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什么精怪》以山以川

4、第 4 章

　　阿俞领着他俩洗完手，小冬笋献宝般的给阿俞看茶桌上的东西，一脸的求表扬。阿俞摸摸他的头“小冬笋真厉害”

　　如此直接的称赞，反倒让小冬笋有些许不好意思，小脸红红的，眼睛亮闪闪，“都是猫猫存下来的，他说我们可以一起吃”

　　小橘猫矜持的昂了昂下巴，看着骄傲的很。

　　阿俞无视它，挑了些番薯，准备烤来吃，小冬笋也不闲着，小尾巴一般跟着阿俞忙乎，一会帮忙拿个碗，一会又去屋后拾些柴，而被无视的小橘猫跟着小冬笋，一直在叨叨叨，小嘴忙个不停。

　　这炉火碳柴，热水烫锅的，阿俞让这两个小尾巴跟一会过一下瘾，就把他们赶回榻上坐着。

　　小冬笋坐在榻上，双手捧着茶碗喝水，小橘猫整个身子趴在小冬笋的腿上，懒懒散散的。小冬笋喝完水，用暖烘烘的小手捋猫毛，跟小橘猫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猫猫，这房子是你主人留给你的吗？”

　　小橘猫静默了会，小爪子揉了揉小冬笋的大腿，不情不愿的说“算是”，摇了摇头“也不是，主人走的时候我出去玩了，主人可能急着走，也可能是找不到我，就，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后来，是梅姐姐救了我，给我吃的，给我灵力，教我修炼。但是我，还是想有一天可以再见主人”

　　“那你，那你有去找他吗？”小冬笋轻柔的摸猫的小手顿住了，他觉得胸口的小月牙吊坠好像有些发热，按住胸口，又像是自己感觉错了。

　　“主人的家，我不记得了，梅姐姐说太久了，找不到了。”小橘猫闷闷的说。

　　“那画，是你主人家吗”小冬笋说的是茶桌那边墙上那幅画。

　　“嗯，我记得那园子，树叶可绿了，花开得也好，还有蝴蝶，可美可美了。”声音里，带着对往昔的缅怀追忆 。这种哀伤持续了一会。

　　小橘猫跳下地上，往门外走。“我去看看梅姐姐”

　　“师父，我也出去看那树”

　　阿俞怕小冬笋冷到，忙把小冬笋的虎头帽子给他戴上，整好衣服“抱着汤婆子，只许看一下，外面下雪，在屋檐下看一看就好，看看是不是有小花苞了。”

　　“嗯，好”小和尚乖巧抱着汤婆子的点头。

　　雪下得不大，小橘猫正在树下打转儿，不时还跳到树上。小冬笋站在屋檐下，看那本来光秃秃的枝干上，有些地方长出了花苞，小小的，并不起眼，好像跟枝干同个颜色，偶尔晃神，还以为是自己看错。这还不过半天不到，竟那么快长出花苞，这树神奇的很。

　　小冬笋站的脚有些麻，跺跺脚，往屋里去。屋里暖烘烘的，他把书桌旁的藤墩搬到茶桌旁，爬到藤墩上坐好，两只小腿不安分的晃啊晃，小手支着茶桌捧着自己的脸蛋，抬头傻傻愣愣的看着墙上的画：红艳艳的花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花园一角茂密的树跟山林的树一样好看，小鸟在笼子里吃东西，看不清面容的小哥哥抱着一只小奶猫，另外几只猫围在一起玩。

　　茶炉的火烘得小冬笋的脸红扑扑的，阿俞倒了一茶碗温水放在茶桌上给他喝。小冬笋捧着茶碗咕噜咕噜的喝。

　　喝完后终于回过神了“师父，我们可以帮猫猫找到主人吗？它想见它的主人”

　　“它跟你说愿望了？”

　　“它说它想见主人，我想帮它，它好可怜”

　　阿俞不置可否，转而问了小冬笋另一个问题“这个屋内，东西都看起来很特别是吗？”

