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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十
      白玉堂到哪里去了?
      他就像是一滴水,在阳光下蒸发的无影无踪。
      第二天展昭在丞相府外找到了一块玉。那是系在白玉堂手腕上的玉。但是只有一块。他被劫持了么?自己离开了么?他有危险么?丁月华的心里充满了各种不安的猜想。但是展昭不说话,也不生气,他只是默不作声的出门,默不作声的回来,又默不作声的出门。他整天忙碌,脸上还是带着笑,温文尔雅。他偶尔也会和丁月华说话,目光柔和,却遥不可及。丁月华却觉得他拒人于千里之外。明明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他问她白玉堂在哪里,他笑得那么愉快,像是迎风飞翔的大雁。
      她现在被安置在开封府中,为了保护她,又被限制了自由。她也想和展昭一起出去查案,去找失踪的白玉堂,有时候她又想到惨死的哥哥们,她觉得焦虑,几乎无法入眠。但是她看到安静的开封府,每一个人都面色宁和,她又无端的要流泪。她看出来,他们宁和的面色下,有着无比沉重的负担,这沉重的气氛压得她不能喘气。她渴望自由,却说不出口。 “带我一起去吧。”这样的话在她的舌头边回荡了很多次,最后又被她咽了下去。
      大批的白银和珠宝源源不断的送向丞相府,王丞相也高马大轿的来开封府。他和包大人大声寒暄,谈笑风生,俨然是多年交情的老友。丁月华看到,包大人果然老奸巨猾,懂得打一鞭子,给一勺蜜糖的道理,也懂得金钱是怎样都无法令人拒绝的。王大人已经彻底的成为包大人手下的傀儡,而白玉堂,依旧杳无音信。
      展昭没有说过要去寻找白玉堂。整个开封府也没有人再提起白玉堂的名字。好像那个少年不曾存在过,连他的失踪也无人注意。丁月华心中满是不安,难道白玉堂对于展昭来说,就只是无所谓的泛泛之交吗?丁月华却忽然想起了那个晚上,他们说出玉牌的来历,白玉堂在火焰下变得像金色的蜥蜴,危险但是璀璨。他大笑道:“还让我相信你么,展昭?”
      他们当时都不得其解,亦不知白玉堂为何会提起展昭的名字。白玉堂却忽然说:“晚上我要去王丞相府。”
      他们都认为他疯了。戒备如此严密的丞相府,他进去,还要不要命了。
      白玉堂的眼睛看着一个遥远的地方,他像是在自言自语,他说:“但是我还是相信你,展昭。”白玉堂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炽烈又温柔,寒冷又激烈,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她还年轻,她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她想,白玉堂和展昭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她转转反侧,不能入眠。她开始酝酿逃跑的计划,在深夜里勘测翻墙的路线。正是在那个晚上,她听到了包拯和展昭的对话。
      包拯对他说:“你不要着急,现在不是时候。”
      展昭说:“属下知道。”
      包拯微笑,他说:“你对我自称属下,是还有不满么?”
      展昭沉默了。
      包拯叹气,说:“我知道你是担心他。但是现在除了按兵不动,没有别的方法。”
      展昭还是沉默。
      包拯说:“他留下无字牌,告诉你,挟持他的是无名氏。可以在一瞬间制住他的无名氏,世间又有多少?没有比他更能耐的耗子了。”包拯笑了两下,似乎觉得自己的话很有意思。展昭却毫无反应。包拯看了看他,止住了笑,叹了口气,继续说:“这块玉牌既然能被你找到,说明对方是故意让你知道的。白玉堂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价值,有价值的,是你和白玉堂之间的联系。”
      展昭还是不说话。包拯拍了拍他的肩,说:“自始至终,白玉堂,都只是他们计划之外的老鼠而已。”
      “所以,你不能轻举妄动。”包拯一字一字的说。
      展昭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疲倦不堪:“没错,我不能轻举妄动。”他低头,表情隐在阴影之中,看不清楚,他缓缓道:“辽阔的天空下,他只是微不足道的老鼠。可是——他会被牵扯其中,不是因为,他把我当作了朋友么?”
