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南海之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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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终于明白岁曦走遍大江南北到底是为了什么，原来是为了寻找族人，靠织梦赚钱，然后治病救人，从底层人民那里收集信息，非常合理。不过这也没什么问题，流落在外的人想要求根寻源再正常不过，何况岁曦还一路做了不少好事。
岁曦得知鲛人的一点消息，像是濒死者抓住了救命绳索，急匆匆地要到岭南去。在这一路上，晏清试探着问了一些有关鲛人的事情，竟也得到了岁曦认真的回答。
“鲛人其实和你们人类一样，无论是外表模样还是内心情绪，无论是吃喝拉撒还是生老病死。你看到了，那个人他跟普通人待在一起几十年了，要是不说，谁知道他是鲛人。”
“江湖上鲛人的传说多半都是假的，像我，就会织梦——有时还会失败，其实也没什么神奇的，我们能发出一些你们听不见的声音，灵魂能感受到你们感受不到的东西而已。”
“这世上还有几个鲛人啊，有也都躲起来了吧。可能东海那边的日子过得好一点吧，他们跟人类做贸易，用眼泪也就是你们人类说的鲛珠换一些东西。”
“我们南海这一族不产鲛珠啊，我们哭出来就是泪水。说来也真是不公平，父神母神在创造鲛人的时候怎么对他们东海的这么好，什么好事儿都给了他们。”
……
岁曦或许是从未向人倾诉过这些心事，一口气说了许多，说完又有些懊恼：“我怎么什么都告诉你了，回头不会你把我卖了吧。”
晏清一愣，道：“自然不会，你肯说这些话是对我的信任，我怎能为区区利益金钱辜负你的信任。”
岁曦撇撇嘴：“若是你把我卖了，记得卖个高价，然后分我一半”
岁曦是个话匣子，打开了便关不上，偏遇着晏清这个闷罐子，一路上只负责做他的听众。岁曦对这个优秀的听众很是满意，又或者说是，这么多年一个人漂泊，终于遇到了一个愿意听自己说话又不嫌烦的人。
于是这一路艰难，也变得轻松许多。
这几年的战乱使得许多北人南迁，岭南之地，竟也有许多熟悉的言语和衣饰，沟通起来，障碍也不如想象中大。
两人来到岭南，想着岭南之大，决定还是先到当年的战场附近去看一看。当年一场大战以后，剩下的鲛人士兵如果没有回南海去给家人守墓的也没有自戕的，应该就会从这里出发，走到别的地方去。
师山峡谷两壁陡峭，又有嶙峋怪石，古木盘错，毒虫野兽，一般人都不从这里过，即便是砍樵人也少有到这谷中来的。九州与鲛人在此血战一场以后，战场冤魂不散，更是阴森至极。两人到这里来吊唁一番，心情沉重地离开了。
由于师山峡谷离南海很近，岁曦便提议道南海之滨去走一趟。
“我从出生至今，还没有见过我的家。”
晏清当然是同意的，说起来，他一直生长在北地，也不曾见过海。
海面在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打到岸边的礁石上，化作了层层的雪花，像冬日里树枝上挂的霜一样漂亮，却又多一分灵动活泼。有咸腥的海风拂面，有浪花拍岸的声音，闭上眼睛，仿佛可以感受到大海为人们讲述的故事。
“我在离开南海的时候，还是一个蛋，嗯，就是你知道的那个，鸡蛋那样的蛋。我们当时被人投毒了，我一个蛋躲过一劫，就被幸存的族人带走了。”
“我连父母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也不知道，侥幸被人捡到才活了下来。其实我也曾想过，要不要去找我的亲生父母，问一问他们为什么将我丢下。又想一想，过去既已成现实，又何必在执着于过往，何必打扰他们如今的安宁。”
“说起来我们都是一样的苦命人，只不过你已经没什么可牵挂的了，你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自在得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我还在要找自己的族人。其实找不找又有什么关系呢，找到了又怎么样呢……再见到他们，不过徒增伤感。”
两人在这海风里有一句没一句地伤春悲秋，竟不知天色渐沉。
“没有牵挂有什么可羡慕的？人生在世，如雾里看花，总要有些什么牵挂着，引着你走下去。你看那海上渔人，他们在海上的时候多么自由，目光所及之处，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和天空，翱翔的飞鸟和游鱼。可是，他们在海上漂泊再久，总是牵挂着陆地要返港的。”
“可是牵挂，说不定在某一天就会变成负累，没有人愿意负累，但更不愿意看到牵挂有一天竟变成了负累。”
“人生不过数十载，过一日少一日，你如何知道明日的事？不如先过好今日。”
两人沉溺于探讨人生哲学和灵魂交流，乌云盖顶，四周变得漆黑，他们却忽视了所有外物，只关注黑暗中闪烁光芒的彼此双目。
直到一道闷雷劈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1.4南海之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