　　“嗯嗯”小冬笋掰着指头数“碗的颜色好看，碟的形状好看，榻的花纹好看，那个藤椅，那个炉，都好看。”

　　“这些是很久很久以前用的东西，现在的人都不用。”

　　小冬笋不太明白，“很久很久有多久。”

　　“在你以前的师父，你师父的师父之前，之前”

　　“比，比我那以前的师父还老？”小冬笋惊讶道

　　“嗯，还要老很多很多”阿俞帮他把帽子脱下来。

　　这下小冬笋知道肯定找不到猫猫的主人了，他以前的师父都老到要离开世间埋在地里，小橘猫的主人，看来也已经埋在地里了。

　　阿俞知道小冬笋已经懂那意思，其实这屋内的茶碗，饭碗，那茶桌，书桌，各处摆设，很是透着三四百年前，嗯，不对，或许是四五百年前,差不多也是那段时间的感觉。小橘猫修炼灵力的年岁也跟这差不多，而且那小橘猫贪玩又懒散，估摸着灵力修炼得也慢。

　　“别伤心，我猜那猫的主人，一开始应该是想暂时离开的，估计是有事耽搁，没法再回来了”

　　“师父你怎么知道。”

　　“你看这屋，有个书桌，但却没有纸笔，这里也一本书都没有”

　　“他的主人带走了？”小冬笋问。

　　阿俞点点头“但是那副茶具、那些碗碟、枕头锦被，桌椅等等都没有带走，可能是想着之后还会回来住，所以并不需要都带走。”

　　顿了顿，阿俞接着道“那猫的主人，对它很好，丢失这猫，想来愧疚得很，一直念着它，想着要庇护它。它身上有他主人的功德护着”

　　小冬笋不懂后面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前面说的是好话，他听明白。

　　阿俞把小冬笋从藤墩抱下来“去叫那猫进来吃饭”

　　小冬笋觉得小橘猫很可怜，他想让它知道它的主人没有抛弃它。于是把阿俞说的话磕磕碰碰的学给小橘猫听，小橘猫先是惊着了，后又抱着小冬笋嚎上两嗓子，几番“真的吗？，真的吗？”这样追问。

　　小橘猫急急忙忙跑进来的时候，阿俞刚好把吃的都端到榻上小案，它爬到榻上，讨好的过去蹭阿俞，以从未有个的谄媚语气问道“姐姐，我身上真有主人的功德，不骗我？”

　　阿俞懒得逗它“是，没错，绝不骗你，透着金光，擦都擦不掉”

　　小橘猫看看自己的前爪，又扭着小肥身子，看看尾巴，好像就能看到金光一样，傻傻的笑。

　　小冬笋也爬上榻哇哇叫，“好香好香，师父煮得好香，可以吃了吗？”

　　小橘猫听到小冬笋的声音回过神，忙到小案边乖乖坐好，等着吃鱼。

　　“好了，可以开始吃了”阿俞宣布道。

　　小案上放了一锅煮得奶白奶白的鱼汤，鱼汤里鲜嫩的晚菘、冬笋都煮得绵烂。冬日里喝上一口，又暖又鲜。而鱼汤旁的大碗里装着掰开了已经烤熟的番薯，皮烤得皱皱的，喷着烟，黄橙橙香喷喷，很是诱人。

　　小冬笋闷头喝了一碗汤，还想再喝，阿俞拿了个番薯给他吃，他嗷呜的吃了一大口，嘴里甜滋滋的，他一下子就开心得手舞足蹈。

　　阿俞又拿筷子挑了些冬笋、晚菘并几块已经挑了刺的鱼肉到小冬笋碗里。小橘猫见阿俞夹鱼肉，虎视眈眈的看着那鱼，偷偷的想要走过去咬那鱼头，阿俞拍了一下它的头，让它安份点，看它不情不愿，委委屈屈的样子，便顺手把鱼头，鱼骨，夹到它碗里，猫儿见了鱼，开心得找不到北。