      “他在冒着生命危险的时候,我可以面不改色的微笑,饮茶,和需要笼络的人讨论柴米的价钱,讨论新生的孩子。”展昭自嘲的笑,他站了起来,他说:“包大人,我不明白,冷血和热血,是形同陌路,还是一丘之貉。”
      包大人也沉默了一会,但是他没有回答展昭的问题,他说:“我并不认为王丞相府上的傀儡们,还有什么理由针对开封府。唯一的理由就是,有几个疯子,这样的行为,只是私人的挑衅。”
      展昭看着包大人,他没有说话。
      包拯说:“我把王丞相系上了傀儡线,便是祸福相依、存亡与共的一家了。不能因为私人挑衅而自乱阵脚。这点,你是知道的。”
      展昭木然道:“属下知道。”
      包拯继续道:“他们也知道,所以,他们不会把事情闹大。你按兵不动,他们便会主动来找你了。”
      展昭苦笑,他摇头,疲惫不堪的问:“那时候,白玉堂会平安无事么?”
      “不知道。”包拯说,然后沉默了。
      展昭却忽然笑了,他问:“如果属下执意要直取丞相府,救回白玉堂,您会怎么样?”
      包拯微笑,他说:“我会非常痛心。因为我最信任的展护卫变成了穷凶极恶之辈,耿直不阿的王丞相竟然也是帮凶,而你们的目标,则是当朝庞太师。”
      展昭笑起来:“你呢?变成秉公执法,大义灭亲,不计前嫌,帮助庞太师除掉王丞相和我的包青天?”
      包拯摸着鼻子笑了,他说:“我的父母姓宋,不姓义。”
      展昭也微笑,他说:“我的上司姓包,不姓情。”
      包拯拍了拍展昭的后背,他的声音变得很严肃,他说:“这是一场战斗,熊飞。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必须全力以赴,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展昭道:“我知道。”
      包拯接着说:“我也许会违背自己的良心,也许会变成十恶不赦的败类,也许会死无葬身之地,那些,都等后人来审判。现在,我只是想把那个混蛋的马脚揪出来,我只是想站在这里,而我背后的这片青天,能够在我手里,安宁下去。”烛火闪动,他黝黑的脸也开始发光,他的眼神沉静,他说:“除了这片青天,我什么也没有了。”他的话语一样的疲惫,但是坚定无比。
      展昭沉默了。半响,他缓缓道:“我知道了。”
      包拯用力捏了一下展昭的手臂,他说:“谢谢。”
      展昭没有说话,转身走出了房门。
      丁月华落荒而逃。她的脑中一团乱麻。她带着恐惧和敬意,思索着包拯的魄力和手腕。她无不惊慌的想,她还能呆在这里么?白玉堂是包拯手里的一颗棋子,她也会成为包拯的棋子,用完了被随意的丢弃。她觉得她无法忍耐下去,一刻也不行。她太年轻了,甚至不知道包拯和青天意味着什么,她只想让家人的深仇得到血洗。
      只是她忽略了,她和白玉堂在包拯的计划里,是多么重要的一环。
      她逃跑的计划在白玉堂失踪的第十天,终于得以实施。
      那一天连绵多日的秋雨终于停了,天气晴好,太阳莫名其妙的变得火辣。丁月华乘着中午大家午休的时候,悄悄翻墙而出。大院高墙之外,一切都静悄悄的。阳光炽烈的照射着地面,那些水洼都发射出刺眼的光芒。
      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
      丁月华莫名的觉得焦躁。这沉寂,这阳光,都让她觉得焦躁。远远的,枯黄的树叶下,没有死去的蝉,长一声短一声的叫起来。渐渐就嘈杂如雷鸣,阵阵涌来。
      这样的声嘶力竭有什么用呢?眼光刺得丁月华几乎睁不开眼,她昏昏沉沉的想,现在已是暮秋,你的翅膀也残了,触角也断了,你就算高歌,又能到几时呢?一场秋雨,就会毁了你的全部。
      被蝉声淹没了的丁月华,只觉得一切都迷迷糊糊,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闭眼。有危险在面前,很大的危险。丁月华知道,但是正午的阳光让她昏昏欲睡,暖洋洋的风也吹拂着她的鬓角,像是在唱一曲催眠的歌谣。有危险!丁月华的心中有这样一个声音在提醒她,却渐渐变得遥远又虚弱。丁月华想,就算有危险,她也不想管了,难以抗拒的睡意向她袭来。她渐渐眯上了双眼。
