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烟微娆》纯霏悦

3、第三章 奇怪的亲戚

　　几天都不见有准确的消息传来，但大夫人认定了我是皇上中意的女子，一下子托人送来许多补品给我，生怕我年前落下的病根不得好而耽误了皇上的几日。
　　秦府的教养老妈子说道：“大夫人原本指派我去服侍您的，必然因为小姐马上要入宫，规矩什么的必须立刻学起，但三小姐那头又在张罗喜事，奴才一时间忙不过来。小姐进宫还有段时日，我就不急留下了。”
　　我大吃一惊，秦秋娆什么时候要嫁人的，竟无半点预兆，虽然那天大夫人和大小姐确实说了很多逼婚的话，但为何这么急也是让人难究其原。
　　她继续说道：“倒是有的东西可以自己学，奴才收藏的图纸都给您拿来了。这些奴才不好教。”
　　我脑子里立马浮现出《金瓶梅》，我真的是在现代待惯了，却不知在古代这却是习以为常的事。其实不藏着掖着也好，倒显得我通透了些。
　　紫玉快言快语，忙活着请了她出门，我穿好了流苏披风，赶忙去向翠明堂。
　　翠明堂是二夫人经常烧香拜佛的地方，传言是为三夫人，即二小姐的母亲而造，所以很多人都觉得二夫人当年是做了亏心事，才时常来祭拜。因为我自己本身对这副躯体没有感觉，况且二夫人也没有对我不利，所以我懒得去找事。
　　“我小妹自嫁了那妹夫后天天不规矩，三年都没孩子啊，我可是寻遍了江南名医都没有治得了的，可后来还是怀上了。”
　　“路兄是不是又耍那招数？我怕你姐夫以后知道要气个半死，哈哈哈！”
　　远处走来两个翩翩公子，行为举止却和贵族搭不上勾。我问：“他们是什么来头？”
　　紫玉答道：“两个异乡人，什么来头不清楚，但早年见过一回，原本是留给小姐做夫婿的，如今传言小姐要当皇妃，必定是说给其他二位小姐的。”
　　两个公子走到我身边行了礼，年纪稍长的笑道：“在下路修渊，这是我表弟隋远呈。小姐那时还在广元的时候我们俩就来过，我们和大夫人是近亲。”
　　我笑道：“既是近亲何须多礼。只是我很好奇公子究竟用了什么方子让妹妹怀上孩子？我少时读书的同窗五年无子，我正愁呢？”
　　隋远呈随即大声说道：“我路兄就是找了。。。。。。”
　　隋远呈还未说出所以然，路修渊就急忙打断他，笑道：“乡间粗俗方子，小姐瞧不上的。”我大概猜到几分，说道：“都是玩笑话，隋公子竟当真了。二位长途跋涉，想必甚辛苦。”
　　“路贤侄，隋贤侄，哎呦你们二位可把我等急了！”大夫人二步并作一步，唯恐赶不上他们的步伐。
　　她挡在我面前，说道：“梦娆啊，你去看看厨房茶点弄得如何了。”
　　我说：“这原本该是丫头们做的事，我让紫玉看看就行。”
　　“我的话应当还是管用的，紫玉一乳臭未干的丫鬟懂什么，贵宾到来自然要有身份相匹配的人来招待。你大姐在外头和孟家姐妹饮茶，三小姐一问三不知，唯有你可以打理好那些事。”
　　我冷笑道：“大娘支使人的时候特别神气。”
　　紫玉跟着我走，叹道：“大夫人显然把你当外人看，就是孟大人来了也是秀儿她们几个刚进府的小丫头端茶送水。那两人看着平平无奇，真不知有什么可娇贵的！”
　　“话不能直说，不喜欢只能隐晦。大娘能支使我是她的地位使然，如果有一天我当真以皇妃身份省亲，那时便能使唤她。不过那时啊你就不用被使唤了，秀儿她们赶忙向你敬茶呢！”
