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什么精怪》以山以川

6、第 6 章

　　小冬笋和小橘猫还在那边闹着梅花儿，梅花儿好脾气一样样的回答他们两个调皮鬼。阿俞把小案上的东西撤了下来。他们想帮忙，被阿俞以“帮她看着小梅花”“不是小孩子能干的活”等为由拒绝了。

　　于是两个小顽皮开开心心的窝在梅花儿身边，美其名曰“照顾她”。梅花儿的过去，小橘猫都不曾知道，所以小冬笋和小橘猫更是卯足了劲，想要听梅花儿讲更多。

　　小冬笋更想知道师父的事“姐姐，你知道我师父的事吗？”

　　“如今这世上，少有与你师父年岁相当，灵力相当的。”梅花儿想了想继续说“姑奶奶估计会带着你去很多地方”

　　“嗯？”小冬笋不解。

　　“我也是听旁的年岁更长的精怪说的，姑奶奶从很多很多年前就开始四处游历，有些精怪看她灵力深厚，便献上自己的一些灵力，试着求她帮些小忙，完成些心愿，姑奶奶一般都会帮忙，只是不管事情成不成，大家都会守诺向她献出些灵力，姑奶那似乎很需要旁人的灵力，但别人献出的灵力多少，姑奶奶却从不强求，只凭他人心意。大家，都对姑奶奶很是敬重”有些还很怕姑奶奶，他们听说姑奶奶很是残忍凶悍。

　　“为什么师父需要别人的灵力”

　　梅花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按说姑奶奶自己会修炼之法，也不缺灵力，确实是不需要收集灵力的”过了会，梅花儿想起了什么，一股脑把能说的都告诉小冬笋“那些精怪还说，让姑奶奶帮忙，不能与钱财、人命相关，也不能违背天理。至于其他具体的，那些精怪都不知道。”

　　小冬笋理解起来有些费劲，他索性问其他“姐姐，那现在世上还有许多跟你还有小猫猫一样的……精怪吗？”

　　小梅花抚着在她怀里的小橘猫“我从来都没有出过这座山，多不多，其实我也说不清，姑奶奶可能更清楚。”说到底她也是一只没有见过太多世面的小精怪而已，这些年也只能守着这座山过日子，没有找到本体，她根本没法离开这座山。

　　小冬笋听完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发呆，他有好多事情不懂，他要慢慢想一想。

　　虽然外面雪已经停了，但还是冷得很，阿俞把小茶炉搬得更靠近榻一些，茶炉只剩些炭烧着，阿俞把番薯放在茶炉内的炭边烤着，走过去就看到小冬笋坐在那发呆。她把小冬笋手边的汤婆子拿过来，那小娃娃也一点反应也没有。

　　阿俞把汤婆子的热水换了，重新把汤婆子放在小冬笋手里，用被子裹着他，连人带被抱在怀里。小冬笋圆滚滚的一团顺势拱进阿俞怀里。天冷无事，阿俞拍着他的后背哄他睡觉。

　　小冬笋还不想睡，暖和和的，他舒服得小脚趾都在被子里动来动去的。“师父，这世上精怪很多吗”

　　“没有以前那么多了，但也不算少，”阿俞轻轻捏着他的小脸“跟着我，可能还会遇到更多的精怪，害怕么”

　　小冬笋摇头“他们怎么变成了精怪”

　　“这可难说了，有些是地久天长一天天活着，年岁够了，日月天地精华蕴养，生出些灵智，有些呢，碰上机缘运气，还有点天赋，勤于修炼，也能成为精怪”

　　“精怪吃人吗？”

　　“不吃，灵力够的精怪不需要吃东西，像梅花儿，她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就算很久都不吃，也不会饿”

　　不吃人就好，那我更不害怕。小冬笋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想着，慢慢就睡了过去。

　　这小孩子，阿俞不知是说他心大，还是说他胆子大，遇到精怪，也不害怕，也不慌张，反而充满好奇，一心求知。好在现在的精怪大多低调不爱惹事，要么在深山中修炼过日子，要么打扮成人类模样混迹于人类中过市井生活。

