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尉 立正》杜若嘉

4、原来是他

　　跑到楼下，站在楼前的空地上，女生们以班为单位站一横排。这是全连女生第一次着军装大集合，看上去，果真比着便装精神了许多。各排排长忙着招呼自己排的人，然后整队，清点人数。

　　“快看，快看，是那个少尉！”齐萱萱突然兴奋地跳着脚，扯着燕吟的袖子说。

　　其实，燕吟早已看到。突如其来地惊喜，不比齐萱萱少，只是不像她那么喜形于色。而是按捺住内心的波动，不做任何表示。

　　台阶上，站在两名军官。年纪稍长那位，黑瘦精干，敦厚如石，朴实如土。而年轻的正是在车上看到的那个少尉！
　　他现在就在眼前，相隔距离不足3米。这下看清楚了——他面庞俊朗，棱角分明，浓浓的剑眉下目光炯炯。小麦色的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仔细端详，却又隐隐地透着一抹书卷气，似乎穿上长衫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

　　“同学们，听口令！向右看齐......”年纪大一点的军官喊着口令。而女生们无视口令，躁动着，推搡着，半天安静不下来。他无奈地蹙了下眉，等女生们安静间歇，扯着嗓子喊，“向前看--稍息--立正--报数！”
　　是因为初来乍到，兴奋？还是看到了帅哥，激动？也许都有。闹哄哄中，女生们勉强报完数。各排排长把人数报给他。

　　“好，全体都有。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们这次大学生军训女生连的连长，我叫郭志刚。” 郭连长敬了个军礼，停顿了一下。然后，用手示意身旁那位年轻的军官，“这位是你们的军事总教官，倪木阳，倪教官，大家欢迎！”
　　倪木阳抬手行了一个漂亮的军礼。燕吟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男人还是穿军装最帅呀！那身军装怎么就那么合身，仿佛原本就长在身上似的。抬手挺立时，隐隐凸显出上身肌肉的轮廓，把军人的威严和男人的雄性美结合的如此完美，怎不叫女生们春心荡漾？

　　话音刚落，女生们掌声雷动，真是别有一番意味呀！

　　“太帅了！我的小心脏呀！”齐萱萱在燕吟耳边叹息着。

　　“深呼吸！”燕吟捏了一下她的手，提醒她，也顺便稳稳自己的心神。

　　“同学们，从今天开始，你们穿上这身军装，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了。你们就是一名准预备役军人！”郭连长环视了全连，继续慷慨激昂地说，“军人有军人的天职，那就是保卫祖国，振兴中华。而保卫祖国，振兴中华，就需要过硬的军事本领。所以，我希望同学们一定要珍惜这次军训机会。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严格要求，刻苦训练。通过军训的磨砺，提高思想政治觉悟，激发爱国爱党热情，增强组织纪律观念，发扬团队协作精神，把人民军队的好思想、好品德、好作风、好传统真正学到手，提高独立生活的能力。”

　　“训练时，要始终保持高昂的训练热情，克服天气热、时间短、要求高等困难，以坚忍不拔的顽强毅力，高标准、高质量、安全顺利地完成军训任务。我相信，在我们军事教官的严格管理和训练下，我们的每一个同学都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以后，你们就不只是象牙塔里的“天子骄子”，而是祖国国防建设不可或缺的武装力量。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声音参差不齐，回答得十分勉强，甚至还有些茫然和疑惑。

　　也许大多数女生都和燕吟一样，对郭连长的这些话很不以为然。郭连长给她们的军训定的调子似乎太高了。试想，如果有一天真需要这些预备役女人上战场，那中国男人的脸该往哪搁？再说，就凭短短一个月的军训，就能上阵杀敌？说笑吧？

　　至于能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不是女生们关心的重点。她们眼下更关心地是倪木阳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将在她们这一个月的军旅生涯中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自己会不会和他发生点什么意想不到的故事？

　　“好，我就说这么多。接下来，欢迎倪教官给大家讲话。”郭连长也许感觉到女生们热情不高，便匆匆结束讲话。

　　“同学们好！我谨代表全体教官，欢迎大家的到来。首先，向同学们承诺：我们会认真履行一名教官应尽的职责，以身作则，给同学们做好榜样，并让大家掌握一定的军事知识和技能.....其次，我们会像兄长一样关心爱护大家，尽力给大家营造良好的训练和生活氛围......”

