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途》多多的天空

3、第 3 章

　　没有婚姻的爱情，是短暂的天堂。
　　没有爱情的婚姻，是永恒的地狱。

　　——余瑞雪语录

　　数日后，A大开学了，为期半个月的军训也如火如荼地展开，军训期间，按照A大相关规定，无论住读走读都必须住寝室跟随军训的节奏，裴奕也因此半个月没法回家。

　　陈礼又回到了星巴克偶尔做兼职，有点时间就复习考研资料，为今年年末的再战考研做准备。

　　耳旁许久没有裴奕这个调皮鬼活泼的声音，陈礼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有点不适应。

　　隔天晚上，陈礼坐在书桌旁，实在难以静心观摩考研视屏，自暴自弃地掏出手机，打开著名同志交友软件——“blue”。

　　自从陈礼和小学弟分手之后，blue又重新出现了他的手机上。

　　blue上有三个回复，陈礼把其中打广告的骗子划去，剩下两个，一个叫“偏向的风”，头像是个陈礼不认识的日本二次元动画人物，另外一个叫“重庆大猛一”，图如其名，相册满是不露头的肌肉猛男身材照。

　　碍于型号相斥，陈礼优先点开偏向的风。

　　偏向的风：照片看看？

　　礼貌：【图片】

　　礼貌：你的？

　　偏向的风：【图片】

　　陈礼点开照片，是个头发微卷的小男孩，双眼皮很漂亮，看起来很可爱，挺合自己口味，陈礼舔了舔唇，低头打字。

　　礼貌：你很可爱。

　　偏向的风：你也很帅，你建议一起玩玩吗？

　　陈礼失望地放下手机，止不住地想，他并不热衷于约炮，比起□□更渴望一份贴心的情感，但偶尔放纵放纵，体验露水姻缘，天亮说分手也无妨。可陈礼骨子里又是半个体面人，坚定地认为就算约炮也该攻方付房钱，他希望给双方舒适的环境，所以开房都是往贵了挑，不说五星级，但五百内的他还是看不上。

　　但如今令他窘迫的地方就是，他断了生活费，手上有点钱也是前几年存下的，唯一收入只有星巴克的兼职，还得缴房租和水电费加吃饭，如果平时兴致上头打两炮完全是入不敷出。

　　陈礼叹了口气，重新拿起手机想好一个说辞准备拒绝偏向的风，结果一看……

　　偏向的风：有兴趣3P吗？

　　陈礼回了一个“……”，本想撒个谎拒绝，可这人居然想约他3P，他摩挲摩挲下巴，回道：“不好意思，我有病。”

　　偏向的风：没事，我们也有，那套都不用戴。

　　“……”

　　陈礼关了对话窗口，把“偏向的风”拉进了黑名单，实在不知是该感叹于自己还是有几分姿色，还是惊讶于对方心比太平洋还宽，冒着交叉感染见上帝的风险都想和他玩玩，不过值得庆幸，感谢贫穷是限制了他最初动摇的约/炮心。

　　陈礼瞅了瞅另外一个对话框，犹豫片刻，处于礼貌还是给“重庆大猛一”回了一个“Hello？”

　　重庆大猛一：看看？

　　礼貌：不好意思，型号相斥。

　　重庆大猛一：好吧，那打扰了。

　　陈礼关掉blue，揉了揉太阳穴，打了个电话给他的好闺蜜余瑞雪，“喂，在干嘛？”

　　“没干嘛，工作累死累活的，现在趴床上躺着。”

　　陈礼抬头望了望墙壁上的石英钟，才晚上8点，说：“我也有点累，我请客出来吃点烧烤放松放松？”

　　“……哎，行吧，老地方见。”

　　“嗯，老地方见。”陈礼把电话挂了，换了件黑体恤出了门。所谓的老地方，就是A大后门处的烧烤摊，生意挺不错，陈礼大学期间经常被余瑞雪拉来一起撸串。

　　陈礼按照惯例点了菜，坐在塑料凳上玩起手机。

　　这个时间烤串的人并不多，零零散散那么几个，再加上这地方本身就是后门，到了晚上更是人迹罕至，一时显得有些寂寥。

　　不一会儿，众人的目光都被一位风姿绰约的女性所吸引了，这女生五官有一股凌厉的英气，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穿着条黑裙子，提个黑皮包，穿个黑高跟，一路向走红地毯似的走到陈礼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你干脆把嘴唇也涂黑当个黑寡妇算了。”陈礼开口损道。

　　此人正是陈礼大学四年的好闺蜜，余瑞雪，是个长得漂亮，性格爽快耿直，也是目前唯一知晓陈礼经历的朋友。

　　余瑞雪把包放桌上，“黑寡妇？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想做寡妇首先得有个老公。”

