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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不会害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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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渊坐在马背上喝了口水,回头看归真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颇有些半死不活的意味,问道:“你还成不成?”
“还行吧。”归真说:“这匹马要是能把我颠散了也算是颇有道行。”
江渊将水壶丢给他:“使团人多走不快,本以为咱们快马加鞭能追上,岂料追了三日也没见人影,想必是咱们与他们走了岔道,前边到了城里找间驿馆修整一下,我写封信回去。”
“做什么?”归真问。
“报平安。”江渊一甩缰绳喝道:“走!”率先奔了出去。
归真从马上爬起来,左右扭扭,也跟着“驾”了一声颠颠追了上去。
不知是不是归真的错觉,他发现出了山谷的江渊整个人气势都变强了,就像是找到了主场的鹰,眼神里透露着凌厉。
“啧,有意思的小孩!”归真咂咂嘴,笑得一脸灿烂。
初雲镇南王府
一袭白衣的少女站在一棵梅树下出神,身后婢女躬立两旁。
有脚步声传来,少女回头,明眸皓齿,不施粉黛,看见来人张口便问:“如何?”
管家自门洞进来,见长虹负身而立,本欲先走却听道少女问询的声音,忙道:“扰了长虹姑娘。”
管家年纪大了,换了口气又接着道:此事不宜宣扬,府里已经差人去打听了,余下的只能等到两日后使团回来再做打算。”
“王爷他...”
管家摇摇头。
昨日,出使南疆的队伍加急传来了一封信,信上只有寥寥两行:主子遇袭,不知所踪,已报上都,不日回程。
管家是伺候江渊的老人,乍看来信,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恰巧此时长虹在府上小住,管家顾忌长虹身份,便将消息告知与她,长虹一听当即晕了过去,晌午才醒了过来。
“陈伯,你是阿渊身边的老人...”
陈伯听了这话脊背更弯了些,长虹继续道:“我与阿渊似乎总在错过。”
陈伯闻言也叹了口气:“王爷吉人天相,定会平安归来。”
长虹突然双手执面,低声呜咽起来:“皇上许诺我父亲,这次从南疆回来,便为我们主婚,我本欲在初雲等他回来,谁知竟...”
陈伯朝左右招了招手,婢女皆上前搀扶长虹离去。
陈伯看着长虹消失的背影,自袖中掏出一张纸条,纸条很小,是只鸽子传回的,只有四个字:提防长虹。
陈伯朝后边招招手道:“鸽子呢?”
身后有人道:“交给底下了。”
陈伯点点头。
纸条上的字迹是江渊的,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王爷啊......”陈伯长叹一声。
“那鸽子真的能把信送到镇南王府?”江渊有些不信。
“能,我给他吃了你的头发,定不会错得,约莫着现在已经到了。”归真自信满满。
“给鸽子吃头发就能让他认路?”江渊依旧怀疑。
“别的鸽子不成,只有我的鸽子有这本事!”
“你...”
江渊还欲说什么,被归真不耐烦地打断了:“是你说想快点把信送到的,我帮了你!”
“我还说了,晚点到也没事,只要能确保送到!”江渊重申。
“能确保啊!你家里的人现在肯定都已经在门口敲锣打鼓的迎接你回去了!”
江渊寂然,他送信回去并非是想让人迎接他,他只是怕长虹再对他身边的其他人下手。
“师父。”
江渊叫住归真问道:“长虹她为什么要杀我。”
“你挡了她的路呗。”
归真笑着用当初江渊搪塞他的话回答。
江渊勒马停下来看着他,归真也停下来,脸上笑意更深:“怎么?终于想通了要同我说了?”
“师父,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什么要救我?”江渊话语一顿,又继续问道:“你到底是谁?”
归真安静地听他问完,收起了笑容,语气却依然轻佻:“你拜我为师时另有所图,现在才来怀疑我救你是不是图谋不轨,会不会太晚了。”
江渊不说话,还是定定的看着他,归真叹了口气:“我的身份你日后自然会知晓,不过你放心,我定不会害你,如今帮你也是与救你时一样的理由,只盼待我弥留之际,你能趁机拉我一把。”
江渊转过头看向前方,如火的夕阳余晖肆意蔓延,烧焦了不远处的万里长空。
江渊想,原来归真都知道,原来归真他...真是个王八蛋!
“其实救你还有个原因......”归真幽幽地道:“你长得顺眼些,早些年也有几个人掉进过山谷里,但是他们长得毫无特色,有的还有些微妙......”归真顿了一下,有些遗憾地撇撇嘴。
“那些人呢?”江渊问。
归真耸耸肩:“不知道,被狼吃了吧。”
“......”
