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烟微娆》纯霏悦

4、第4章 宇文谦佑

　　第四章
　　已近盛夏，几个月来秦秋娆也没有出嫁，每日和紫玉经过璇月轩透过虚掩的门却什么也看不到，而芯幽遇见我除了请安外有时候会假意躲闪。
　　秦老爷不负众望，在今年早春时节已经成了中书省的一把手，孟老爷由于疾病缠身，只得告老还乡。父亲说我们欠孟府的人情不知几多，最后依然是靠着往日的交情，由孟大人举荐。
　　我本是很乐意见到这样的局面，至少在我未出阁前能有安身立命之本，可我偶然从秦松娆的婢女口中得知皇上将孟佑绮贬为庶人，其中原因不得而知，我估摸着和她父亲的地位有关，虽然在位期间立下汗马功劳，，一旦走了许多烂摊子又要留给后来人收拾，没有了傍身之物，哪里还保得了息息相关的人。
　　近来京城中传闻城西的宇文谦佑和六王爷交往甚密，六王爷又是皇上的兄弟中唯一掌握兵权的，宇文谦佑虽不算宇文一族中有天赋的，可是全国都在传言他将加官进爵。大夫人眼看秦老爷在孟大人离去后孤立无援，中书省又有几个外戚横行霸道，加上秦松娆一时成不了皇妃，于是找了媒婆向宇文府提亲。秦老爷起初不愿意纡尊降贵，不过秦松娆有意祭出芳心为父亲增加势力，这桩婚事进而提上了日程。
　　我有意将进宫的机会让给秦松娆，虽然我没有明着表达意思，但我觉得她就在期待着我开口。我不愿意把自己的幸福赌在极有可能维护不了我的男人身上，即使那道圣旨已经拟好待宣，我仍有改写的时间。我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回到最初的地方，那宇文谦佑既然是个玩世不恭的少爷，我自然有办法驯服他，这可比驯服一个喜怒无常的男人省力多了。
　　秦松娆听了我的恳求，脸上洋溢着笑容，她不会就此和我和好，但却坚信即便我和她再生分也绝不会再大事上坑她。她小心翼翼地拿出媒婆交与她的拜帖，说道：“宇文公子是个白衣，家里没有显赫的地位，到底当时我怎么同意接受拜帖的，连我自个儿都很糊涂。你知道，我母亲怎么也舍不得把她看中的人配给秦秋娆的。我听说宇文公子对京城的小姐兴趣不大，诚然你是美的却未必动得了他的心，不过他家的一亩三分地倒值得惦记。”
　　我从她手中抽走拜帖并仔细阅读，冷笑道：“你既知道他的习性还一股脑地扑上去岂不是自虐？小妹愿意替你承受你该感到幸运。”
　　秦松娆正襟危坐，说道：“宇文一族是没有实力的家族，宇文玖从开城之日起也只是个走遍天下倒卖古董的商人。宇文谦佑用何手段结识王爷你我心中有数，他能不能成大器全在一念之间。我早知道你不想进宫，欲擒故纵真是百试不爽。”
　　我心中暗喜，默不作声地将拜帖塞进袖口，只要答应了这桩婚事我就可以全身而退，还让大小姐欠了我一个人情，我本不是这里的人，我就想挨着金钱堆，天天对着宠我竭力讨好我的纨绔子弟。
　　秦松娆的婢女润儿道：“宇文公子在大门口站着，他看到奴婢拿着茶水进来，便让我向小姐通报一声。”
　　我借了秦松娆自小携带的如意锁，套上她最爱的粉红披风，折纤腰以微步，让润儿紧跟我身后作天女散花。我自认为这样可以吸引宇文谦佑的目光，毕竟电视上吊儿郎当的子弟最喜欢有趣的女人，或许我早已忘记了他并不爱女人。
　　宇文谦佑将头别过去，擤了擤鼻子：“我对花香过敏。”
　　我捧来一大束花慢悠悠地靠近他，一步一微笑，说道：“最近名声远播的大公子竟怕这种小玩意儿，除非你的府中杂草丛生，否则你今日别想踏出我的地盘半步。”
　　宇文谦佑甩开我的手，很不情愿地打量着我，一脸惊恐地说道：“你就是秦大小姐？媒婆说你为人老实，知书达礼，谨小慎微，真真一个字也搭不上，父亲也说你是什么美娇娘，我看不过如此。”
　　我装作听不见的样子点点头，把手自如地搭在他的肩上，道：“巧了公子，大家都说你是什么人中龙，可瞧你黑不溜秋的样子，竟与条虫无异了。”
　　润儿一不小心笑出声来，宇文谦佑显然很生气，他攥着我的手一直不放。
　　我啐了他一口，说：“你弄疼我了！”
　　“官高一级压死人！行了，我就逗逗你而已。我看你不像是自愿来见我的，这样吧，你要多少银子？”
　　我笑道：“看公子的架势，是要卖我还是买我？公子都不缺银子，我秦府自然也不会缺银子，你这步棋可是彻底走错了。”
　　“我不卖你也不买你，你只要和媒婆说你看不上我，便是要千万两我也赔得起。”
　　我道：“本小姐不会撒谎，再说我要是真要了你的钱，你对外再宣扬我是贪财之人，以你们宇文一族在民间的口碑得把我弄得名声全无。最后我还不是得赖着你？”
　　“我明白了，小姐听了有心之人的话，拔高了我宇文谦佑在小姐心中的形象。我与六王爷没有任何交情，更不像人们传出去的要拜武将。既然我高攀不起，小姐又何必糟蹋了自己？这么一想我和小姐都是可怜之人。”
　　“可怜之人才更应该抱团惺惺相惜不是吗？”我终于找了万分的理由去说服他，我和他一见钟情，这是我的一厢情愿。
　　宇文谦佑两颊微红，他向我拜别，慌忙跑了出去。
　　我承认我是发自内心喜欢在陌生人前表演以压抑内心的尴尬，然而在我看到宇文谦佑的第一眼时我才知道是我错了。他一对傲然剑眉是我很少在现代能找到的，他不像是完全挥霍金钱的公子哥儿，更像是壮志未酬的普通人。他不会轻易笑，我喜欢傲娇的男人。
　　秦秋娆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旁，侧着身子与我说道：“姐姐今儿替大姐把关，几个月前怎么不曾替我说话？路公子好歹还是名门望族，难道说我还不配让姐姐亲自出马？”
　　“大姐给了我好处，加之她对我呼来喝去已是常事，我也没有办法拒绝不是？路修渊非泛泛之辈，即使我有再大的本事也经不住他的背景。我不会轻易去碰强者。”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只得秦秋娆自己慢慢体会。我现在才明白一个家族的命运是紧系在一个中心人物身上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想孟佑绮哪怕是皇上的儿媳，一样逃脱不了俗世命运，一样无法作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