，也理解地不再过问了。颜宁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韦一行到二层。牢房及周边设施固然应设在远离人群居住的地方，但南沅地方小，再加上旧的监牢是好几代以前建的，这街道都变了好几轮了......故只要到了比围墙更高的位置，便可看到外面街上的情景。街上行人和店铺、客栈茶坊的人明显稀少了很多，看样子起码也是亥时了。宫城周边估计也宵禁中。

　　正好一层几张空床位，要不就在这将就一晚吧？以前不也是，只要找到能躺下的地方就能睡着么？而且这样刚好，等明天这孩子醒了，就直接可以走手续了。

　　打定了主意的韦一下楼去，结果发现其中一张空床位，已经被某人霸占了。

　　“......”

　　颜宁侧躺着，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不满情绪，一般半瞌睡一边自顾自地嘟囔着：

　　“客栈太远了......我明天要跟唐声他们一起搬到宿舍去......”

　　“只怕他们的宿舍没客栈那么好的环境。”

　　小侯爷微微睁开眼，韦一在离他很近的另一张床位上坐下，拉过面前的屏风，把灯光遮住一半。

　　“你不回宫住吗？”

　　“我就在这躺几个时辰。你呢？娇生惯养的，在这里睡得着么？”

　　虽然血腥气是没了，但是有股很浓重苦涩的药味依然在空气中萦绕不去，这可比什么熏香味道都刺激。小侯爷轻笑起来，翻了个身，把披在身上的外袍拢了拢。他好像是嫌被子不够干净，所以只盖着自己的衣服，幸而这是夏天。

　　韦一再看时，他已经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