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界点》道是春风及第花

4、第四章

　　“你是小孩子吗？加的了我微信不知道打电话？”路安叹了口气，想坐到陆南屿的对面，可陆南屿的视线实在太过于滚烫，他只好坐到陆南屿旁边。

　　“你女朋友？”

　　这个问题真是阴魂不散。

　　“不是。我没女朋友，骗你的。就是女伴。”路安觉得头开始痛了，“你找我干什么？来看看我？”

　　这个选项就是路安瞎猜的。但是陆南屿一下子就不说话了，只是看茶几上的咖啡，这副样子就是默认，路安当年很喜欢陆南屿死倔害羞的样子，没想到多年后竟然还能看到。他心里软了软，微微有了谈心的冲动

　　“我们不可能重新开始了，陆南屿。是你自己说的不可能。”路安揉了揉眉心，往后靠了靠，拉开了和陆南屿的距离，“你和我在一起没什么好处。你也知道的，我不是什么谈恋爱的好对象。就工作关系。”

　　“那我亲你的时候你为什么回应我？”陆南屿的表情有点绷紧，“你为什么不打我？”

　　“我喜欢你。”路安嘴都不停一下，看着陆南屿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他连脸都不红一下，“我喜欢你，陆南屿。我飞去芝加哥后经常想起你，我看到别人吃薯条折着吃想起你，看到别人折书页角想起你，看到别人跑步想起你，我想了你很多年，陆南屿。但我从来没想过和你继续在一起。你想和我复合对吗？”

　　这可又是实话了。天知道路安上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时候了。陆南屿被他不要脸的告白说的满脸都是僵硬，表情像是雕上去的，也不知道是该张口说那你问什么要分手还是该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路安等着陆南屿清醒过来。

　　“我就是一个收藏品，是吧。”

　　bingo！

　　收藏品这个词还是路安高三的时候玩着跟陆南屿说的。他说他以前就想着要和不同的人做朋友，女朋友男朋友，认识各种不同的人，像做图鉴一样收藏起来。当时也在场的其他人大骂路安是个渣男，应该被串起来烤死。路安自己也觉得这个想法很不地道，但是又充满诱惑力。

　　最后他只是平静的点点头。

　　“那你的下一个收藏品呢？那个陈小姐吗？”

　　陆南屿的表情一下子又变得恶狠狠的，路安刚心想这办公室隔音真是差劲，突然又反应过来自己没在外面叫陈梦园的名字。

　　“林兆祺跟你说的？”

　　“什么林兆祺？”陆南屿皱了皱眉，“你们整个公司都在讲呢，从美国回来的路总竟然看上了翻译组那个陈梦园，真是乌鸦飞到凤凰枝头上去了。”

　　他讲话阴阳怪气的，路安又叹了口气。

　　“没有，纯女伴。你没有女伴？”

　　“没有。”

　　真是无可指摘。话聊到这里就该崩盘了，可是路安不想让陆南屿尴尬，也不想伤陆南屿的心。他想说点什么劝慰陆南屿。

　　“我、”

　　“你就一定要故意说这些来气我吗？”陆南屿微微眯了眯眼睛，像是有点近视看不清东西，可路安知道这只是他严肃时的一个小动作，他还记得这些，“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要不要复合？”

　　如果这是在谈判桌上，路安就该冷笑一声，威胁要扬长而去。可现在不是，他猛然发现七年里陆南屿还是有点变化的，至少在感情上再也不是个二愣子，而是个知道要博弈的男人了。尤其是面对路安这种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男人。而让他觉得糟糕的是，他竟然无法果断的扔一个“滚，不行”过去。

　　他在心动，他竟然在谈判桌上对对方开出来的条件心动了。路安不自觉的皱眉，屏气凝神，想放慢自己的心跳。他需要掌控权，自从他父母在他十三岁那年一起葬身于悬崖下之后，他就发誓他要掌控自己的一切，包括感情。他要做个冷酷的男人，那么中二的誓言他竟然执行到了现在。

