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尉 立正》杜若嘉

23、打背包与巷战

　　南方九月的天，就是这么任性，阴晴不定。起床时，还好好的天。吃过早饭后，却莫名其妙地飘起雨来。
　　匍匐前进训练了两天，伤员的人数暴增，几乎人人挂了彩。不知是因为下雨的缘故还是为了给伤员们休养生息的时间，今天的训练换了新的科目——练习打背包。
　　打背包也是部队必备技能之一。为了行军时不会散开，必须把被子弄整齐，用绳子绑好，打包背起来。况且，郭连长已经提前警告过大家，不知道哪天晚上会有紧急集合。要求：从起床到打好背包列队，必须两分钟内。而且，紧急集合不许开灯，摸黑穿衣，打背包。
　　刚来时，教我们叠被子的李班长，如约而至，继续教我们打背包。步骤如下：1、将被子对折再对折，折成四折，然后左右各叠一次把被子摞起来叠好。2、长背包绳经过一番复杂地缠绕，类似礼品店包扎礼物那样，成三横两竖的标准背包外表。3、另一条短、宽背带，从被子右上角穿过，左上角穿出，然后继续左下角穿过，右下角穿出，最后将露在右边的背带两端绑好即可。4、背包后面要求插一双鞋，内侧向里。一个标准的背包宣告完成。
　　大家开始各自练习。只是在打长背包绳的时候遇到一些麻烦。虽然，勉强可以把绳打成三横两竖，但歪歪斜斜，松松垮垮，一副随时就要散架的气质，怎么看都让人放心不下。看来，要打好一个经得起折腾的背包，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某一天还要摸黑打背包。
　　“唉，好难呀！”向露发出一声哀叹，羡慕地看着赵睿敏的背包。赵睿敏果真天生军人素质，背包打得又结实又好看，只是速度还不够快。
　　“我打好了。”柳云很满意自己的作品，看上去也像那么回事。黎立说，你背上跑跑，看看效果如何。柳云背上后，跑了两下，蹦了两下，结果，被子从绳子里脱落出来，滑向一边，差点掉地上。
　　“班长，我可不可以这几天睡觉前先打好背包？我可以不盖被子睡觉。”齐萱萱看到柳云悲惨的结局，自问不会比她打得更好。所以，试探着问赵睿敏，并眼巴巴地看着她，期望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不行！”赵睿敏瞟了齐萱萱一眼，干净利索地绝了齐萱萱的念想。“紧急集合前，教官会来查铺。”
　　“啊？！”齐萱萱和向露都很绝望。
　　“那我穿着衣服睡。盖着被子，她总看不到吧？”向露赌气地说。
　　“教官应该会查看每个人床头的衣服吧。”燕吟幽幽地说。她本不想打击向露，但觉得她想得也太天真了，如此低估教官的智商，只能表明她的智商堪忧呀！还是让她及早地认清形势，免得自找没趣。
　　“别动歪脑筋了，赶快练习吧。”赵睿敏严肃地说。然后，不再理她们，自己专心致志地一遍又一遍地练习，期望尽快熟能生巧。
　　一个上午，大家也只是把打背包的步骤记熟，还不敢说已形成了技能。也许有些细节没有做到位，背包总是不太结实。对着自己的背包，燕吟心里很不自信地想：这个背包估计走不了多远，命不长呀。
　　午休后，雨还是没有停。它哼着节律单调的小曲，慢慢悠悠地滴着，存心想急死谁似的。燕吟站在走廊上望着天，气定神闲，心情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她其实挺喜欢雨天的，尤其是这种不疾不徐、悠闲自在的细雨。雨除了清新空气，还可以让人心安理得地宅在家里，感受着一种风雨不侵的温暖和满足。
　　下午的训练科目——巷战移动技巧。
　　每个班因地制宜，以自己的寝室作为进攻目标，开展训练。
　　依惯例，杨教官把各种技巧示范一遍。包括：行进时，要尽量放低身体探头观察，武器和身体都不要暴露在外；不要走在路中间，沿着墙边的阴影移动；不要暴露在窗口和门口，在贴着墙移动时，小心头上的窗口，通过时头要低于窗口底线。也要当心墙根的小窗口，要跳跃前进；出入建筑物，最好不走大门。必须要走时，要先倚着门框边，小心观察一下情况，确定好前进的位置再跑出去，但一定要有战友提供火力掩护才能行动，要相互掩护着前进；还有各种状况下，持枪的动作要领……
　　然后，排着队，依次序，每个人按照要求走起来。这个显然是所有学过的战术动作中最简单易行的。今天，杨教官也没那么严厉，由着燕吟她们自己练习，他偶尔矫正一下，其余时间忙着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个三四趟，大家基本都掌握了，训练从来没有这么悠闲过。所以，大家三三两两开始闲聊起来。
　　倪木阳从楼梯上来时，燕吟正和齐萱萱、柳云聊各自家乡的美食，聊得眉飞色舞，满口生津。听到脚步声，扭头看到倪木阳，赶忙低声提醒她俩：“教官来了。”
　　齐萱萱没反应过来，还疑惑地问燕吟：“教官不是在……”一下看到倪木阳，后半句话直接吞到肚子里了。
　　倪木阳看来心情不错，面带微笑，两大步就迈上来。他身后还跟着一名年轻的军官，看上去和倪木阳年纪相仿，但比倪木阳还高点，挺精神的。
　　倪木阳问杨教官：“训练的怎么样？”
　　“还不错。”杨教官回答。
　　“好，继续训练。”倪木阳站在一边说。
　　赵睿敏、郝青和曲文君……一个接一个展示动作，没人说话。轮到燕吟了，她先是低身经过一个窗户，然后来到门边，依靠着墙，准备观察房里的情形。
　　“停！”跟着倪木阳一起来的军官叫了一声。
　　他走到燕吟跟前，指着燕吟前面的那只脚，说：“注意你的脚不要太靠前了。超过门边会被发现的。”
　　燕吟只好把脚收了收。准备做最后一个冲进房间的动作。她头一次被这么多人盯着做战术动作，心里敲着小鼓，颇为紧张。
　　燕吟深吸一口气，端着枪，转身，一个箭步正对门里，停顿了一下，然后，收枪，这套战术动作就结束了。
　　正要入列，“把枪给我。”倪木阳拦住她，轻声对她说。
　　燕吟闻声，抬手把枪递给他，没敢正视他。
　　“我发现你们最后持枪的动作有问题。”倪木阳边示范边说，“不是两只手端着。前面的那只手应该是抓着枪往下压。看清楚没？”
　　“看清楚了。”
　　“好，你再来一遍。”倪木阳把枪还给燕吟时说。
　　无奈，燕吟只好按照倪木阳的示范，重新做了一遍最后持枪动作。
　　“嗯，这次对了，学得挺快。”倪木阳笑了。
　　燕吟几乎能感觉到他看自己时温情的目光，心却在想：倪木阳你这是在表扬我吗？怎么感觉在讽刺我呢？我有那么笨吗？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学不会？
　　倪木阳说完，和那位年轻的军官转身往前走，去看其他班的训练。
　　燕吟怔怔地盯着倪木阳的背影出神，很想把他的一切都印在脑子里。他好像感觉到了，突然转头，燕吟迅疾把目光投向远处，去看天上的那片云。
　　记忆无须刻意留存，眼随心至，心已铭记。也许以后的人生再无交集，但拥有一段美好的回忆，亦足以慰藉未来某个阴雨绵绵的冰冷寒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