　　要说以前他们可不会这么安分，那时天地间灵力充沛，山野之中，有不少精怪，有些精怪还会占山为王，甚至做些称霸一方不切实际的春秋大梦。只不过，那都是好几千年前的事情了。后来，天地灵力竟渐渐变得稀薄，天灾人祸好多都被赖在精怪身上，人与精怪之间一次次的对峙，精怪被人过分魔化，人类害怕精怪，憎恶精怪。

　　而如今那些好不容易活下来的精怪们大都是上了年岁，有些经历的，他们都不想惹麻烦，于是变得越来越低调，隐于世间，只过自己的安稳舒心日子。

　　至于吃人这种事，那又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现在根本不存在，吃了人类，还要耗费灵力净化，根本得不偿失。阿俞这么想着，自己也睡着了。

　　阿俞醒来的时候，看到梅花儿在茶炉旁拿一个树枝拨弄那些番薯，小冬笋和小橘猫嘻嘻哈哈的声音从屋外面传进来，估摸着在外面疯跑，玩雪。

　　梅花儿向阿俞行了个礼“姑奶奶醒了，我正要准备晚饭呢，做的不好，姑奶奶不要嫌弃”

　　“怎么会”阿俞看了下外面的天，好像暗了下来，这么快就到傍晚了，每天真是吃了睡，睡了吃，又有些担心小冬笋冻着，对屋外喊道“小冬笋，你们两个玩一会就要回来了，可别冻着了”

　　“知道啦”小冬笋和小橘猫欢快应道

　　阿俞说完就过去给梅花儿打下手。梅花儿做得很是有条理，一点都不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说做得不好。阿俞有些沉默，心理想着该怎么告诉梅花儿，她必须找到那幅画，才能无后顾之忧。

　　梅花儿给茶炉添了些柴“姑奶奶，能够再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如此，便再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阿俞察觉梅花儿语气不对，“梅花儿，你长长久久的好好活着，以后出了山，我们可以一次次的重逢”

　　梅花儿背对着阿俞，过了好一阵才回答“嗯，好，我听姑奶奶的。”她声音里有些哽咽，也许她对自己的处境有所察觉，心里清楚的知道找不到那画，他们大概是不能再见了。

　　经过那么多年，梅花儿自己可能是觉得找到那幅画机会渺茫，甚至对这事生出些心灰意冷了，如今不知道是释然还是死心，见到了阿俞，她便就有了些了了一桩心事的感觉，阿俞想要安慰她，又不想随意给她承诺，怕到时承诺落空，害她白开心一场。

　　而此时，小冬笋带着小橘猫进来，走到茶炉边烤火，夸张的在那里又跺脚，又搓手。“小猫猫，以后我还来这屋子找你玩”小冬笋还记得师父说的只在在暂住几天。

　　“好呀，那你可要记清楚地方，别到时候找不到地方”小橘猫也不怕烤焦了它的猫毛，趴在炉边动都不动。

　　“我肯定记得的，我记不住，不还有师父嘛”

　　“要像我那样，闭着眼睛都能回到这里才算是记得住”小橘猫要求到。

　　小冬笋蹲下摸摸猫毛，觉得这要求太难了“骗人，闭着眼怎么找到路，你就算会飞也要看路呀，咦，猫猫，你的猫好像烤焦了，哈哈哈哈，快离炉子远些，哈哈哈”

　　小橘猫一听炸起来，咋咋呼呼的叫“啊啊啊，我的毛毛，有没有烧起来，快帮我灭火呀，快灭火”

　　两个小顽皮在那里闹成一团，连梅花儿都被他们逗笑了。她看向阿俞，却见阿俞放下手中的碗在沉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阿俞在想刚刚那两小顽皮的说的，“闭着眼也能回去”，她好像想到了些什么。

　　梅花儿看阿俞皱着纹，低声唤她“姑奶奶，怎么了”

　　阿俞想得入迷，没有听到梅花儿叫她，只见阿俞神色有些凝重，怕扰了阿俞，便不再出声询问。

　　等到阿俞吃过晚饭，她已经想得七七八八，阿俞笑着看向梅花儿，这次终于可以给她希望了“梅花儿，我的小梅花，也许，你可以不用再找那幅画了”

