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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回首(3) ...

  •   (五)
      女官们纷纷从寝殿中退了出来,司徒行立刻走上前去:“娘娘如何?”
      “未伤及肾脏,只是深入皮肉,臣等已将箭矢取出,还请王爷过目。”
      司徒行接过那支箭矢,却只是支普通的箭,禁军统领也走上前来:“王爷,人抓到了。”
      “是谁?”
      “属下搜查了他身上,有个三王府的标志。”
      “三哥?”
      “怕是没那么简单,严加拷问。”
      “是。”
      司徒行看了看寝殿,吩咐道:“你们都先回去吧,太后这里由本王照看。”
      “这……”几位大臣面面相觑。
      司徒行挑眉看着他们。
      “是。”
      待他们走后,瑾竹便吩咐宫女们退下,司徒行走进寝殿。
      姜纯熙还没醒,瑾竹说道:“娘娘刚刚没用麻药,这会儿晕过去了。”
      他捏紧拳头:“知道了。”
      他坐在她身边,掀开薄被看了看伤口,手指轻轻抚着。他曲身前倾,唇压在她的额头上呢喃:“上辈子没让我看着血,这辈子报复我是不是。”
      “太吓人了,我特别害怕。”
      “害怕你又一声不吭地离开我,让我孤零零一个人。”
      “姜纯熙,你别乱来了,好吗?”
      她手指微动,缓慢睁开双眼,司徒行一个人坐在床边,闭眼休息。
      “娘娘?”瑾竹小心地走过来。
      她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小声。
      瑾竹递了杯水,扶姜纯熙起身,拉动伤口时她也只是微微皱眉。
      被子挪动的声音惊扰了司徒行,他睁开迷蒙的双眼,看向姜纯熙。眼中满是血丝,带着水光看着她喝水。
      “王爷。”瑾竹看向他。
      司徒行走过来,接替她的位置,瑾竹拿着水离开,随后又盛了碗粥来。
      瑾竹把粥放在床边的矮几上就出去了。
      司徒行一手抱着她,一手喂她喝粥。小心翼翼地吹凉,再小心翼翼地送进口中。动作稍显笨拙,却又温柔备至。
      “还吃吗?”他问。
      姜纯熙摇摇头,靠在他怀里。
      “疼不疼?”
      依旧摇头。
      “不要忍着,痛就跟我说,不要逞强。”他亲吻她的额头,感受到湿润的汗水。
      “真的不疼。”沙哑的声音。
      姜纯熙笑起来:“你知道我最疼的是什么时候吗?”
      “是你大婚那天。”
      “我在宫中城楼上,看着漫天的烟火,听着锣鼓喧天。我在想,怀信哥哥成亲的时候会不会亲吻新娘,会不会……心真的好痛,痛的想要从城楼一跃而下,让你此生不得安宁。”
      字字句句锥心。
      司徒行紧握着她的手臂,听她继续说:“我背弃你我的婚约,我没能成为你的妻子。不能在每日清晨为你宽衣,和你在夜晚轻声细语,我连你什么时候有的酒疹都不知道。”
      “我好嫉妒,好嫉妒你的妻子。”
      “我其实很喜欢启儿,从他只有三四岁就看着他长大,我当时想如果我和你也有一个这样可爱的孩子该多好。可是我更喜欢你,所以我不能喜欢他。”
      “别说了,别说了……”泪水从眼角滑落,他拥紧她,不让她再说出令人心碎的话语。
      “我没有酒疹,娶卓磬只是为了气你,我和她自新婚之后就分房而居,我心里,有且只有你一个。皇权,江山,都不如你。”
      司徒行看着她的眼睛:“答应我,放弃所有的计划,我们在一起。”
      姜纯熙笑起来,缓缓伸出小指。
      “怀信哥哥你不能骗我!”
      “谁骗你了!”
