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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回首(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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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娘娘,楚太医送药来了。”瑾竹带着楚声走进来。
姜纯熙抬眼:“哀家不记得有什么药。楚太医,这是什么?”
“禀太后,此为解毒之药。”
“倒了。”
“娘娘!”
姜纯熙走下来:“哀家让你倒了你听到没有?”
“哀家没有什么毒,也不用什么解药,你听懂了吗楚太医?”
“摄政王到!”
姜纯熙往门外看去,司徒行走进来,看了看楚声拿着的药:“你们先下去。”
说着,便拉着姜纯熙的手往寝殿走去。
“摄政王这是?”瑾竹目瞪口呆地看着管材,管材摇摇头,先行出去。
寝殿里,姜纯熙挣开他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王爷这是在做什么?”
“熙儿你能不能换一句话,怎么永远都是这一句。”司徒行笑道。
“……”
“为什么不吃药?”
“哀家没病为什么要吃药?”
“熙儿,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所有。”
两人四目相对,她突然笑出来:“所以呢?摄政王这是要威胁我吗?”
“我说过了,我没病。无论你知道了什么,听说了什么,都不会改变什么。我姜纯熙,没有病,所有的事和摄政王也没有什么关系。”
司徒行按住她的肩膀:“为什么?为什么要推开我?为什么要故意说这种话气我?”
“摄政王,你想多了,哀家没有在气你,而是真的所有的一切都与你无关。”是我心甘情愿而已。
伤心的是我,痛苦的是我,要死的人也是我,都与你无关。
“你走吧,我累了。”
“我不走。你把药喝了我就走。”
“我不会喝的。”
“你不喝我就不走。”
“你要我说多少遍!我不喝,我没有病!”姜纯熙怒吼着,她往后退了几步,黯然地低下头:“就算喝了,我也还是会死啊,我死了,你才会开心吧。”
司徒行一把抱住她,紧紧揉在怀里:“你听话,熙儿,听话。不要留我一个人,求你了,不要留我一个人,很寂寞很痛,你死了,我会很痛很痛。”
“司徒行,不要哄我了,你有爱妻,有佳人相伴,不会寂寞的。”
“爱人只有一个,只有你啊姜纯熙。”
“纯熙?纯熙?熙儿!”
司徒行看着已经晕过去的姜纯熙,她面目惨白,没有血色。
“太医!太医!”
楚声很快赶来,给她把脉问诊。
“怎么样?”
“没事,只是身体虚弱,受了刺激晕过去了。”楚声站起来,“臣去开几副补药,最近多注意进补。至于解毒……还是等到身体大好了之后吧。”
“娘娘最近在做什么?”他掖了掖被子,问瑾竹。
瑾竹如实答道:“娘娘最近睡眠很差,老是睡不好,常常做噩梦。”
“你下去吧。”
“是。”
姜纯熙醒来后吃了药又睡了,睡梦中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上了床,掀开被子,躺在她身边。
他的手宽大又温暖,轻轻抚摸着她的手掌和脸庞。
“你做什么?”她迷迷糊糊地问道。
司徒行吻了吻她的额头:“听瑾竹说你睡不好,我来陪你。”
“摄政王,你放肆!”声音低低的,身子往旁边挪去。
“我就是放肆了,你又能如何?”他凑过去。
“你放开!”
“乖,告诉我,为什么睡不好?”
“没什么。”
“你不说,我就挠你了。”他作势要碰她。
姜纯熙抵住他的手:“我说我说。”
“每每睡了,先皇总是能出现在我梦里,可是他没有质问我,反而在梦里关切着我,问我开不开心。可我总是能想起那一天,我第一次侍寝,可是……他死在了我怀里。”
“他对我很好,我不愿意,他就不碰我。每天都来我宫中,一点点吸收我下的毒,侍寝那一天是我在沐浴的水中加了催化的药剂,他刚刚抱住我,就死了,可是他却以为是自己困了,还和我道歉。”
司徒行看着她呆滞的眼睛,抱住她:“你爱他吗?”
