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幽思难栖

5、前世纠葛

　　“呼～”同那时她不顾一切来到他身边一样，这次她又化作风消散了，只不过，泪珠滴答在草上的声音这次无比清晰的传到了他的耳里。不知何时，等他回过神来，月纱已然整齐地躺在他的双腿上。该怎么去形容他的感受，我想他的心里现在定是五味陈杂的吧。
　　他落落地回到了药庐，打算将月纱找个精美的盒子装起来，如果——下次她还愿意来的话，那么——届时再归还与她好了。
　　“嚓——咔——”窗外突然闪起了旱雷，白森森的有些骇人，突如其来的一阵风把屋里仅存的几根蜡烛悉数吹灭了，少年无奈，只好再次去拿根折子重新点燃吧。刚一转身，一位绝妙的女子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该知道我是为何而来、、、、、、”女子一挥手，屋里立刻燃起了，变得有些亮堂。
　　毕竟少年也不是没经历过的人，倒也还算镇静。
　　“你是来拿回它的吗？”少年的眼神示意双腿上的月纱。
　　“哼～你当我是那些俗人吗？”女子仅靠一只手撑在身后的木桌，右手拿起一个玉似的玩意，把玩着，双手反正是那种极度不类似于人类的手，出奇的长。“送出去的东西怎能收回——即使她——是送给你的——”最后一句显然有些怒气，她瞬间已伸出长长的指甲，刺向他的双眼，然，仅在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她见他毫无畏惧，便愤愤收回了指甲，“我今日来只为一事，你——该知道的事”。
　　五天后——
　　药庐终于重新开张了，镇上又热闹起来了，姑娘们，大妈们，看病的人们都快要把药庐挤爆了。然而最最开心的还是那些姑娘们，她们的白衣少年终于——恢复正常了。双腿是站着的，不再是只靠轮椅了才能走路了，这样一看，好像更耐看了，还有那浅浅的笑容，简直是要让那些姑娘们从此非他不嫁啊。
　　“叮-叮——”微风中，清脆的铃音传来。他仍在温柔地为一位小女孩看病，专心致志，也不知听到了这熟悉的铃音没。天空中，一顶绚丽的红花轿从药庐上空飞过，或许有人注意到了，或许没人注意到，但此刻，想必那少年是没有看见的。
　　她很开心，他终于肯为她开始改变了，她不急着去见他，她要把山中的药材都采来送给他，让他能救治更多的病人，还要把最艳丽的花儿送给他，称赞他是妙手仁医，想到这，她简直觉得世上所有的味道都是甜甜的，她在花海里徜徉，起舞，山间的小溪和鸟儿都为她伴奏、伴舞，山谷中一片祥和。
　　可他却——
　　“公子，喝些茶吧，今天劳累一天了，”青叶看着自家公子整天劳累，也有些于心不忍，虽然他不知道公子的腿疾是如何治好的，但应该跟那位姑娘有关，他也不去细想，反正只要公子健康，那便是最好的，“夜深了，公子要早些休息”。
　　说完，青叶便退了出去。
　　“咳——咳咳——”少年看着咳出的血，眼神顿时暗淡起来，然后找了一方丝帕无奈的擦去了。
　　思绪回到不久之前——
　　“人与神是不可相恋的，你是人，而她是整座山的神，她有责任与使命，你不该牵绊着她，”女子说着，眼里流露出光，仿佛看见了过去的神是怎样的庄严与神圣，如今却——“你若是真的钟情于她，便该断了这份情缘，否则以后留给她的，只有痛苦与回忆”。
　　“你是个聪明人，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穿上它，彻底结束这一切。”女子说完，立刻化作烟雾消失了。
　　她所说的结束，是真的结束，不仅这段情，还有自己的生命，他当然知道。
　　“还有几天？”他望着外面的月牙儿，小声道。至少接下来的日子，他还能再多救几个人。
　　“月娘，今天我去见他了，只是他没有看见我，我看见他健康起来了，我好开心啊！明天我就正式地去见他，给他一个惊喜好吗？、、、、、、”少女欢喜地说着，说了好多好多的打算，但是月娘接下来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不想听她那些美好的愿望，她只知道，最后——她还会做回那个万物敬仰的神。
　　赤豹一如既往地奔跑着，这次她采摘了最新鲜的药材，采了最鲜艳的花儿，摘了最好吃的浆果，这些，全部都是要送给他的。她在山脚开始，就要自己走去见他了，她欢欣地小跑着，离药庐只有很近的距离了，她看见他了，她在远处招手，手中的镂空铃铛装满了期待。他似乎也察觉到她来了，蓦然抬起头，看见她踩着小碎步正朝这边赶过来，他会心一笑，她满满的回应着，还有一街的距离，他在这头等着她，她在那头凝望他，只消片刻，她似乎就能扑进他的怀中，享受满满的幸福。
　　“咳——”鲜血不可遏制地从他的五脏六腑喷薄而出，吓得在场的人群惊慌失措，而他的眼里还映着她的身影，可他硬撑着也还是缓缓闭上了双眼。
　　“公子，”青叶丢下手中抓的药，连忙去扶公子。
　　可是她已来不及去到他的身边了，她被拥挤的人群不断推离，被挤到一个小小的角落，无力地呐喊着。
　　“?——”她手中的铃铛落地，在人群中轱辘轱辘地滚着。“锦——”她的喉咙干涩着说不出话，一时间竟忘记了要去到他的身边，那种无助、空洞，大脑中一瞬间空白了一片。
　　慌乱中，不知道有谁推了她一把，她终于才可以动了，刚开始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之后干脆召唤来了一阵风，把那些拥挤的人群都吹散，迷了他们的眼睛，在混乱中，她带着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