　　不知为何，倪木阳的话在燕吟耳朵里变得断断续续，似有似无。燕吟的全部注意力被倪木阳严峻的神情吸引，她试图通过那双深邃的眼睛，看到他更真实的内心。

　　通过面相，猜测一个人的个性品质，一直是燕吟的隐秘嗜好，而且八九不离十。所以，她一向对自己的这个能力很是自信。但此刻，她不太确定，在严峻的外表下，真实的倪木阳会是什么样的呢？此后的日子，她一直被这个念头折磨着，反复思量。

　　“最后，提醒同学们注意：第一，一定遵守部队的各项条令，即内务条令，纪律条令和队列条令，也称‘三大条令’。这些条令，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们会逐一学习。第二，在训练场上，遵从教官的教导，坚决做到令行禁止。第三，日常生活中，有什么问题和困难及时向辅导员老师和教官反映，我们会帮大家解决。”

　　“现在，我要先说一下着装。着装总体要求整洁庄重、军容严整、规范统一。首先，帽子不要戴得太靠后，让人觉得趾高气扬。当然，也不要太靠前，显得垂头丧气。”

　　倪木阳身姿挺拔，目光坚定，眉宇之间透着一股神圣不容亵渎的凛然正气，浑身上下洋溢着作为军人的自豪感。
　　他边说边示范，“其次，应当按照规定扣好衣扣，不得挽袖，着作训服时除外。不得披衣、敞怀、卷裤腿；衣服要扎腰带。把多余的衣服在背后左右各打个折，压直。”

　　大家赶紧如法炮制，在背后给衣服打折，整理好。果真，衣服板正了，人一下子显得精神多了。

　　“另外，里面的衬衣要扎到裤子里去，并且衬衣领不要高过军装领。”

　　燕吟这时注意到倪木阳军装里的白衬衫，虽然只在颈部露出窄窄的一道边，却洁白如雪。透着一种阳刚的性感，就如同女人衣服底下露出的蕾丝花边，刻意地不露痕迹，却杀伤力巨大，对这群不谙情事少女们的诱惑无疑是致命的。
　　看着女生们整理衣服的倪木阳，放松下来，脸上隐隐挂着一丝笑意，表情生动起来。

　　“接下来，我们要列队去吃饭。但是，在吃饭前我们要先做一件事，就是唱歌！”倪木阳扫视全体，故意停顿下来，等待大家的反应。他没有失望，女生们反应特别强烈。

　　“什么？都快饿死了，还唱歌？”

　　“不会吧，哪有力气唱歌呀？”

　　“唱什么歌呀？吃饭歌？”

　　“不，应该是要饭歌，鞋儿破、帽儿破、身上袈裟破......”

　　哈哈......女生们七嘴八舌，叽叽喳喳，似百鸟聚会，自说自话，最后只剩一片嘈杂无意义的噪音。

　　“这又是哪门子传统呀？”齐萱萱嘟囔着，问赵睿敏。

　　“据说从前部队只有一口灶，不能供应部队同时吃饭。为了避免抢饭情况发生，有一位领导就命令自己部队的士兵列队先唱一支歌，等兄弟部队都打完饭了再去打饭，如果一支歌唱完还没有轮到他们，就会再唱一支歌，后来，兄弟部队的领导看见了也纷纷效仿，就这样演变成现在的每次吃饭前都会有一支歌的传统。”

　　“啊？每次吃饭都要唱吗？”

　　“虽然没有硬性规定，但是，估计是要的。”

　　“吃个饭，还这么多事？”柳云发着牢骚，“难不成想培养饥饿感，鼓励大家多吃？”

　　“安静！” 郭连长洪亮中带有一丝尖锐的声音冲破这片噪音，他解释道，“饭前一支歌，是部队的管理要求之一，目的主要是振奋士气，活跃气氛。另外，其中还有科学道理就是促进血液循环，以加强消化吸收。我们不但要唱，还要唱得响亮。哪个排唱的最响，哪个排先去吃饭。”

　　“啊？！”一片意味复杂的惊呼声，有讶异，有失望，有新奇，还有不屑......

　　“至于唱什么歌，每个排的排长可以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选一首。但必须是部队歌曲，不能唱流行歌。”郭连长说。

　　“唱什么？唱什么？”女生们开始交头接耳，相互征询，却半天定不下来，毕竟大家都会的军歌不多。如果可以唱流行歌曲的化，相信女生们张嘴即来。最后，黎立综合了大家的意见，燕吟所在的二排决定唱《打靶归来》。

　　比赛从一排开始，她们唱的是《我是一个兵》，“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一开始还唱得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有勇夺第一的气势。不曾想，才唱到一半便乱了，再也找不回调子。主要是有太多人不记得词，唱着唱着，便开始自由发挥。好比一条河，分了太多的支流，流到最后，便逐渐失去了大河的形态。这首歌，零零落落地在嬉笑中结束。

　　燕吟二排的《打靶归来》，“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每当唱起这首歌，燕吟眼前就会出现一轮金黄的落日，一群全副武装的战士，伴着漫天的红霞……画面感十足。

　　歌曲节奏简单，明快，歌词朗朗上口，好记，大多数人小学就会唱。二排的女生们自然很顺利地把这首歌完成。唱得清晰准确、铿锵有力，居然也唱出一股子豪气。

　　接着，三排的《团结就是力量》，四排的《送战友》，结局和一排一样，最终唱得支离破碎、不成曲调。

　　这样，二排就争到“第一个”吃饭的宝贵机会。在一片羡慕、嫉妒却又无可奈何的目光中，昂首挺胸走向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