　　在榻上，两只小顽皮还在吃晚饭，阿俞跟梅花儿解释“梅花儿，你是从画里离魂而出，以前有一种术法，是可以让离魂回归本体的。怪我怪我，一直只想着怎么找到那幅画，完全忘了还有这么个法子”这术法她都不记得是一千年还是两千年前习得的了。不叫那两小顽皮闹那么会，她也不一定什么时候想得起来。

　　梅花儿没想到这事情竟然还有这样的转机，高兴得抱住阿俞，小脑袋在阿俞肩上动来动去，“不怪，不怪，才不怪姑奶奶”梅花儿知道这事真不能怪姑奶奶，是她求着姑奶奶帮她找那幅画，是她觉得要先找到画，才能回去，姑奶奶是被她先入为主的想法影响到了，如今竟找到法子回去画里，她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姑奶奶。“姑奶奶知道那术法吗？”

　　“自是知道的”阿俞抚着她的头发上别着的梅花“就是可能要个一两天，想想那术法，缓缓的教你”

　　“不急的，姑奶奶慢慢想”都找了那么多年，她很有耐心。

　　“还有，以你现在的灵力，用这术法可能有些勉强，你也别担心，勤于修炼，切不可急躁，习得属于自己的纯厚灵力，最多过个三五年，定能成事”

　　“好，都听姑奶奶的，我好好修炼”梅花儿竟孩子般的抱着阿俞舍不得

　　小橘猫听明白，是关于他梅姐姐的大事，忙保证到“我也会好好修炼，再也不给梅姐姐惹麻烦”

　　大家都被小橘猫举着猫爪发誓保证的样子乐到，小冬笋更是从背后抱住小橘猫往榻上倒下，抱着小橘猫在榻上滚来滚去，还一边说着“好的好的”，哈哈哈的笑开。

　　此后几日，阿俞回忆那术法及所需注意种种，一样样的教给梅花儿，除了吃饭，睡觉，其它时间都用在修炼和研究术法上。阿俞顺便还指点了梅花儿和不成器的小橘猫的修炼方法。哪怕小橘猫多有不服，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反驳，谁叫阿俞说得都对，谁叫他灵力确实薄弱。但他也暗下决心，下次再见阿俞，一定不能被她打回原形，一定叫她大吃一惊，让她不得不狠狠的夸奖自己。

　　几日后，天气晴朗，雪也融得差不多，阿俞决定跟小冬笋一大早起来继续上路，按原计划，她准备带小冬笋去一个村庄过冬。小冬笋知道要跟小橘猫分开很是不舍，一会搂着，一会分开，两个小顽皮在那里嘀嘀咕咕的道别。

　　这边阿俞也跟梅花儿道别“如今，人世间又不太平了，这事想必你以前也见过，你们不要掺和人世间的事情，好好藏着，不要被人发现这房子，更不要被人发现你们俩。如果以后下了山，想要混迹俗世当中，一定要学着他们的言行衣着，千万小心，知道吗”

　　梅花儿心里暖乎乎的，她知道姑奶奶是关心她，一点都不觉得姑奶奶啰嗦“知道的，姑奶奶不用担心，以后我能下山，就去找你”

　　“好，往那些山林里去，准能找到我的”

　　而另一边两个小顽皮鬼磨磨蹭蹭了一小会，小冬笋才依依不舍和小橘猫分开，趴在阿俞的背上“好了，我们走了，你们别送，要好好保重，好好修炼”

　　梅花儿给阿俞行了个拜别礼“姑奶奶你也好好保重”

　　阿俞便背着小冬笋走向山林中，小橘猫在后面喊“小冬笋，不要忘了我，以后我去找你”

　　小冬笋也大声回他“好，我等着你，你也不要忘了我”

　　两个欢快得不像是离别，只充满了对未来重逢的期待，可能还是年纪太小，不懂这世间分别的伤心，相逢容易重逢难，谁又知他们以后会在何时何地再次见面呢。

　　梅花儿和小橘猫站在屋檐下，看着阿俞背着小冬笋越走越远，隐没在山林之中，渐渐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