　　“最近怎么样？”陈礼倒了杯茶放在她一旁。

　　“商场失意，情场凑合吧，王旭机票订好了，下个月就回国，呆半个月再飞过去，等明年他结束学业回国我俩就订婚。”余瑞雪漫不经心地说。

　　“祝福你，到时候我来给你当伴郎。”陈礼诚恳地说。

　　“你呢？和小学弟到底为什么分手了？”

　　“别提了，他就一小孩，没有安全感一天到晚围着我转，全身心都放我这了，我这人悠哉惯了，哪能习惯背后带条尾巴？”

　　“是，是，您老人家只委屈自己，伏低做小当别人的尾巴，别人要是当了你的小尾巴，都是自作孽不可活，作贱自己。”

　　陈礼叹了口气，忧愁地说：“这日子该怎么办咯。”

　　“还能怎么办？凉拌炒鸡蛋，你们gay又不能结婚，肯定没办法给对方安全感，尤其你们十个里面有一半都有什么心理创伤。我告诉你没有婚姻的爱情，是短暂的天堂，所以你才次次都只能坚持这么几个月，你不解决安全感这个问题你以后的恋爱照样出问题。”

　　“得了吧，我自己怎么就不在乎安全感？”

　　余瑞雪盯着陈礼，盯得他有些不自在，倒了杯茶喝起来，余瑞雪才开口说：“那就得问问你自己了，也许你根本也不是特别喜欢人家，只止步于□□之欢而无精神之实，所以你无所谓于安全感，有的约就行了，就像没有爱情的婚姻，对于双方而言都是永恒的地狱，永远只会互相折磨。”

　　陈礼思索了一番，摆摆手，说：“也许你说得对，那么首先我得有个对象。”

　　俩人随便聊了聊，烤串就被伙计端上餐桌，余瑞雪大大咧咧地啃起烤串来，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毫无半丝矜持之举，光瞅瞅就颇有违和感。

　　陈礼忍不住提醒她，“你就不能吃相文雅一点？你这吃相实在像非洲难民。”

　　余瑞雪给了他一个白眼，说：“怎么？仙女都还得上厕所挖鼻孔呢，真不懂咸吃萝卜淡操什么心，在外面还给自己粉饰个淑女人设呢？”

　　“行行行，我不说你。”

　　余瑞雪夹起一块藕片，问：“对了，你说的那个室友靠谱吗？我这有个学妹也想外面租房子。”

　　听闻室友二字，陈礼情不自禁地想起裴奕贱贱的笑容，想到如果是这个场景，裴奕肯定又侃大山，娓娓道来故事开头，一说到模糊之处就开始一本正经一顿胡扯颇有一番风味，常常令他捧腹大笑。但和余瑞雪俩人针锋相对互损又是另外一种风情，也令人快活享受。

　　“裴俊的弟弟裴奕考上A大了，目前和我同租。”

　　余瑞雪听闻这话，惊得藕片都没夹住掉在桌上，不知道脑中幻想着什么小场景，一脸震惊地望着他说：“亲弟弟？”

　　陈礼点点头。

　　“啧，啧，啧，既然是亲弟弟，那怕是有几分像吧，我怕你会不会鬼迷心窍玩起深情虐恋的替身梗。”余瑞雪脑洞大开。

　　“……他们兄弟俩完全不像好不好。”陈礼掏出手机点开裴奕微信里的照片，递给余瑞雪看。

　　“挺帅的啊，要是弯的，你把他拱了完全不亏，还能一箭双雕满足你两年前的生日愿望成为裴俊的家人呢。”

　　“……算了吧，兔子不吃窝边草，就算他真是，我也不会动他。”陈礼挑眉道。

　　陈礼心中一直有个疙瘩，他不敢告诉裴俊他的性取向，以裴俊玲珑剔透的心思，只怕他委婉一提，以前的种种行为裴俊就串起来了，更甚猜得出自己喜欢过他，他当然也可以无所谓地耸耸肩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以前不懂事喜欢过你……

　　但是，陈礼是个怂蛋，害怕这么多年的感情哪怕概率只有万分之一，那么细小的可能性会让俩人之间的感情被埋葬，他都不愿意去赌。

　　陈礼曾经在同志网站上看到个帖子，楼主给喜欢的男生告了白，自认为俩人数年感情即使没有结果最可以做一辈子兄弟，但最后那个楼主所谓“兄弟”最后与他老死不相往来，彻底断了联系，还很恶心地骂楼主艾滋病。

