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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心许诺心 ...


  •   腾龙100年六月初九,左府内发生一件闻所未闻怪事,我被惊立当场,差点脑冲血昏迷。
      这日阳光正好,暑气弥漫在整个左府之内,我正在后院那棵古老的大樟树下乘凉。我用布蒙着眼睛,感受着指尖触摸琴弦的感觉,子光说真正的乐者是乐从心生,一切的音都来自内心,眼睛看到的有时候会迷失自己的心。自从他与我这样说了后,我就习惯蒙眼弹弦了,我选择了琵琶,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种乐器特别有感觉。
      正弹到尽性处,一丝吵杂入耳,我停下手指拨弦的动作开始细耳侧听。其中一人是子光,我能辨别出他的声音,另一个有些熟悉但一时我尽想不起来是谁,我开始用排除法一一排除我穿越后遇见过的每一个人。首先子光被排除,锦宏,也不是,他的声音没有那么低沉稳固,牢若泰山,家丁更不是了,等一下难道是他?没错我得排除法奏效了,就在这时我正前方与前庭相通的方石门里走出两个,一乃子光,另一个就是那个声音的主人。
      我骤然起身,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更让我不明白的是子光为何会带他进来?随着我起身的动作,他踏着平稳步伐走到距离我两米处。
      “甲淳奉将军之命前来贴身保护小姐。”说着在我面前行了个跪拜礼。
      接受?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我连那个将军的面都不曾见过,他何以如此对我?不接受?那要如何拒绝?正待我犹豫之时子光一句话帮我做了决定。
      “那么你就留下吧!既然是齐将军的人我也就放心了,也正好姐姐身边缺少一个护卫,这样也省得我不在的时候担心姐姐安危。”子光这话可真的是说到了我的心坎里,可是他这样堂而皇之的称我为姐姐,在一个外人面前是不是有些不妥?当我事后无意间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子光浅浅一笑。
      “我是故意的,樱,我就是要让他让齐魉知道你和我的关系,让他对你不敢轻举妄动。樱,你初到鱼国对这里的情况还不了解,让甲淳在你身边也无常不是好事,至少有他在没人动的了你,但你也要小心。他必定是齐魉的人,而齐魉找你的目的暂且不明,所以在查明一切之前,你不要对任何人掉以轻心,包括我和鱼策,只有自己的心才不会欺骗自己。”
      我向他投去有些纠结有些迷惘的眼色,他却只是淡笑,笑的人忘却了一切烦恼,这就是子光所拥有的魅力,这个世界里唯一让我感到安定的人。细细回味子光的话,看着他这样安定人心的笑容,我忽然有种感觉,如果这样的他也会出卖我,那我还不如直接死在他手上。死!想着这个字我放眼蓝天,苍穹一片霞光,扎得人眼生痛,原来想到死亡我依然能如此坦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心亦如止水?是从华厥离开的时候还是从我穿越的时候?离开了所有爱我和我爱的人,到底是牵挂太多还是了无牵挂?忽有温热从眼角滑落,如果死亡可以让我们重逢我愿意就这样死去,至少在那个世界我可以见到你,我可以再融入你温暖怀抱不再孤单,怕只怕……
      一丝淡薄凉意划过脸颊,子光正用指尖为我拭去泪水。
      “谢谢你子光,让我在这里找到了温暖。”
      “你喜欢可以一直溜在这里,樱,我说过,你是我姐姐这里就是你的家。”
      “你是怎么知道我那天说谎了?”擦掉泪水,我换了一付微笑的脸。
      “你没有说谎,只是来错了地方。”
      一愣,当我回过神来之时子光已经走远,看着他背影曼妙萧条步伐,纵然一丝神秘笼罩住了他那温暖光环。

      甲淳的确是一个好护卫,你不想见到他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让你发现他的存在,一旦有危险他就会马上出现,不管是碰到什么障碍还是磕磕绊绊,每当我走神被绊的步伐不稳或者要撞上什么的时候都会有一柄青铜剑为我挡去所有危险。这日子光去面见锦宏本来要带我一起去的但我一早起来就觉得头痛,于是他就吩咐下人照顾我的起居自己先走了,到了中午时分我见天色大好头也不那么痛了就想上街去走走。