      “那我们拉勾吧。”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嘻嘻嘻嘻……”

      (六)
      “王爷,那人已经招了。”
      “招了?”司徒行怀疑地看他,才一晚就招。
      禁军统领递上笔录给他,沉声道:“臣本欲用七十二道酷刑,没想到第五道他就招了。这人是四王的手下,在三王府蛰伏多年,就准备陷害三王爷,让四王爷渔翁得利。”
      “既然如此,便两个一起办了。”
      “是。”
      翌日,皇帝下旨,四王爷意图谋反,三王爷私藏反贼,全府上下一律发配边疆。
      疗养数月,姜纯熙的伤已经大好,听闻母后痊愈,躲在殿中几个月的皇帝才敢前去探望。
      “启儿来了?”
      “儿子参见母后。”
      姜纯熙穿着一身薄衫,向他招招手:“快过来。”
      司徒启一脸震惊,母后怎的变得如此和蔼,他慢慢地走过去。姜纯熙摸摸他的头,让瑾竹上了几道点心来。
      她询问他的学业,询问他的起居,十分关切,让他受宠若惊。
      “母后,这个香囊是?”司徒启指了指桌上那个乌黑色的香囊。
      姜纯熙双目微睁,咳了咳:“这是母后给你做的,喜欢吗?”
      “嗯!谢谢母后!”
      “……喜欢就好。”
      夜里,司徒行抱着姜纯熙,手指轻抚她的伤疤,在她耳边说道:“听说你把原本要给我的香囊转手给启儿了?”
      “被他看到了嘛,我总不能告诉他是给你九叔叔的吧。”她揉着他的耳朵。
      “看来我得好好惩罚你!”
      “啊!不要闹了……哈哈哈……”
      翌日清晨,姜纯熙给他穿衣,司徒行抱着她亲来亲去,她躲闪着,给他理好胸前的衣服。
      “快走吧。”
      “又得翻墙,我什么时候可以不过这种日子?”他不满地说道。
      “你慢慢等着吧。”
      “母后!”寝殿的门被人推开。
      司徒行和姜纯熙一同看去,司徒启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盘糕点,瑾竹在后面焦急地跺脚。
      “九叔?”
      “母后?”
      三个人坐在一起用膳,司徒启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的九叔叔,姜纯熙一脸紧张,司徒行倒是神色如常,还给她夹菜。
      “启儿,今日你的行为不可再犯。”他放下筷子。
      “那九叔呢?九叔的行为呢?”司徒启也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
      司徒行看着他:“本王与你母后两情相悦,两情相悦的人做什么都是合理的。”
      姜纯熙惊讶的看他,你这也太……
      “母后是朕父皇的妻子!”
      “可你父皇已经晏驾了!”
      “朕不同意!”
      “好了!”姜纯熙制止他们的争吵,“启儿,今日你私自闯入母后寝殿这是一错,和你九叔争吵这是二错。母后与你九叔来往,更是千错万错,母后这就到祖宗面前你父皇面前长跪不起,以此谢罪。启儿,你给你九叔道歉。”
      “熙儿!”
      “母后!”
      她站起身,走进寝殿,命瑾竹给自己梳妆。门外司徒行和司徒启四目相对,谁都不肯让步。
      直到姜纯熙穿着素色衣衫走出来,司徒行挡在她面前:“要错也是我错,你这身体,怎么撑得住长跪!”
      她没回答,反而对他眨了眨眼。司徒行疑惑,便听她说:“怀信,你我幼年结缘,情种已深,如今碍于你我身份,为了顾及皇家颜面,我只能这么做。”
      “不过是孤身一人存活世间,有何可惧?”
      司徒行紧握她的手,疼痛难忍。
      姜纯熙正要走,就听见身后司徒启跑过来:“母后!”