　　“好啊，陆南屿，只要你不后悔。”他站起身，心想三个月之内不让你后悔他就头顶草原，“晚上见。”

　　“谁跟你告白你都答应的吗？”陆南屿显然对他的态度非常不满意，路安脸上随心所欲的表情触到了他的痛点，路安已经把门打开出去了，几乎没有听见他的问句，如果他听到了，肯定要怼一句他是渣不是傻。

　　甩了陆南屿，路安就去找陈梦园了。苏融已经在短短的时间里找到了适合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扒出来的，陈梦园很适合这种偏古风的旗袍，镂空的背部露出来大片雪白的肌肤，和绯红的布料配在一起极其诱人。纵然路安心思不在这里，也欣赏的打量了她几眼。不过路大爷阅人无数，在美国的项目里来来往往百来个国家的美女流水般过了一遍，再亮的眼睛也要审美疲劳。

　　“给她配一副耳环。”路安指点了一下，接到了徐丛心的电话，徐丛心告诉他明天中午可以一起吃个饭。

　　苏融在另一边翻出了红宝石的耳环给她戴上，陈梦园只是拘谨的站在那里接受打理。路安挂了电话，等着林兆祺跑上来叫他一起下去。可惜他没等来林兆祺，却等来了另一个女人。

　　漂亮，精致，高挑，美艳，各种词汇都能往上堆叠。路安也忍不住愣了一下，隐约觉得她有些眼熟。

　　“不好意思，陆南屿在哪？”

　　那张卢佑川照片里，和陆南屿站在一起的女人，因为太糊而看不清，但看身形确实是同一个人。

　　路安顿时不想说话了。苏融见他装哑巴，只好自己跳出来。

　　“他应该还在路总的办公室。”苏融看了一眼路安，路安还在看进来的女人，“请问您是？”

　　“我是南屿的女朋友！”女人给了一个明艳的微笑，“我叫余暖。”

　　于是路安一直到酒会开始他上台发言前都一言不发。

　　陈梦园一直紧紧跟着他，这次竞标会也有很多外国人，陈梦园是总经理的德语翻译，但是这回总经理找了个其他的女伴，她就空了下来，如果不是路安邀请，她本来是不用来这场酒会的。她很不适应这种环境，而且因为路安的特殊地位，大家都把目光投到她的身上，她只好更加躲到路安身后。

　　奇怪的是，酒会上不见陆南屿，也不见余暖。

　　路安的心情不好众人可见，也没有没眼力见的主动上来触霉头。他一个人占了一个角落的沙发，不吃不喝，就坐着，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久久之后招招手对陈梦园说，“我送你回家。”

　　“不用不用！路总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没事，我只是想去开开车。走吧，反正你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话都说成这样陈梦园也不好拒绝。两个人挽着手礼貌的离场，一路坐电梯到负一层的停车场，电梯里自然是静悄悄的，路安半闭着眼睛靠在电梯门边，陈梦园摸了摸手袋，小心翼翼抬头去看路安。

　　他其实有副算得上阴柔的面孔，尤其是不带表情，只是微微低沉着面孔的时候，那些柔和的弧度友好的展示着男人的耐心，可是他的眼睛实在是太冷了，深的像看不见底的古井，遥遥倒映着一些细碎的光影却依然暗淡无迹，便让人无端觉得害怕了起来。

　　陈梦园很想问是不是因为余小姐才这么兴致不高，但是她又不敢，只好闭着嘴等待负一层的到来。

　　结果两个人一出电梯门就听到了一轮争吵。

　　“那又怎么了！陆南屿，反正我都会成为你的女朋友的！我也见过你爸妈了，你到底哪里不满意我一直拒绝我！”

　　“你不要做梦了。”

　　“我哪里不好！陆南屿！你给我站住！你明明就喜欢我你为什么不肯承认！”

　　“是吗？”