      走在鱼国大街上,两侧都是木结构房屋,淳朴的民风,还有带着海洋味道的空气常常让人陷入幻觉。嘴里咬着两千多年前的糖葫芦,酸的我眯起了眼睛,我又走到了十字街中间,那所被我砸坏的草木屋又建起来了。恍然间我有种身处丽江的感觉,丽江那条离别的十字路上也有这样的风景,两侧古屋,一家布帘招牌永远挂在店外的商店,只是少了中间那所草木屋。记忆逐渐到回到那一天,我看见一个少年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装,与另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在十字街中拥抱在一起。少年温柔的佛去少女额前碎发,一双黑眸闪烁着灿若耀石的光芒,折射出少女眼中那一丝神秘的黑,水晶发夹在夏末阳光下折射出点点星辰挂上木屋外墙。眼前一黑所有记忆都被埋入心底,长睫毛盖住所有颜色,黑暗中我站在同样的十字中心丝丝抽痛,我在心底一次又一次接近疯狂的喊着那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名字,但期待以久的温暖怀抱始终没有降临。
      我一转身拐进一条胡同,“嘭!”我的脑门撞上了一块硬物,我一抬头一片月白透入视线,随之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对不起!”我脑中上万条弦被一下绷紧,这个声音,我略显机械的抬头,一身月白玉骨仙风说不出的洁净,一头黑发在身后打成辫子,一双黑眸如耀石一般会闪烁出星光,嘴唇薄厚均匀有着菱角的形状,下巴微微往外兜出。他正半侧面对着我,显然刚才是我撞倒了他的背,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脸就如弯月一般,有种介于俊美与腼腆之间的气质与我记忆中的那张正好吻合,他匆匆道了个欠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等一下!”我猛的转身看见一抹月白消失在前方一个拐口,“借过,对不起借过!”我穿过拥挤人群追着那抹月白而去。
      “不要走,不要,不要再在我面前消失了,老天爷啊!你是在捉弄我吗?先夺走我所有希望又再次给我希望,让我从天堂掉到地狱又在给我天堂曙光,如果你真的怜悯我就不要让曙光消失,不要消失!”我在心里默语,一片开阔海面阻挡住我所有去路,一艘画舫靠岸而停,我一下认出了这里,就在这里我第一次见到了子光和锦宏。我左顾右盼寻找着那抹月白,肩上一阵轻柔,我几乎吓一跳猛地转身却见锦宏立在我身后。
      “吓到你了?”
      我摇摇头有些泄气,看来老天爷又和我开玩笑了。
      “怎么了?听子光说你今天身子不适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了?是不是想念我了?”他半开玩笑的说着。
      “想你还不简单阿,只是我是觉得闷才无意走到这里的。”
      “你有多少个无意?初次见你你也是无意。”锦宏略带嬉戏的朝我笑笑,我却笑不出来。
      “闷的话我们来下棋如何?听子光说你棋艺不错!”
      “那里,是子光太抬举我了。”
      “锦宏兄!”
      一个声音从船头传来,随之我见到了那抹熟悉月白,如果锦宏那句话再晚说一秒的话想必我的脚就要跨出去了。
      “诺心兄!”
      诺心?他的目光扫过我落在身后锦宏身上,我的脚僵硬在那里如同石化,他的眼神是那么干净如一潭泉水一样没有波澜,记忆里这张脸的主人看我的眼神总是很温柔仿佛能包容天地一般的温柔,此刻却只剩下平静。可是那声音那脸庞那感觉以及所有的一切,无不在向我说明这个人就是我爱了十年的人,可是为什么同样的身体却有着不同的记忆?为什么他不记得我了?为什么他可以如此无澜的透视过我的身体忽略我的存在,又是老天爷的玩笑吗?
      “示樱。”
      “恩!好啊。”我答了锦宏一声,目光一直停留在诺心身上,不知道是因为锦宏的缘故还是我的目光起了作用诺心的目光透射到我的脸上,我微微一笑诺心也礼貌的回了我一个微笑。强忍住内心的冲动,我不信世界上会有那么相似的人,我绝对不信,既然我可以穿越为什么华厥就不可以?可是他的记忆呢?他又怎么会变成诺心?我微微一甩肩发,看到他平静眼色中有一丝闪烁,一抹淡淡的熟悉转瞬即逝。
      子光在舱内见锦宏和诺心久久不归遍出来看看,却见到一副颇有端倪的画面。示樱看着诺心一眼温柔,那双介于深蓝和墨黑之间的眼眸波光闪动,微甩肩发,诺心柔和的眉线颤抖了下眼中平静略失,锦宏一愣看着示樱垂在身侧的一只手仿佛抽搐一般向着示樱那里动了下但马上收了回来,垂直的五指捏成拳。
      “外面风大进舱吧!”锦宏说着搭了示樱的肩往舱那里走,子光略带深思的笑笑,深蓝色眼眸微眯。
      “樱,你怎么来了?”
      我见子光在船头和我打招呼心情一下开朗了不少。
      画舫正舱内一片金黄,和我第一次来此差距不大,舱中央有张席地而设的方桌,四面架着四盏酒杯,淡淡的海风吹过带来自然酒香。早就听说古人酿酒极香,早在汉代古墓中就有青铜酒罐出土,虽事隔千年但依旧香气扑鼻,今日一闻果然不错。那铜质酒盅也是十分精致,是典型的耳杯,轻薄、润滑,表面触感如玉凝脂,有龙纹深浅不一凹凸有致,拿远了看十分立体在平淡的日光下亦如油画一般玲珑。我完全陶醉在眼前铜器那精美绝伦的外观里,却不知旁人看我的神情。
      “喜欢吗?”