      躲在阳光里的恶魔终于出手了。一柄长剑忽然毒蛇般向她刺来。丁月华眼睁睁的看着,却并不躲避。她在一瞬间看见了死神惨白的微笑,但她的双腿仿佛被灌了铅。她浑身发冷,举步维艰。她无比恐惧的预感到,她就要死了。
      眼看她就要血溅五步,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把她向后带去。只感到一股凌厉的剑气从她胸前堪堪而过,她被震的胸口一闷,吐出一口血来。
      剧痛让她的双眼渐渐恢复清明,明晃晃的阳光下,她看不清前方,只知道那柄剑,闪烁着刺眼又危险的华彩。抓着她肩膀的手有力又温暖,她靠在谁的怀抱里,觉得自己沐浴在星光下温暖的河流中。她没有回头,但是她知道,那是展昭。有谁会像他一样又温柔又强大,光是呆在他的身边就让人沉醉不已。
      她叹气,忽然觉得一切都不再重要,这个男人把她抱在怀里,便没有人可以再伤害她。她听见刀剑的声音,她感到那个男人在战斗,她却有种由衷的幸福感。然后一切又寂静了,男人停了下来。她睁开双眼,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好几个人。展昭搂着她站定,一手提着一把滴血的剑。
      血滴落在地上,
      展昭的剑,不是从来都不出鞘的么?丁月华想。
      刺眼的阳光忽然被乌云挡住,只剩一些斑驳的光点,细细的游移。嘈杂的蝉鸣也戛然而止。展昭没有说话,她也没有说话。他们看见白玉堂了。失踪了十天的白玉堂。
      丁月华呼吸一紧。
      白玉堂赤裸的躺在漫天的阴霾和阳光之下,他的双臂伸开,像是一只垂死的白鸟。厚重的穹庐之上,一束阳光击穿了乌云,照在他身上。他仰面躺着,嘴唇微微张开,年轻的身体修长又坚韧,看上去似乎在发光。他就那样毫无防备的躺着,指尖莲花般微微蜷起,黑发如水,散了一地。
      他的背后是铺天盖地的乌云翻滚不休,璀璨瑰丽的霞光四射,是光明与黑暗的角逐,是惊心动魄的灿烂和阴郁。而他,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又洁白又安宁,像是熟睡的婴儿,蜷曲的双腿如同弧度优美的象牙。不言不语,不省人事。
      一瞬间一切都变得寂静无声,丁月华只觉得自己心如擂鼓,几乎要破胸而出。她看着仰面而躺的白玉堂,看着他祭奉般展开的肢体,微启的嘴唇在阳光下水光流转。她忽然觉得内心有些燥热,仿佛回到了某一个暮春,她从春梦中惊醒,万籁俱静的深夜里,只能听到簌簌花开的声响。
      她转头看展昭,展昭的表情没有变,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安然。只是他的眼睛黑的深不可测。展昭放开了搂着她的手,他向白玉堂走去。
      丁月华几乎忍不住尖叫:“当心,那里是陷阱!”
      但是她没有叫出来,展昭也没有回头。他一步一步向白玉堂走去,仿佛这个时候,就算世界上所有的恶魔都倾巢而出,就算身后是倾泻的箭雨,就算地面塌陷,他们一起被活埋,甚至来不及放出一只青鸟,他也不会停滞。他看见白玉堂躺在阳光之中,眉眼不复犀利,只剩百转千回的柔和。他轻轻的弯腰,抱起漫天光华和阴霾之下,那个赤裸的孩子。
      他的动作不温柔,也不粗暴,他用刚刚好的力度给与他拥抱。他也不说话,静静的注视着前方。也许他心里也是那么想的,我找到你了,你在我的怀里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丁月华只看到他的背影,也在那一线阳光之中,似乎被金色淹没,变得高大,直须仰视才能看的清。
      展昭终于说话了,他缓缓的说:“玉堂承蒙您照顾了,展昭定会好好感谢。”他的声音似乎很愉快,感谢的语调也是那么诚恳,却有莫大的胁迫直逼而下。
      他在和谁说话?丁月华咬牙,小跑了几步,追上展昭,在阳光里与他并肩。
      一个人从阴暗里走出来。丁月华吃了一惊,那微笑的眉眼,一分不差,和她的小哥哥一模一样!看着那人的面孔,丁月华脑海里又浮现出她永生难忘的惨剧,在她的眼前,她的小哥哥的头被阎王圈勒成一个葫芦,脑浆和眼珠一齐迸射而出。
      那个人盯着展昭笑了,他说:“我只是想告诉展大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展大人再聪明,也莫小看了我丁兆惠。”
      丁月华尖叫:“闭嘴!你怎么是哥哥!”