　　玛丽苏狗血剧情标准台词。就是男主角的态度实在冷淡。路安和陈梦园听了一耳朵之后就腻烦了，路安摁下了车钥匙，滴滴滴响起后争吵声应声而停，路安这才带着陈梦园走出去。

　　果然是那个余暖和陆南屿。

　　余暖刚刚在哭，见有人来了连忙擦脸，陈梦园很不好意思的自己钻进了车子里，路安扶着车门多看了余暖一眼，说道，“过来。”

　　余暖擦着被泪水模糊的眼线，疑惑不解，刚发出一个音节，陆南屿就自觉的跨过了她，自觉的打开后座门坐了进去，自觉得关了门。路安打了个响指，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余小姐，可能你不知道，陆南屿是我的人。我跟他爸喝过酒，跟他妈织过毛衣，亲过陆南屿也打过陆南屿。他不会有你这个女朋友，你还是另找高明吧。”

　　他说完笑了笑，笑自己竟然有一天也会跟人争风吃醋，还这么体贴的解决陆南屿的迷妹问题。

　　“我叫路安。再见，余小姐。”

　　车里的陈梦园看的一愣一愣的。陆南屿进来后就一直盯着后视镜，陈梦园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那是因为后视镜能够看到她。所以她刚刚为什么会想不开去坐副驾驶座。

　　“你家在哪？”路安关门后打开了导航，驾车把余暖甩在了后面，“衣服你留着吧，想穿就穿，耳环也留着吧，估计苏融也不会戴这个。荣全那里有什么风言风语我会解决，不会阻拦你找对象的。”

　　“有风言风语你还找她做女伴。”陆南屿在后面冷冰冰的说道。

　　路安不理他，“奖金财务部会发给你。刚刚听到的就当没有听到，如果让我知道公司里开始传、”

　　“我绝对不会把你们交往的事情说出去的！”

　　“传余暖被甩的事情……”路安无奈，“你先输地址吧。”

　　陈梦园羞愧的低头输入地址。

　　“你倒是关心她。”陆南屿继续阴阳怪气。

　　“刚刚余小姐在休息室说她是陆先生的女朋友。”陈梦园瞥了一眼路安，发现他只是在认真开车后，才大着胆子继续说道，“态度很认真。路总很不高兴。”

　　“很不高兴四个字不用加。”路安踩下油门，拦车的杆子自动升起为他让路，“而且我没有很不高兴。”

　　“那就是有点不高兴。”陈梦园抿着嘴补了一句，发现后座那位正紧紧绷着表情，看上去才是真的很不高兴。

　　“我只是在想余暖是哪一位。”路安回忆了一下，“后来想起来我见过她，大学里英语系的系花，是个傻子。”他嘴下很不留情，“没想到现在也是个不长脑子的。陆南屿，你女人缘真差。”

　　“是啊，不如你。”

　　车里的温度一下子低了下来。陈梦园偏头去看窗外流失的街景，再一次后悔自己上了路安的车，虽然能偷窥到高层之间的交锋和八卦是很刺激，但她总觉得后座那位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铲除异己，宠冠六宫，随时可能赐她一死，还是没有全尸的那种。

　　陈梦园家住的不远，很快就到了小区门口。路安没有说什么送上楼的话，只是打开车门，陈梦园下车后发现陆南屿也从后座钻了出来，她脑子里正划过三千九百幅血腥画面时，陆南屿坐进了副驾驶座。

　　“我跟余暖没有关系。”他干巴巴的解释道。

　　路安把车开回马路上，“哦。那我也没有吃醋，over。”

　　“路安！”

　　“怎么，你想听什么？听我不爽快的吃醋不成？我都在她面前说那些了你还不满意？”他放缓了车速，怕自己一个情绪震荡撞车，“陆南屿，我说了你会后悔的。”

　　“你真的、”

　　“没有，我不在乎这些。”他同时放缓了语速以增强可信度，“我不在乎，陆南屿。”

　　“我在乎。”

　　车子突然震了一下。

　　路安的车子是自动挡，他刚刚没调好档位，熄火了。幸好前面是红灯，他重新发动了车子，侧头去看陆南屿，陆南屿不看他，只看着前面，嘴角下撇的一点点角度稚气至极。

　　他突然很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