      “嗯?”我猛然回神,把酒杯放回到架子上,连那只四角青铜架都十分细巧精致,原来古巴蜀地区的制铜技术果然不是盖的,现在终于是体会到眼见为实的深刻含义了。
      “不是下棋吗?”
      “嗯。”四人围着四方桌坐下,桌上以有一幅棋盘,乃汉白玉与黑玛瑙拼接而成,一看就非凡品,不愧是巴蜀首富财大气粗也不过如此吧!
      锦宏在我面前坐下,毫不客气一子落上棋盘。
      “陛下过急了吧,我们还没让樱与诺心认识呢!”子光插了句话近来。
      “对,对,看我差点忘记了。”说着锦宏开始介绍我,他将我称之为妹妹,而从他口中得知这位诺心,乃鱼国学御馆大傅莫谦字诺心。此人学识渊博才高却不气胜,乃于子光平起平坐之人,他与子光被称为鱼国音仙和文神,不但因绝尘外表更因内在气质。当锦宏介绍到我的时候我注意了下诺心的表情,他只是略带礼貌的微笑刚才那抹不经意的破澜早不复存在,眼神平和,儒雅之气贯彻全身。华厥本就是青浙大学中文、历史系双修高材生,而父母又是书香世家,文化底蕴自然不浅,和他在一起十年,必着眼我都能描绘出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眼神与之间的尺度。眼前这个人的儒雅之气和举手投足间的韵味,都在告诉我他就是华厥,我心底深深爱着的、深深盼望着的那份奇迹。
      我推开棋盘上锦宏的那枚黑子随手执一枚白子递到诺心面前,“莫大傅可否赏脸一局?”
      诺心小酌一口酒缓缓放下酒杯,拿过黑子看似随意的往棋盘上一放,“请,”他向我做了个绅士的动作,我收回白子落在棋盘一角,瞥一眼诺心果然他眉头不自觉一颤。
      他不接受白子,果然,我相信记忆可以消失但一个人的灵魂不会,那些深刻在灵魂里的东西还会在身上留下痕迹来证明那段记忆的存在。我赢了,他不接受白子,在看到我落子角度时眉头的那一颤足以说明我的判断,他就是华厥,和我一样穿越的华厥,失忆的华厥。从我认识他以来记忆中的华厥总是那么干净的一个人,他和我一样喜欢穿白色,但唯一的不同是他下棋从来都只选黑子。还记得十五岁那年第一次和华厥下棋我还盘算着怎么和他抢白子,结果他二话没说拿了黑子,一开始我以为他是故意让我,可是慢慢的我发现并非如此,他决不会接受白子,即便我亲手递给他他也不会用白子。而我此刻走的这一步是他教我的唯一能战胜他的走法,这个走法看似很随意其实内藏玄机重重,绝不是看看就能学会的,华厥说这叫龙行阵,是祖上留下来的一种特殊走法,学这个花了我整整五年时间,我也是用了整整五年才终于能够与华厥下成平手或偶尔胜一回。
      我们两一子一子下的很稳和且都面带微笑,其实暗地里早已波涛汹涌,半个时辰后当黑白两子都陷入僵局后那双黑眸终于一闭。那抹暇意月白在我面前缓缓抬起,双腿盘坐。
      “柳姑娘好棋艺,”他赞许的看着我却深的叫人陌生。
      “那里,莫大傅谦让了。”
      她知道我在让她?诺心心里细细盘算着眼前这个女子,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少有的纯净之气,如一片未染一丝尘埃的白绸,润滑、剔透却冲刺着智慧的光芒。她刚才那一子分明就是龙行阵,这样的走法原本以为只有自己才有,没想到第一步就被她将死,她那一步看似留有很多余地,其实都是有腿无进之举,若进之也有限,若他不作出谦让必将全盘皆输狼狈不堪。果然是自己小看她了,他太忽略鱼策和左冥的眼光了,若是普通人怎能让他们如此厚爱?不过才相识数月就能如此亲密的带在身边,诺心看着眼前这个俏脸微低浅笑嫣然的女子心头莫名一动。
      莫大傅你现在一定在纳闷我下棋的手法吧!你说围棋是你熟悉到深入灵魂的东西,你也说过我以刻入了你的灵魂,可你为何还会将我忘记又或者只是暂存于内心某处?不管如何就当我们重新认识,让我们重新想爱!我抬起头与诺心对望就在那一瞬间我再次看到那平静中闪动的波澜。不管你是莫谦还是华厥,我以确定你是我最爱的人,我不会再放开你,这一回无论如何我都不要你再在我眼前消失,我爱你!看着他我在心中默念着,他骤然撇开目光看向窗外秀色海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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