江渊吸了口气对自己说,看,王八蛋。
使团翌日下午便到了初雲,去得时候有多意气昂扬,如今回来就有多忐忑不安。
镇南王在南疆边界下落不明,这消息若是传播开来,不知道要激起多少流言蜚语。
方城是这次跟随江渊出使的参将,除了他,剩下带有官衔的都是大都派过来的特使,如今王爷下落不明,等消息传回大都,他们初雲这些做下属的势必要背上个保护不力的罪名。
回头看看队伍里特使们还在七嘴八舌的争论不休,方城叹了口气。
比起王爷失踪,那些特使倒是更担心此次南疆之行,纷纷在征讨耽误了行程如何向陛下告罪。
方城觉得王爷平日里说得对,鼠目寸光之人永远都在纠结眼前的麻烦,他们不知道,更惨的还在后头呢!
方城将使团安顿在兵马总司,同刺史大人报备后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往镇南王府。
陈伯早已差人等在门口,见方城到了忙叫人上前牵马,说:“方将军可来了,长虹小姐在前厅等候许久了!”
方城脚下一顿:“长虹小姐来初雲了?什么时候的事?”问罢又继续往里走。
“来了几日了,知道王爷的事都急坏了!”
方城嗯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阿渊可有消息!”
方城前脚刚踏进去,长虹便迎了上来,那样子颇有些急不可耐。
方城抬头看见陈伯躬立一旁,随后将视线拉了下来,撩开袍子朝长虹跪了下去:“属下无能....”
长虹转过身长出了一口气:“附近可都找过了?”
方城不敢抬头,继续道:“整个泸州城都找遍了!”
“哦?”长虹语气微变,不似方才那般紧张,倒有些平静的意味:“可知阿渊是如何不见的?”
“使团在南疆边界遭黄蜂围攻,殿下见有人影闪过,便追了上去...”
长虹自是知道整个经过,暗暗勾勾唇道:“可是这般上报皇城的?”
“是。”
长虹转过身,又是一脸哀伤,她将方城扶起来,道:“方将军一路辛苦。”
方城有些惶恐,后退两步道:“属下惭愧。”
长虹扭头对陈伯说:“陈伯,此事便辛苦你,定要找回阿渊。”
陈伯躬身道是,长虹点点头便在婢女的搀扶下退了出去。
方城抬头看向陈伯,似是要说什么,被陈伯抬手制止,陈伯摇摇头,道:“此事另有蹊跷,一切等找到王爷再做打算。”
方城颔首,又同陈伯交代了几件使团在路上遇到的怪事便告辞了。
“你是说,你们被黄蜂追着蛰了一路?”归真说话的表情有些夸张,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一定有的看!”
江渊嗯了一声,道:“那绝不是普通的黄蜂,被那些黄蜂的尾针蛰一下,整个人就像是被麻痹了一样,动弹不得,伤口会逐渐扩大,而后溃烂。”
这下归真不笑了:“遇上这样的事,你们还敢往南疆去?”
江渊叹气:“南疆的巫尤一族与我们上元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双方各自驻兵边界,进退有度。”
“前阵子,巫尤的小王子微服到了上元,遇上一队专门买卖人口的牙婆贩子,牙婆用药将他放倒,卖给了大都的一个王公贵族,那家伙本就是个爱滋事的废物,不知如何惹恼了那小王子,那小祖宗一气之下竟不知从哪放出来了一条蛇将他咬死了。”
“呦!烈性子!”归真由衷赞叹!
江渊斜了他一眼继续说:“这事后来闹大了,巫尤那边也派了人过来,最后达成协议,巫尤愿每年朝上元进献贡宝,上元需定期去南疆出使一次。”
“于是便由你这个封地离南疆最近的镇南王出使了?”归真问道。
“嗯。”
归真含笑,巫尤族,他倒是有些耳闻,传言这个族群的首领曾与一条双头蛇王签订过什么契约,是个不好惹的种族。
江渊见归真不说话,随口问:“怎么?听出什么门道了?”
“没有,你继续说。”
归真往树上靠了靠,稍稍离火堆远了些。
江渊见状又加了些柴火,估摸着归真能烤到,才继续道:“那日在泸州与南疆边界,我们又遇上了蜂群袭击,我早就猜想,这些蜂群不会一次又一次地贸然袭击我们,一定是有人牵引,于是我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向,果然看到一个人影跑了过去,我追上去,一直追到了山谷顶上,然后...”
“然后看见了你的长虹?”
江渊点头,归真若有所思的道:“可你全身的伤可不像是被蜂蛰的,倒像是刀伤!”
“不只长虹,还有一个人。”江渊的语气蓦地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