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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厚脸皮的少年 ...

  •   已过半月有余,江渊说伤还没好归真是半个字都不相信的。
      归真甚至敢拿自己的天劫起誓,若是江渊身上还有一丝一毫的伤他就从当初江渊掉下来的那处悬崖上跳下去!
      “真的,我胸闷!”江渊手捂着胸口面露难色。
      归真抱臂而立,冷眼问道:“那你皮痒不痒?”
      江渊闻言竟真的四下摸摸感受了片刻,说道:“好像是不痒的,怎么,是后遗症吗?”
      归真气结,这可真是个孙子行为啊!当真是看不起他这块上古璞玉!
      江渊见归真不说话,犹豫片刻支支吾吾道:“我...我应该说痒吗?”
      归真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他这白痴问题而是反问道:“江渊你怕死吗?”
      江渊这次不犹豫了,他点点头老实回答:“怕的。”
      话音刚落,便见一团绳子扔至脚下,归真笑靥如花:“明日一早你就给我自己爬出谷去,多待一天、一个时辰、一刻钟,我就把你宰了做成还魂丹!”
      江渊看看绳子又看看归真,看看归真再看看绳子,眼神变得委屈极了,他道:“我上去会死的!”
      归真好整以待,道:“你在这儿也会死的。”
      “你不会杀我!”江渊突然正色:“我知道的!”
      “你知道个鬼!”归真恼了。
      “我就是知道!”江渊声音有点小,语气倒是笃定。
      归真被他犟嘴犟得没脾气了,心道:这少年脸皮可真厚啊!而且变脸如翻书,上一刻还楚楚可怜,下一刻就像个无赖泼皮,这几日他不知上了他多少当!听了他多少废话!
      但见江渊现下虽胸有成竹,却小心翼翼的样子,归真一时竟又有些心软,不忍再凶他。
      他叹了口气道:“也是,平白无故里,谁会自己生了孩子再掐死呢!”
      “???”
      江渊摸摸后脑,他虽知道归真现在兴许是不太高兴的,可还是如是说道:“我母妃去的早,皇姐告诉我,再造之恩犹胜生养,我的伤我是知道的,刀刀入骨,一剑穿心...虽不知你是使得什么方法救我,但我如今活着,而且经脉畅通修为大进......”
      煽情来得太快,归真有些不知所措,方才满脸的阴郁也随着江渊说的话一扫而空。
      这样的一幕归真在话本儿上也是见过的,江渊这样,多半是要以身相许了!
      归真想着,有些窘迫,江渊是个美人儿不错,他喜欢美人儿也不错,可要是让造卿知道他下山渡劫,劫没渡了还招了个男媳妇回去,怕不是要将他做成个白玉炉鼎,日日闻香烛清心!
      归真一点也不想做炉鼎,心说,看来江渊这一渠春水,终是错付了......
      他咽了咽口水决定先发制人,他道:“江渊,此事从长计议...”
      江渊却不买账:“你都要赶我走了,不能再拖了!”
      归真说:“你冷静一点。”
      江渊:“我已经很冷静了,胸都不闷了!”
      “这种事你们不是讲究父母之命的吗?” 归真再次搪塞。
      江渊道:“我十四岁封王,如今出门立府已三年有余!”
      归真不死心:“我是个男人,又满头白发,你不怕落人笑柄吗?”
      江渊敛眉:“那不正好吗?”
      归真:“???”
      许是见归真满脸疑惑,江渊以为他不懂此中人情世故,忙解释道:“归真,你救了我,我想拜你为师,这事不用经过我父皇首肯!你也无须顾忌旁人眼光,如今世间鹤发童颜者不在少数,你并非异类!”
      江渊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你可愿收下我,随我回镇南王府,好让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归真:“???”
      江渊抓抓头,样子更加腼腆。
      归真细细嚼了嚼江渊话里的字眼,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傻子,以至于后来江渊说了什么他全然未听进去,心里踌躇道:要不还是把屋里那些个话本子都扔了吧...

      这场拜师,归真犹豫来犹豫去还是同意了,毕竟能跟天命之子扯上点亲戚关系他是求之不得的,说不定对方就是他渡劫的机缘!
      他掐指一算,十七年,江渊出世的那年恰是他离开空雾峰入世的那年,说起来他们确实也算有些缘分。
      归真想:当日我救他一命,如今喝他一杯茶,受他一拜还是使得的。
      他搓搓手接过江渊的拜师茶,反手揉了揉江渊毛茸茸的脑袋。
      不得不说,在归真看来,成了他徒弟的江渊又眉清目秀了不少,果然凡是打上自己烙印的东西都比较顺眼,归真差点笑出声儿来。
      他装摸做样地举杯喝了一口茶,一时间,整张脸都被烫得挤眉弄眼七窍生烟,喉咙里活像吞了块铁疙瘩!
      归真现在十分后悔,还有点想跺脚,刚刚他光顾着算自己与江渊的缘分,一时竟忘了江渊这个小兔崽子从前是个被伺候惯了的小祖宗!
      滚水泡的茶,也没等着晾上一时半刻就上赶着端过来孝敬他这个便宜师父!而他,偏偏就栽了...
      归真捂着脸,勉强维持住了他为人师表的尊严,茶水下肚,他抬手把江渊唤至跟前,轻声教导道:“来,你自己喝一口!”
      给江渊灌了茶,归真舒服了。
      他道:“呵,真是个好孩子。”
      说完便翘起二郎腿,大大咧咧地朝椅背上一躺,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江渊抓心挠腮。
      “我喝了你的茶就是你师父了,从今往后,咱们师徒一心,同归于尽!”
      “......”
      江渊被烫的半天回不过劲儿,归真乐得心肝都颤了,心说:小兔崽子,咱们来日方长。

