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者无疆》思极忘川

2、无栖阁

　　天下地域分布，方栖所在的王朝占据七分之一，为第一大国，其余零散小国成百上千，其中又以商错、鹿茗、尘凰、姜末四大国割据一方。
　　央夜是王朝的都城，每逢月上，千律诗酒、歌舞升平，故取名央夜，喻意长夜未央。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上元灯节，夜里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热闹非常。
　　往常的方栖在这个时间，总是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喝酒滋事逛青楼，如今却有了很大的变化，陪着父母在夜市上转了一圈，就带着侍者去了书斋。

　　书斋在物欲横流的市集中并不显眼，进到室内却也别有一番雅致风味。

　　一眼望去，大堂只有一位翻阅账簿的先生，和几个整理书籍的伙计，不大的空间倒也干净，客人基本都在二楼看书或者挑选墨宝，所以才显得有些空旷。

　　方栖吩咐侍者在门外等候，独自入了内里。
　　“冒昧问一声，先生这儿可有前年的西湖龙井”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查账先生愣了愣，猛地抬头看向方栖，眼里有一瞬间射出骇人的寒光，不过转眼又恢复如常。

　　“公子说笑了，小人做的是文墨生意，茶自然是有，不过是在纸上，看得，听得，却喝不得”

　　方栖戏谑地轻笑一声，又俯身靠近男人耳侧笑道：
　　“这般说来，先生这里还应有刀。”
　　“什么刀”
　　“杀人的刀”
　　“……”

　　男人斟酌半晌，犹豫不决地望着眼前笑的一脸明媚的方栖，那是真正的笑么，怎么他却觉得是春寒料峭、阴间厉鬼？

　　这暗号倒是对的上，但以前可从未听过更没见过这号人物，难道阁主在其他地方又设了分部？不应该啊…无栖阁仅有的几个分部，里面的人他翻来覆去见过那么多次，没见过这个呀，诶……不对…他也没见过阁主跟左使啊…但是眼前的人也不一定是啊……

　　男人做了半天的心理活动，急的不知所措，方栖原本以为自己的人应该都是极有规矩且沉稳冷静，细细想来，也就接触过身边那几个亲近的，下了指令自然会有人到各地域传达。

　　到底是忽略了底层，无栖阁现在招人不看智商的么…

　　“不请我进去坐么？”
　　恰似慵懒的一眼随意扫过，眼中却酝酿出了风暴。

　　“请……请进内殿”
　　那查账先生入阁尚不足半年，遇到这等事还是第一次，已经有些手心冒汗，生怕自己放进来个细作，也怕得罪的是阁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麻烦这位先生，通报左使一声，方栖在此等候”
　　男子手持白骨瓷杯，轻抿一口茶水，顿觉甘洌清甜，这可是他最喜吃的蜜茶，想不到这里也备下了。
　　那先生顿时抖的如筛糠一般，慌里慌张差了人报信去了。
　　央夜是无栖阁发展的总部，可前世的方栖从不曾来过，甚至到死他都没用到这个势力的半分力量，偶尔有，也是些无关紧要的探查。

　　只是这个杀手势力的高层皆是他的亲信，而且势力初期，是在方栖尚未涉足仕途的情况下建立，到后来崭露头角才发现阁主的位置却是他的，所以他对这儿没有任何信任可言。
　　“到底是谁为我留了这样一张底牌…”
　　方栖喃喃着，摩挲两下瓷杯的杯底。

　　他从没听谁提过建立者是谁，只知道工名册上有他所有心腹的名字。当时他甚至想过暗中调查，抓住此人即刻杖毙，在他眼皮子底下撺掇他的人建立旁的势力分支，即便是为了他，也触犯了上位者的尊严。

　　当时无栖阁的力量已是十分庞大，可他始终将分部设置的极其偏远，背离王朝，甚至可以用不见天日形容，如今却要利用这张牌东山再起，还真是叫人唏嘘讽刺。

　　总部在央夜，那左使肯定不会离的太远。有一炷香的工夫，人便已经到了。

　　“这位大人，左使已经到了”
　　男人毕恭毕敬回了一声。

　　“嗯”
　　房间内响起了男人退出去的关门声和另外人进来的脚步声。

　　“左使晁言良，叩见阁主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