　　陈礼当时看到气的火冒三丈，键盘打的啪啪直响，“你把他当朋友，他把你当什么？什么货色我就什么脸色，这种朋友不要也罢，你很缺这个朋友吗？你也不至于下贱到这个地步吧？”

　　讲大道理谁都会，可真正做得到的人，往往寥寥无几。

　　临近十点，俩人不再逗留，毕竟明儿还得上班呢，各回各家休息了。

　　一连几天蹉跎而去，陈礼瞅一眼日历，离裴奕那小子军训结束还有四天。

　　这几天里，陈礼在blue勾搭了一个小男生，小男生软件名叫小老虎，名字听起来极其弱智，在深夜中给陈礼发消息痛诉自己爱上一个男人的痛苦。

　　陈礼出于礼貌不痛不痒地安慰了他几句，推测小老虎可能是爱上了个直男，便说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直男？直男有毒，早日放手，天大地大，男人遍地都是，没有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可谁知昨晚安慰了小老虎，这小老虎就开始把陈礼当树洞了。

　　小老虎：我又沉迷在自我的幻想中，我梦到我和他携手在普罗旺斯的花海里，他笑着亲吻我脸庞，可实际上他连我的生日都不一定知道……

　　陈礼心想，我靠，哥们感情你俩就一普通朋友你就如此深情，这要是直男玩点小把戏，暧昧点，你还不寻死觅活？

　　陈礼没回他。

　　小老虎：我知道他也是，可他已经有了男朋友了，我眼睁睁看着他们俩在操场上嬉笑漫步，眼中都只有对方，明明是我和他先认识，他为什么不爱我呢？

　　陈礼看着这文绉绉的话语，纠结片刻，回了句。

　　礼貌：有时候，硬件配置很重要，圈子里大多始于颜值，断于出轨。

　　陈礼拐着弯阐述了“有些事情你照照镜子就明白了”的同志圈道理，对方有段时间没回话，不知是气的不想说话，还是在深思话中的道理。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起来。

　　小老虎：那我更不甘心，我自认为不会比那个人差。

　　陈礼一听，乐了，心想这人怎么心里没点数，便想瞅瞅这人，怕不是扫把星臆想症发作把自己当王母娘娘了。

　　礼貌：【图片】

　　小老虎：？

　　礼貌：你看了我的照片，按照圈子的规矩现在该给我看看你的了。

　　陈礼如意算盘打的叮当响，小老虎这语气估计就是初入圈子的小男生，自己先斩后奏，告诉他这是圈子的规律，把他照片套出来。

　　小老虎：……

　　小老虎：【图片】

　　陈礼本来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在家中，瞧见小老虎的照片，瞬间端庄了起来，眼睛都直了，嘴巴流起哈喇子来。

　　小老虎脸偏长，浓眉下是一双眼眸似水含情，高挺的鼻梁，白皙的肤色，眉眼间就散发出一股忧愁之情，让陈礼情不自禁地想把他搂紧怀里，抚平他的哀伤。如果这是一部电视剧，此刻必定刷满弹幕，全是三个字：我可以。

　　陈礼并没有被一张照片冲昏头脑，他一边用百度识图在网络搜索，查不到，看来并不是网图，一边在软件上吊着小老虎，旁敲侧击他的各种信息。

　　礼貌：你很可爱，看样子挺年轻，你是A大的学生吗？

　　小老虎：嗯。

　　礼貌：我也是，不过毕业了，你今年大几？

　　小老虎：大二了，你看起来很年轻感觉比我还小。

　　礼貌：【微笑】明天周末有空吗？请你去看电影，忘记一个男人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启一段新的感情。

　　小老虎：我考虑一下吧。

　　陈礼又把小老虎的微信哄骗到了，学起裴奕的套路，七嘴八舌侃大山，拐弯抹角套话，又趁着小老虎回话的间隙把小老虎的朋友圈一条不落地看了个光。

　　毕竟，古人诚不欺他也，孙子兵法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陈礼也在爱情里撒泼打滚了几年，深知要拿下一个人，不，一颗心第一步是动脑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过犹不及的关心只会让人家以为你心怀鬼胎，要么是想上完就扔，否则就是身怀性病恶意传染，感情得细水长流，苦心经营。

　　小老虎朋友圈没几条信息，只有些花花草草的照片，看他名片，居然是新疆人，难怪小老虎双眼深邃地像黑宝石，五官有棱有角，原来是天山上懒散美丽的雪豹！陈礼琢磨着小老虎应该是少数民族，而新疆最大的少数民族，不言而喻，肯定是闻名的维吾尔族了。

　　陈礼打开百度百科，搜索起：维吾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