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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第十三重绝对时间领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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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大部分人基本已完成自己的等级测试,天赋基本都是在绝对时间领域的二、三层,苏北叶在所有人中是最高,完成了第九层的考验,看其出来的样子似乎还游刃有余。
“荆南兄。”清言出言提醒道。
江荆南咬咬牙,愤恨地自言道:“我自小被家中要求做近卫修炼,保护过许多人,从未见过如此麻烦的人。”
“清言师兄,我也要挑战第十三重领域。”
非是没有经历过那许多。
非是不能理解云轻染疯狂的理由。
可这并不是唯一的选择不是吗?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为何一定要自己找死?
顺手提起云轻染的药箱,踏入那第十三重领域。
“呃……”一瞬间近乎要将人压爆的强大压力把江荆南直接压爬在地上,手上被灼伤的地方涂了药本已没什么感觉,此刻却疯狂地抽痛了起来。
手上仿佛燃起寥寥星火,顺着他的手慢慢地燃向他的四肢百骸,江荆南躺在地上,浑身抽搐,眼中疼出了生理性的眼泪,忍不住骂道:“你这傻缺,自己犯蠢还要连累别人!”
云轻染的情况比他严重许多。
尽管他为妖身,比一般的修士身体素质要好些,奈何进来之前受伤本就不轻。
云轻染闭着眼睛,骤然听见耳边模模糊糊地响起某些声音,忍不住艰难地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了在一旁破口大骂的江荆南。
“别……别讲话……”
灵力会顺着你的口鼻压迫入内脏!
江荆南终是对这绝对时间领域不甚了解。
初入绝对时间领域时人会感觉到极为痛苦的灵力威压,可那并不是绝对时间领域教人生不如死的理由,灵力威压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融入你的四肢百骸,融入你的血肉器官。
如果说初时你只是感觉到了一种压力压得你不能动弹,伤处疼痛异常,后来那种压力入体便会使伤口炸裂,鲜血横流,让人始终处在一种爆体而亡的边缘。
“小……小心……”只是这睁眼的片刻,云轻染的眼前便慢慢变黑了起来。
“小心个屁,劳资走了,你一个人在这儿慢慢熬吧,放……放心,变成鬼了,劳……劳资给你收尸。”
突然感觉到一把丹药被塞入口中,紧接着,一个重物被扔在了他身边。
这是……泣血丹?
云轻染闭眼缓了片刻,灵力威压压得伤口似乎没那么疼了,转头抬眼,待到眼前的黑雾渐渐消散,便看到被扔在自己身边的药箱以及已经从十三重领域爬出去了的江荆南。
心中忽的一暖。
他与江荆南从小一起长大,江荆南却一直不甚喜欢他。
原因是他未化形之时长得太丑,养在苏弦乐的琉璃净瓶中,只有小小的一坨黑雾,偏偏还长着两只小小的、会发光的眼睛,妖身还在瓶中,眼睛便能从人的影子中冒出,经常被苏弦乐用来吓唬年幼的江荆南。
未化形的云轻染几乎成了江荆南的童年阴影,而且还日常被人调侃苏家小少爷惧怕一只被养在瓶中的小影妖。
因而待到云轻染化成人形之后,做什么都总会被江荆南冷嘲热讽,报复一般地使绊子。
他以为他是小孩子性子,以为他一直很讨厌他。
以为他跟着自己只是受人命令迫不得已。
以为以他苏家小少爷的骄纵,不服天、不服地,自然也不会将自己一只小小的影妖放在眼里。
可是……
你不是想拜仙灵圣尊为师吗?
你不知道未坚持过一炷香的时间天赋便是按照最低的来算吗?
何苦来送药啊……
“荆南兄与云道友还真是感情深厚啊。”见到江荆南从第十三层领域之中艰难爬出,清言急忙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忍不住感慨道。
“屁,谁跟他感情好,这个神经病,自己抽风还要连累别人。”江荆南直翻白眼。
清言笑道:“且不说有几人敢入这十三重领域,但说这为送药而放弃等级测试之情,便是寻常朋友之间少有的了。”
“卧槽我的等级测试!忘了这一茬了!”闻言江荆南脸都绿了,于是愈加气愤地骂道,“我就不该接了这破任务,跟着这害人不浅的妖物!”