　　饭后，小冬笋和小橘猫大字型的躺着床上揉自己的小肚皮，嘴里啧啧的回味着。

　　“明天可不许再这么吃，可是撑坏了？”阿俞已经尽量管着小冬笋吃，结果他好像还是比平时多吃了些了。“难受吗？”

　　小冬笋摇头否认“没有，不是很难受的”又底气不足道“歇歇就好，师父帮我揉揉”

　　阿俞轻轻的揉小冬笋的肚子，瞧小橘猫有些羡慕，便用另一只手揉小橘猫的肚子“明天，我们烤鱼吃，鱼皮和鱼肉都烤得有点焦焦黄黄的，还蒸些芋头，用我带来的酱油或是糖蘸着吃。后天煮晚菘鱼蓉粥，鱼刺全都挑出来，一口口的粥全是肉，再蒸些划开口的栗子就着吃。想不想吃呀”

　　小冬笋和小橘猫异口同声“想”

　　“明天吃撑了，后天吃白粥，后天吃撑了，大后天吃白粥，还敢不敢吃撑，要不要吃撑了？”

　　“不敢了，今天也不撑了的，就是有点饱”小冬笋弱弱的说。

　　小橘猫还跟屁虫一般“也不撑的”用猫爪子拍了拍肚子。

　　“姑且信你们一次，仅此一次啊”

　　两个乖乖道“好。”又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消食，才到床上准备睡觉。冬日里天黑得快，外面下着雪，天气又冷，说是准备睡觉，其实就是先暖和的窝在床上。

　　于是睡前这时间，小橘猫开始兴致勃勃的讲它的往事，没有灵力之前的，跟梅姐姐之后的。它有些记得模模糊糊，有些又记得很清楚，说得颠三倒四的，一会讲春天跟主人见过好看的大花朵，一会讲梅姐姐如何严格的逼着他修炼。

　　末了还言之凿凿的说，它梅姐姐明天肯定能修炼完，它明天就能见到梅姐姐。还使劲跟小冬笋强调它梅姐姐灵力很强，很厉害，甚至暗示比阿俞还厉害，不过小冬笋没有听懂就是了。

　　然而睡完这一觉，小橘猫醒来之后，它的愿望并没有实现，它并没有见到它梅姐姐。

　　第一天，雪下的还是不太大，但一直都没有停，他们按计划吃了烤鱼和蒸芋头，在阿俞的严格监视下，小冬笋和小橘猫再也没有吃撑。

　　第二天，雪突然纷纷扬扬下得大了起来，小橘猫怕梅花树枝被雪压折了，除了吃饭，其它所有时间都待在屋檐下看着梅花树。小冬笋也出来凑热闹。阿俞怕他俩冷着，把红泥小火炉拿到屋檐下煮水，让他俩可以围着烤火。这一天梅花树的花苞已稍稍打开了，有些甚至已经完全绽放了。

　　第三天，梅花树全都开了，白色的花瓣配上似黄似绿的花蕊，一簇簇的拥在枝头，有些花儿在风雪中摇曳，有些花儿却被冰雪包裹着裹。繁密娇俏，可爱非常。

　　小冬笋和小橘猫在梅花树下疯跑，那花，那雪，没一会，就落满他们全身。阿俞赶紧把他俩喊回屋里。小冬笋把捡到的花送给阿俞，阿俞却转手就把花扔到水铫子里煮。小冬笋不满的嘟着嘴，阿俞看他那副样子，捏了捏他的小鼻子说“等下的水有梅花香”，他就兴高采烈的围着茶炉看。

　　榻上那从小冬笋身上抖落下的绿萼小梅花娇娇柔柔，花香浓郁，一如当初所见。阿俞看得出了神，不知当年那个懵懵懂懂，娇娇怯怯的小姑娘，如今长成何副模样呢，真是让人期待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