“不爱,对我而言只有他死了我才可以解脱,你也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可是,他真的很好。”
“比我好吗?”
“比你好。”
司徒行低头把她的话含进嘴里,姜纯熙闭上眼。
“我爱你姜纯熙。”
“你能不能继续爱我……”
“别再来了,回去吧。”她说。
(四)
姜纯熙本以为日子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没想到司徒行居然讨了个国事繁忙每日从王府进宫浪费时间的由头,在慈仁宫附近的荣庆宫住了下来。
而荣庆宫与慈仁宫只有一墙之隔。
于是,每日过来用膳,叫太后娘娘过去议事,晚上偷偷爬上床都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
“够了!”姜纯熙看着已经封死的窗户被人拆开,她下床看着他。
司徒行还保持着要爬进来的姿势,笑着看她:“想我了吗?”
“司徒行!你玩够了吗?”
“我没有在玩。”
“你不要这样了好不好,算我求你。”姜纯熙凝视着他。
司徒行低下头,坐在窗上:“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想挽回你,想见你,想和你长相厮守而已,为什么要一直推开我。”
久久没有回声,他看去,姜纯熙满脸是泪,慢慢地解开自己的衣服。
他跳下窗,拉住她的手:“你在干什么?”顺便把窗关上。
“你是不是也想要我?”她问道。
说不想是骗人的,可是……
唇被人吻住,脖子上挂了一双纤纤玉手,司徒行震惊地望着她,片刻后,毅然决然地抱起她往床上走去。
……
这一天摄政王告病,无人能见,太后一向少人问津,今日也依旧没有出过殿门。
最得心的宫人默契的配合着,没有打扰。
午后,两个人躺卧在浴池边的贵妃榻上,司徒行轻轻拍打着姜纯熙的背,哄她。
“你好卖力。”他低喃。
姜纯熙瞪他一眼:“还不是多亏了摄政王大人的补药。”
“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里面偶尔是解毒的东西。”她听着他的心跳。
司徒行吻吻她的头发:“你要好好的,我才放心。”
“还有……启儿那里,不要动了。”
“为什么?”她坐起来,如瀑的长发泄下来。
司徒行也坐起来抱住她,下巴顶着她的脑袋:“我不想当皇帝了,我只想好好陪你,我们远走高飞。”
姜纯熙难以置信地看他:“你在开玩笑对吗?”
“司徒行你说放弃就放弃,我之前的牺牲是为了什么?”
“我不该动容的,我不该,你不能这样,你要决绝一点啊!”
“熙儿!”
“你别叫我!”姜纯熙站起来,拉好自己的衣服往上走。
司徒行揉揉自己的额头,叹气。
夜里,姜纯熙躺在床上无法入眠,寝殿的门被打开,她看着那个男人走进来,脸上满是温柔地看她。
被子被掀开,司徒行抱着她,姜纯熙不说话,他低声道:“还在生气?”
“嗯。”
“熙儿,我知道你受了太多苦,牺牲了太多。我就是不想让你再牺牲所以才做了这个决定。如果再杀了启儿你能安心吗?”
“怀信,我不怕,启儿和我也没有什么感情,你说过的皇家不能有感情。”她埋在他怀里。
“那你呢?你对我还有感情吗?还是……只是被我的话所感动?”司徒行看着她。
“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你说这是什么感情?”
“司徒行,你好好考虑,一天没想好就一天别见我。”她松开他。
司徒行冷声道:“我登上皇位真的对你来说那么重要?”
“重要!”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登上了皇位,我们还怎么在一起?你要用什么身份和我在一起?”