吃了泣血丹的云轻染状态略回复了一些,慢慢地起身盘坐了起来。
身上仍是燎燎燃着的疼痛,却并没有刚进来时那样难以忍受了。
泣血丹本就是他针对绝对时间领域做出来的药。
只是离开南池前,弦乐哥哥就专门叮嘱过自己,这种药的存在绝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
所以他犹豫再三,在进入这十三重领域之前也并没有将自己的药箱带进来。
他怕自己一时忍不住,坚持不下去了,就不管不顾地将这药拿出来了。
只是没想到江荆南不仅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还将他藏在普通药瓶里的泣血丹拿了出来,混着普通的疗伤药一把尽数塞入了他的口中,然后潇洒离去。
这下,云轻染终于理解了为何苏弦乐在他临行前为他卜完一卦后,会伪造公子的手令去命令江荆南陪自己一同离开了。
剧痛之下反而觉得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云轻染的思绪有些飘忽,好像回到了那年那场震惊整个修真界的七皇围城之战。
“这是妖皇之毒,足足融合了七种妖毒之多,已非是草药可解了。”自己将血滴进面前的琉璃瓶中,盯着面前的液体混合物摇晃片刻,然后颇有些犹豫地说道,“若是要解,唯有……”
“无可解吗?”公子亦哲清冷如高山之雪的声音打断云轻染的话喃喃道。
“非是无解,公子……”
“来人,云轻染危言耸听扰乱军心,将其押入地牢!”
云轻染也曾愤恨,也曾不解,明明当时屋里只有他们两人,明明他只是说了实话,为何大敌当前,公子竟连他的破解之道都不肯听完。
七皇之毒若要解,只需饮其族人之精血即可化解。
中毒之人并不算多,一人饮他几滴精血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他失掉修为罢了,并不会致死。
妖族出此下策的原因只是那时候围城的妖族并不知南池养了一只小影妖,如此简单的破解之道,为何公子竟不听人把话说完!
直到后来,苏弦乐带兵回援,云轻染终于被人从专门锁他的地牢中放出来的时候。
他被带到了公子亦哲的塌前,面前是除了手臂上的一处擦伤外,明明周身上下无一处伤口,却修为尽散奄奄一息、眼睛都已睁不开的公子,门外是密密麻麻全城存活下来的百姓和士兵。
他们跪下来哭着求他救救他们的公子。
后来他知道公子亦哲为了救全城百姓,拿到七皇之毒的解药,与妖族对赌,生受绝对时间之刑足足三天三夜。
从不曾有人能受绝对时间之刑三天三夜而不死。
那天,他听着全城百姓的哭求声,忍住不去看被苏弦乐灵力吊着命的公子亦哲,在堆积如山的医典中疯狂地寻找着关于绝对时间刑罚治疗的法门。
可他找不到。
找不到……
还是找不到!
绝对时间之刑本是用来惩罚那些罪大恶极、为祸苍生的人或妖的,又怎会有人想过要去救他们?
那天他终是在崩溃之下泪眼婆娑,不管不顾地大声问道:“我不明白,让我来最多只是失了修为而已,你又在逞强些什么?”
“你不懂。”苏弦乐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悲恸,轻声说出了那个足以决定云轻染一生宿命的秘密,“你是……皇血影妖,天机未曾告诉你,七皇之毒靠普通妖族之血并不能解,须得皇血妖族的精血方才有用,天机他……不愿拿别人的命去赌。”
云轻染哑然。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云轻染懂。
他曾在医学典籍中看到过,皇血影妖若是失尽精血,便会失去自己的神志,变作一具傀儡,而且这具傀儡只会受到血脉的限制。
换句话说,若云轻染精血尽失没有了神志,便只能沦为妖族的傀儡。
纵然他万幸没有沦为傀儡,七皇之毒非妖族皇血不能解,若这毒解掉了,而后又被人知道了解毒的细节,势必会有人知道云轻染皇血影妖的身份。
可既然我是皇血影妖,你们当年何苦收留我、庇护我?忍受着身上生不如死的剧痛,云轻染浑身发抖着想。
时间真的好漫长啊……
泣血丹的药效渐渐消失殆尽,伤口越来越痛,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云轻染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虚汗一层一层往下流,与鲜血流作一处,仿佛以自己为中心蔓延出一朵盛开的鲜花。
身边的药箱好像递到瘾君子手中的白粉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他的诱惑力越来越大,只消一眼便能让人沉沦。
别看。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不去闻,不去……抓住那唯一的救命稻草。
当年的公子,又是熬着怎样的痛苦与孤独在那地狱之中待了足足三天三夜的呢?
或许总要有人来为一些事来做点什么的。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做到些什么。
好想……做到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