      这山谷是归真偶然觅得,图的便是它坐落城际之下,动静皆宜。
      遥想当年,归真这块憨石头初入人世不晓变通,遇事无非就是叮咣一顿架,虎了吧唧地打跑了人家原本坐镇山谷的两只苍鹰,自己居上。
      事后他突然想起来造卿曾教过他,做妖要有大格局,不食嗟来食,不受无功禄。
      于是他仔细品了品自己的所作所为,觉得平白无故抢了别人的房子属实不太好,于是他又风风火火地追上了那两只鼻青脸肿的苍鹰,硬塞给了人家一颗蛋。
      这颗蛋是早年造卿路过太行山时随手捡回来的,在温室里孵化了数百年,愣是没孵出来,着实是个怪胎钉子户。
      那对苍鹰挨了归真一顿胖揍,还丢了老窝,内心凄凉无比,在山谷附近盘旋了半日,好歹刚喘了口气,正要离开,便见归真又火急火燎地追了上来。
      两只鸟头当即炸毛,而后相顾无言,只好勾肩搭背相拥瑟瑟发抖。
      归真见他们果真感情深厚,便感慨道:“我见你们伉俪情深,相伴了百年窝里却连个蛋都没得孵,这颗蛋送给你们,也好留做念想。”
      两只苍鹰心境更复杂了。
      归真一脸悲天悯人地注视着他们,手里捧着颗蛋,像极了观音庙里供奉的送子观音。
      两只苍鹰在原地叽叽咕咕了半天,最后还是抱着蛋走了,归真觉得他做了件好事,于是踏踏实实地在山谷里住了下来。

      坐在摇椅上,想起陈年旧事,归真忍不住轻笑一声。
      江渊蹲在不远处搓着麻绳,闻声哀怨地瞪了他一眼:“师父清闲,白日做梦也能笑出声儿来。”
      “徒儿吃苦耐劳,为师欣慰,笑出声儿来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看看!”
      江渊闻言举着双手朝着归真晃了两下,轻声笑道:“我昔日练武都没起过这么多水泡,就算在军营历练一整日,也不过一半。”
      归真噗嗤一声笑了:“少年人,这般柔弱地征讨我,倒是让我有点想幸灾乐祸。”
      “......”
      江渊站起来睨了他一眼,抬腿将脚上的麻绳踢开:“师父,你出谷,当真也要用绳子吗?”
      归真汗颜,嘴上却笃定,道:“那是自然,若不是你坚持叫我跟你一同回去,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在这搓一整天麻绳?”
      “......”
      说不心虚是假的,归真自然用不着绳子,他纯粹就是见不得江渊在他眼前晃来晃跟个游魂一样,于是干脆就想给他找点事做,谁知这小孩这次竟真的老老实实地在这搓了一天绳子...
      天色渐暗,算算时间到了该吃饭的时候,归真扭扭脖子站起来问道:“想吃什么?”
      江渊的手明显一哆嗦。
      归真挑眉:“怎么?明日回家,这最后一顿饭也看不上了?”
      江渊沉吟片刻,颇为认真地问道:“师父,你去边镇时,当真没吃过东西吗?”
      归真摸摸下巴回答道:“说起来,我竟真的是来去匆匆了数年,别说吃,就连茶水都没喝过一杯。”
      江渊看归真的眼神突然就充满了怜悯,这让归真有点不爽。
      江渊道:“师父,以后有我在...”
      归真轻哼一声:“好啊,不过远水不解近渴,今天你是想吃煮兔子还是煮鸽子?”
      江渊踌躇了许久:“要不咱们烤鱼吧......”
      “......”

      抱着江渊烤的鱼,归真小声问:“你怕什么呢?”
      江渊啃鱼的动作一顿,然后笑笑:“怕死啊。”
      归真不解:“你是皇帝的儿子,谁敢杀你呢?”
      江渊将嘴里的鱼肉咽下去,吹了吹棍子上的灰,漫不经心的答道:“我挡了人家的路吧...”
      “哦。”归真淡淡地应了一声,说:“定然是个姑娘。”
      江渊默然。
      归真笑笑:“人们常说这世上有神佛庇佑,普度众生,那你信这世间同样妖物纵横吗?唔,许是不信的...”
      他自问自答,倒叫江渊一时不知作何答复。
      江渊顿了顿,才说:“芸芸众生,一切存在皆为定数,存在即是合理......”
      归真往嘴里送鱼的手倏地顿住,他没想到一项没个正经的江渊,竟能说出这等满是禅意的话,一时间竟忘了吃鱼。
      江渊又道:“其实也有人问过我类似的问题。”
      归真霎时警觉起来,他问:“故人吗?”
      江渊眼睛盯着火苗出了神,半晌后凉凉地说“长虹。”
      归真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字,妖...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个长虹是你什么人?”
      江渊道:“青梅竹马。”
      归真脑子开始疼了......
      江渊又补充:“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归真看了看手里的烤鱼,觉得还能再啃一会儿。
      话本上说了,这个时候马上就要有人讲故事了。
      想到这里,归真暗暗咬牙,这回若是再说错了,他就真的将那一屋子的话本儿全都烧了,也省的继续误人子弟!
      “长虹,是我皇姐夫家的妹妹,比我长一岁...”
      江渊用烤鱼的棍子支了支火,火苗腾得升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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