      她转身。
      “是儿子错了,儿子不愿您伤心不愿孤苦伶仃,儿子不反对您和九叔叔了。”
      姜纯熙激动地抱住他,朝司徒行眨了眨眼,司徒行笑起来,无奈地摇头。
      下朝后,司徒启将司徒行请到御书房里,和他聊了很久很久。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司徒行白日里在荣庆宫处理政务,夜里来到慈仁宫。
      只不过他不用再翻墙,没有外人知道荣庆宫和慈仁宫隔着的那堵墙被开了一扇门,任凭他出入。
      宫人们心知肚明,却不敢声张。
      司徒行沐浴过后,回到寝殿,姜纯熙躺在床上睡着,他轻轻走过去吻住她的唇,直到她憋不过气了醒来才放开。
      “你坏!”她拍着他的胸口。
      司徒行笑着抚摸她的脸颊,手从脖子滑到领口,正要握住那一双柔白就被她按住了。
      “今天不可以。”
      他皱眉:“为什么?”
      姜纯熙笑起来,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不仅是今天,接下来的几个月都不可以。”
      司徒行僵住,睁大双眼看她。
      她笑意满满,司徒行兴奋地说不出话来,手忙脚乱地从她身上起来,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肚子。
      他要当爹了,他要当爹了……
      是熙儿和自己的孩子……
      “你傻啦?”她好笑地问。
      司徒行看着她,用力吻了她几下,然后躺下搂住她,激动地睡不着觉。
      “你说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重要。”
      “孩子出生叫什么名字好?”
      “你喜欢什么就叫什么。”
      “……”
      “熙儿。”
      “嗯?”
      “我爱你。”
      “我也是。”

      (七)
      第二日,司徒行来到丞相府与姜丞相长谈了一番,直至黄昏才离开。
      夜里,司徒行又与司徒启聊了聊,最后才回到慈仁宫陪姜纯熙休息。
      一个月后,先帝祭日。
      姜纯熙一身白衣和司徒启走向皇陵前的祭坛,繁重的大礼持续到午后。随后一行人又来到皇陵旁的福光寺诵经。
      她默念经书,两个月的身孕让她有些疲惫,等到诵经结束已是精疲力尽。司徒行看她身体虚弱,特命瑾竹送她到后面的禅房休息。
      夜里,姜纯熙一个人躺在榻上,寺里的钟声回荡,她的梦中出现了那个人。
      “小熙,看到你幸福我就圆满了。”
      “陛下。”
      “他真心爱你,定不会让你受苦,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有他能够给你。”
      “陛下!”
      浓重的黑烟飘起,禅房里火光大现,连片的火光让夜色如同白昼。
      “走水啦!快救人啊!”
      “陛下!”
      “太后娘娘!走水了!娘娘!”
      “王爷!王爷!”
      “快来人啊!”
      禁军们速速赶来,太监们已经将皇帝救了出来,其他禅房的贵人们也都第一时间跑了出来。只有最先烧起来的两间禅房已经几乎烧了个干净。
      宫人们冒险跑进去,却被熊熊的大火阻拦。
      “娘娘!”
      “王爷!”
      大火烧了一夜,无论泼了多少的水都无法把它浇熄。
      司徒启奋力挣扎想要上前,却被宫人们拉住。僧人们坐在一旁诵经,却无法阻拦愈演愈烈的火势。
      第二天午后,大火才熄灭,连片的禅房被烧的只剩灰烬。
      禁军们走进去,灼热的温度烧灼着他们的脚底。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只在床榻的位置找到了姜纯熙头上的玉簪。司徒行的禅房里也只找到了象征摄政王身份的玉佩。
      满地的灰烬,分不清哪里是他们。
      司徒启看着玉簪和玉佩,崩溃地晕了过去。卓磬从山下赶来,看着那枚玉佩,呕出鲜血。
      没有人去想为什么刚好是太后与摄政王,整个寺庙里只有悲戚。
      三个月后,江南丘陵的某个山脚下,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在细致地绣着孩子的衣服,即使是有孕在身也依旧身姿婀娜,雍容华贵。
      身后,高大的男人端着一碗汤药出来,放在她面前。
      “还喝啊。”
      “你身子不好,要多补补。”
      “知道了。”
      这时,一只信鸽飞在院子里的柴火堆上,男人过去解开,展开纸条,看完后走到她身边:“瑾竹和管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启儿说他一切都好让我们不要记挂。”
      “谁记挂他呀。”
      “口是心非。”
      “怀信哥哥,我饿了……”
      “等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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