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尉 立正》杜若嘉

5、饭得抢着吃

　　食堂是个朴素的二层方正小楼。看上去，有些岁月了。小楼的外墙有雨水流过时留下的斑驳痕迹。军训学生全部被安排在二楼用餐，通过外挂的旋转楼梯，二排来到就餐区，到达指定位置，以班为单位围着桌子站好。

　　桌子中央，已经摆好了菜。一看到吃的，每个人本能地开始骚动。

　　“保持安静，那个班说话，就站着吃！”倪木阳的声音，像一道霹雳在燕吟头顶炸响。燕吟突然有种被抓了现场的尴尬，因为，她刚想说话，还没来得及说。

　　倒是向露无限满足地发了声感慨，“伙食真不错呀！”

　　伙食确实不错，三荤三素一汤。虽然，没有鸡鸭鱼，但是，有肉。看上去，菜还是色香味俱全的，成功地勾起了大家的食欲。对于一心想减肥的女生，菜量应该也是绰绰有余的。这让燕吟想起，军训动员大会上校领导的话：为了保证大学生们顺利完成军训，学校特意拨了重金，以保障学生的伙食质量。看来，校领导这次还真是没打妄语，说到做到，下了血本。

　　终于，全排所有人到齐，一声口令“坐下！”大家才落座。

　　“开始吃饭。”郭连长下达开饭的指令。

　　唉，折腾了这么半天，才可以吃饭，燕吟突然失去了食欲。筷子拿在手上，迟疑着。好像所有的神经在应付这一系列繁琐的规矩后，疲乏不堪，兴奋不起来。

　　其他人则没有那么多愁善感，一门心思扑向饭菜。那架势，像饿了三天，才放出来的。菜的味道也确实不错，女生们吃得花容失色、风卷残云。曾经诅咒发誓要实现的减肥计划，这一刻，早抛到爪哇国去了。女人的减肥计划就像老式木窗上的那层纸，美食轻轻一捅就破。

　　齐萱萱嘴里塞满了食物，还不忘哼一句：“吃好喝好，别客气哈。”

　　“一班，全体起立！”教官们的口令真是神出鬼没，时不时嚎一嗓子，搞得人心神不宁。“站着吃！”

　　唉，吃个饭都不让人安生，长此以往，不得胃溃疡才怪！

　　“同学们吃着，我说几件事。”郭连长真会找时间，也不怕影响大家食欲，“第一件，吃完饭，每个班留一个人，做值日，帮助炊事班收拾碗筷。今天，因为是第一次，饭菜是战士们给你们摆好的。以后，每个班轮流值日，每次派两个人提前半小时，去炊事班帮厨。第二件，洗澡在对面底楼。女生星期一、三、五，男生二、四。晚上七点开始，为了节约水，洗澡时间女生控制在半小时以内，男生二十分钟。第三，吃饭后，回寝室休息一个小时，但是，不准坐或躺在床上。听到集合的口令，迅速下楼，不得耽搁……对了，不得浪费食物，最后一位要负责把桌上的饭菜打扫干净。好，我就说这么多，大家吃好。”

　　这还能吃好吗？每件事都可以让人心塞一会儿。但是，女生们很克制，没人发出一点杂音。就连听到这么苛刻的洗澡限制，都只是撇了撇嘴，不作任何评论。毕竟，坐着吃比站着吃舒服多了。

　　喜欢吵闹的一班，现在不是安静多了吗？除了一片窸窸窣窣的咀嚼声。

　　女生们聚精会神地吃着饭，仿佛一群陌生人，被召集在一起，唯一的目的就是消灭眼前的饭菜。为了迅速达到目标，连眼神交流都嫌多余，目光只有一个焦点——菜。所以，桌上的菜很快见底，即便是有心浪费也没有机会。

　　过了一会，有人摸着肚子，心满意足地离开饭桌，像刚偷完腥的猫，悄悄地，踮足而行。吃到最后的，都是惦记着盘底那一点菜汤。以汤泡饭，对渴望油水和滋味的军训大学生们来说，好比一段相声的最后一个包袱，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亦如餐后甜点，舌尖舞蹈的圆满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