      那人阴笑着看了丁月华一眼,他说:“你不满意么?这张脸,还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丁月华被他的语气说的毛骨悚然,她看他的脸,眉毛,鼻子,眼睛,每一个细微的地方都和小哥哥一模一样,却带了一股嗜血的戾气。他越是用这张脸说话,那种腐败死亡的气息就越重,带着鬼魅般借尸还魂的恐怖。
      丁月华泪流不止,又怒不可遏,她拔剑向男人冲去。“叮”一声,双剑互击,丁月华心中更冷,连剑都是一模一样!
      展昭静静的看着,忽然说:“死耗子,还不起床么?”
      展昭怀中的少年没有醒来。展昭也不说话,出手为他解穴。
      白玉堂猛咳了几口,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一睁眼,就看到熟悉的眉眼,阳光打在展昭的脸上,他微笑着看他,光芒几乎要将他吞没。白玉堂的胸中没来由的一窒。展昭悠悠的说:“睡得好么,白玉堂?”眼里有促狭的笑意。
      白玉堂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躺在展昭怀里。还没来得及吃惊,展昭双手一收,白玉堂像石头一样掉到了地上,摔了个光溜溜的四脚朝天。
      “你干什么?”白玉堂噌的跳起来,骂道。
      展昭依旧微笑着看他,说:“被这种三流货色给劫持,你是活该。”他的语气似乎和平常无异,白玉堂却莫名的打了个冷颤。
      他不由得恼羞成怒,劈手就是一掌。展昭却没有接。他后退一步,沉声说:“丁月华要被冒牌哥哥给杀了。”
      白玉堂回头,看到丁月华险象百出,好几次都几乎毙命于丁兆惠之手。那个男人,就是他!给予了他如此奇耻大辱,让他赤身裸体的被展昭嘲笑!展昭笑道:“还有力气去报仇么?”一边说着,一边给他披上了一件衣裳。白玉堂一阵怒火攻心,他狠狠的瞪展昭,道:“当然!”他跳起来,插入丁月华和假丁兆惠的战斗中。
      能杀死丁月华的哥哥们,眼前的角色本就不简单,甘愿以如此武功隐姓埋名,只做无名氏,就更不简单了。白玉堂推开丁月华,双手挡住他的一招“长烟落日”。无名氏哈哈一笑,道:“凉快么?”
      白玉堂知道自己那时浑身不着寸缕,委实狼狈的很。但是他却没有时间管这些,反正,只要杀了眼前的人,便没有人会知道他今天的丑样了,不是么?
      不知不觉当中,他竟然忘记了展昭和丁月华,或许,他已经把他们当成自己的朋友,是以相信,无论自己如何狼狈,在他们面前,都是没有关系的。
      他狠声道:“去你奶奶的,你这个混蛋!”他双手一翻,手指如钳,直袭无名氏握剑的手腕。无名氏也料到白玉堂会有如此动作,因为此时他们一人手持兵器,一人却赤手空拳。白玉堂又刚刚解了重穴,此时体力还未恢复三成。若不取下无名氏手中的宝剑,那么这场对决,他是一点胜算也没有了。
      无名氏冷笑,心想,白玉堂,你若是想和我比,还是嫩了点啊。你的下一步,就是打我虎口,逼我弃剑。可惜啊可惜,摸清了你的下一步,我还会让你得逞么?