　　厨房里头的师傅们手忙脚乱，一阵阵血腥味儿传来让人很想吐。地上散落着不同颜色的羽毛，我和紫玉不清楚要做什么大餐。
　　我问：“你们这儿的头是谁？”
　　一个光着脑袋，胡须稀而长的老头冒了出来：“是我，瞿新有。”
　　“大夫人让您准备的菜肴已经好了吗？前厅急着要。”
　　他端上一只血肉模糊的东西上来，旁边配上蒜泥，酱油和醋，一本正经地说：“这是夫人让我准备的，三斤的血燕胎，我费了好大劲才从市场上弄来，麻烦小姐替我们厨房说上好话。蒜泥和醋可以去腥，酱油可以填上味道。”
　　我又一阵干呕，实在接受不了这种血腥味儿，问：“血燕胎是什么？我只听说过血燕。”
　　“当然是血燕的死胎。小姐不必惊慌，不是名贵的东西就是难弄到。因为是死胎所以吃了肯定不是很好，都是为二位公子备的，大夫人是不吃的。所以小姐不必担心以后还要闻到这股味儿。”
　　紫玉接了这盘奇怪的菜。让阿容送去大夫人那里。我看着厨房里乱七八糟，加上一群不知道各司其职的伙计，转头就走了。
　　我在路上走了不久，便遇到回程的大小姐。她风尘仆仆，只瞥了我一眼匆匆离去。
　　大夫人在前厅和两位公子相谈甚欢，我坐在迎风的走廊等大夫人的指示。白秀看到我满脸不悦，说道：“大夫人做事向来如此，喜欢喝东喝西，小姐不用放在心上。他们家长里短的估计太阳落山才行，您同我们一起踢毽子多好。”
　　丫鬟房里很热闹，一个房里可以睡十二个一级丫头。因为大家年纪相仿所以总会各自分享夫人和小姐赏赐的东西，你来我往，其乐融融。
　　看到二夫人的陪嫁丫鬟琼花的血燕枕头，我随口一问：“琼花，你的家乡血燕很多吗？是不是有那方面的饮食习惯？”
　　琼花答道：“是，家乡本来不食燕子的，后来一年□□，多月不下雨燕子却不停生长直至泛滥，村长提出来一起解决燕子，而血可当水饮，好在后来还是救了许多人一命。”
　　“我记得朝廷很多官员都去饥荒的地方赈灾，你们为何还要用燕子来自救？”
　　她愤懑地望着大厅里头欢笑的路修渊，说道：“因为有人私吞粮食。那年燕子真的泛滥，可是自救也是有人早已蓄谋的。我忘不了那天运往村外的队伍，我忘不了他们推搡我们叫嚣着马车里面全是黄沙石子。”
　　她不禁流下眼泪，紫玉抱着她。
　　我说：“大夫人的架势分明是为了嫁三小姐，但凡二夫人能有一点作为，也能看清楚他们是一帮恶狼。功高可以盖主，你们虽然都是丫鬟，但也少不了出人头地的机会。如果那一天我早离开了这儿，希望你们能够为自己做主。”
　　紫玉扶我回房，把那厨房里预备给二夫人的斋饭拿到我这儿来。我问：“她自个儿喜爱的食物，拿到我房里她又拿什么敬菩萨？”
　　“原本是厨子拿过去的，我见二夫人在那头哭泣，想必三小姐的事已是人尽皆知，而斋饭大抵是她本来回绝了的。二夫人家里势力单薄，仅仅倚靠着年轻得宠的女儿，加之多少人在背后嚼三小姐的舌根，如今她除了找个大户人家嫁了也没有任何进宫的机会。二夫人以绝食来要挟老爷和大夫人只是权宜之计甚至完全没有挽回的可能。”
　　我越来越看清楚秦府众人，明知道自己身陷囹圄却只知道执着地接受一切。我本是现代人，虽没有完全被同化，但我怕总有一天我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