姜纯熙转过身,不看他:“那就不在一起,我不后悔。”
“你……”
他走了,只剩下身边的一点温热。
我不后悔,我什么都给你了,我没有欠你,也没有奢望。
司徒行在回到王府憋了几日,本想自己先服软再劝劝她,可当听闻她向楚声讨要避子汤以后就更加气愤,下定决心不去见她,晾她几日。
可谁想到,司徒启生日那日宫中特地办了万寿宴,这让他不得不去,还得将卓磬一同带去。
宴会设在长辛宫,姜纯熙坐在皇帝身边,司徒启很喜欢这个母后,一直和她搭话,可她总是爱答不理的。
“摄政王到!”
姜纯熙抬起头去,他身着一身紫色锦袍,身边还跟着落落大方的卓磬。
司徒行没有看她一眼,向皇上问了好,低着头向她也问了好。姜纯熙微微点头,看着他的发顶。
“九叔九婶婶快快入座。”
“谢皇上。”
觥筹交错,嬉笑打闹,这些好像都与姜纯熙无关,她手轻捻着绢布,看着上面绣的花纹。
“哟,摄政王和王妃真是浓情蜜意啊,瞧瞧,臣不过是想敬杯酒王妃都要拦着。”
“王爷不胜酒力,若是喝多了,会起酒疹的。”卓磬贤淑地笑笑。
司徒行看着她,眉头一抬,嘴角微勾。
姜纯熙轻轻拿起酒杯:“那若是哀家敬的酒呢?王爷……是喝还是不喝?”
众人皆是一惊,纷纷看向司徒行。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臣不胜酒力,太后娘娘也要顾忌自己的身子,还是不喝为好。”司徒行看着桌上的杯子,没有转头。
姜纯熙笑了笑,一杯饮尽:“摄政王果然还是不肯给哀家面子啊。”
“听闻王妃有一手绣花的好本事,霓裳宫正缺一位宫事,哀家觉得王妃是个不错的人选。”
卓磬一听,这面上是给卓磬以实权,但堂堂摄政王妃担任宫事不免太失身份。
她焦急地看向司徒行,他不知道在想什么,顿了许久。
“臣的妻子只需将自己的家事管好,无需操劳其他。”司徒行看着姜纯熙。
她勾唇:“是哀家强人所难了,王爷……真是护妻,祝二位早生贵子,幸福美满。”说着,饮了杯酒。
瑾竹看得难过:“娘娘,咱们回宫吧。”
“好。”
她正要起身,却见正前方朝着皇帝的方向飞来一支箭矢,她一惊,下意识挡在了司徒启的前面。
“母后……”
“太后娘娘!”
“娘娘!”
“快抓刺客,叫太医!”司徒行箭步上前,姜纯熙腰腹中箭,却毅然站立不肯倒下。
司徒行横抱起她,飞快跑向慈仁宫。
“你放开我……”
“……”
“司徒行你放开我!”姜纯熙嘴角出血,手推搡着他。
司徒行低下头,靠在她的额头:“乖,马上就到了,别闹了。”
“启儿呢?”她问。
“他没事,就是吓怕了。”他跑动着,“你别说话,保持体力。”
太医院的女官很快赶到,瑾竹解开姜纯熙的衣服,女官惊讶地看着司徒行,说道:“王爷请回避。”
司徒行愣了愣,随即离开寝殿。
门内没有一丝声响,司徒行站在门外等候,面色沉重,看见卓磬前来,他吩咐道:“宫中太乱,你赶快回府。景云!”
“属下在。”
“保护王妃安全。”
“王爷呢?”卓磬问道。
“今晚必有事端,本王需在宫里守着。”
“是。”
卓磬坐在马车里,呆滞地看着前方。
果然,他心心念念放在心尖上的还是那个女人。你看明明多么喜欢干净整洁的男人,却连前襟沾上了鲜血也没想过立刻换一件衣服。留宿在宫中多半也是为了她吧。
那脖子上曾有的紫红的、令人脸红的印记也是她留下的吧。
自从新婚夜以后,自己何时又体会过这种温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