      眼看白玉堂手指就要搭上无名氏的手腕,无名氏忽然双臂一抖,巧妙的避开了白玉堂,宝剑挽了个剑花,像一条灵活的蛇,朝白玉堂心口袭来。
      好阴毒的剑!
      这一剑又快又准,简直不给人喘息的机会。而此时白玉堂的手向前伸出,全副心思似乎都在卸剑之上,根本没有时间回防。嘶嘶鸣叫的剑刃闪电毒蛇般的游来,白玉堂就算是神仙,也避不开这一剑了。
      这个时候,白玉堂却忽然笑了。他一笑,就像阳光撕裂了乌云,铺天盖地的倾泻而下一样。
      无名氏的剑一顿。
      他并不是被白玉堂的微笑晃了眼睛,他简直恨不得立刻杀了白玉堂。但是他的袖口被白玉堂拽住了。白玉堂的手本是要钳他的手腕的,却在途中忽然变了方向,恰好那个时候他也改变剑路,刺向白玉堂心脏。只是这一变,就简直像是把自己的衣袖送到白玉堂手中一样。
      白玉堂牵住了他的袖口。
      然后他只是轻轻的一拉,就像是撒娇的孩子拉住了父亲的衣服。只是那么一瞬,无名氏刺剑的力量受阻,甚至还因为白玉堂向外的牵引力,向旁边滑了一下。白玉堂没有浪费这短暂的停滞,他手肘立刻连点无名氏胸口几处大穴。
      无名氏目瞪口呆,白玉堂大笑,他说:“现在后悔了吧?”
      无名氏怒极反笑,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哭嚎,混沌又刺耳。
      白玉堂忽然吐出一口血来。
      无名氏狰狞无比的大笑道:“你以为我点的穴是那么容易解开的么?你刚刚动气,已经震坏经脉,我们俩一起死吧!”
      白玉堂连连吐血,虚弱的似乎连站都站不稳。无名氏疯狂的笑声里,白玉堂终于颓然倒下,丁月华急忙上前,想要救援。展昭却拦住了她。丁月华焦虑的抬头看展昭,展昭胸有成竹的微笑,说:“让他亲自打倒他吧。”
      却见白玉堂倒地,无名氏长剑刺下的那一瞬间,虚弱的白玉堂忽然出手如电,借着落势,飞快的点了无名氏膝盖以下阳陵、阴陵二穴。无名氏连诧异都来不及,便觉得双腿一软,直直的跪下。他颤声道:“你,你是装的?”
      白玉堂单膝跪地,仰头大笑,展昭解穴的手法,普天之下有谁可以胜得了?可惜他口齿不清,想来是咬破了舌头,无名氏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无名氏眼里闪过一丝阴毒的光芒,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手里的宝剑向白玉堂扔去。
      却见到展昭飞身而起,拉开白玉堂,挟着他后跃三步,稳稳的站住了。
      宝剑“叮”的一声,落在地上。
      白玉堂绷得紧紧的冰凉的身体,也靠着展昭的温度,一点一点松弛下来。
      白玉堂咧嘴笑着仰头,眼睛亮亮的看着展昭,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惜他现在四肢无力,舌头受伤,连口齿也不清楚。他的嘴一张,又涌出些鲜血来。
      展昭看着他,淡淡的说:“给我闭嘴。”
      白玉堂大怒,恶狠狠的瞪着他,手脚乱动,似乎想要一口把展昭吃了。展昭不理他,也不说话,只是把白玉堂的头用力的按进了怀里。
      眼前忽然就变成一片漆黑了,白玉堂不说话,也不挣扎了。他听见展昭胸腔里,心脏有力的跳动,声音是那么沉稳又悦耳。
      展昭的手臂并不粗壮,却修长有力。这是一个并不温柔的拥抱,白玉堂浑身的骨骼都在疼痛,舌头也火辣辣,疼得他头晕眼花。但是他却觉得心头升起了无法言语的困倦,像是幼年的时候,母亲在黑夜里给他唱起催眠的歌谣。疲惫却又甜蜜。他精疲力竭,却也伸手回抱展昭,他知道他也同样疲惫,像是远行的天鹅,被风鼓起每一片羽毛,穿越山川和大海,穿越森林和平原,永不停息。
      他听见展昭说:“回来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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