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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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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没有人能杀了女王，除非她自己愿意。”
（一）
夜黑风高杀人夜。
婴儿哇哇大哭，男人们跪地求饶，女人们惊声尖叫，火光四起，血流成河。
鬼魅般的女子将那柄长剑从父亲胸腔拔出，伸手沾了点血液，放在舌尖舔了舔。
手中的布娃娃被抓的变了形，她吓得瑟瑟发抖，而那个女人笑得诡异邪恶。父亲的血顺着反光的剑刃滴滴滴落在地上，女人持剑扭着浮夸的步子靠近她，兴致盎然地欣赏着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孩子，然后举起了手中的剑......
“呼...呼...”杜蔷薇喘着气从梦中惊醒，汗水涔涔，她掀开被子，摸黑给自己倒了杯茶，凉凉的茶水下肚安稳了许多。她取下挂在墙边的宝剑，与噩梦中那女人用来弑父的那柄一模一样。
她紧握着那柄剑，眸色暗沉，随后抽出宝剑，这宝剑并不像外在看来锋利，它早已锈迹斑斑，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锈味。
她携剑运功飘落至院子中，满地的花瓣随着杜蔷薇翩若惊鸿的剑法被卷起，淡淡花香混着泥土的气味环绕着她，她衣袖翩翩，置身飞舞的残花中，却不曾沾到一丁点儿花瓣和杂质，当真功夫了得。
剑法舞毕，她的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她迫切的希望能寻得一点魔教的踪迹好顺藤摸瓜找到魔教女王凉冰——她的杀父仇人。
十七年前那场屠杀历历在目，父亲惨死在自己眼前，满山庄的人都惨遭魔教毒手，她的青梅竹马葛小伦也受到连累，小小年纪就丢了性命，至于自己，女魔头说她一个女娃娃酿不出什么祸患，不要赶净杀绝，还说要她快点成长起来日后去寻她为父亲报仇，不要让她等的太久，太无聊。女魔头说这话的时候就像在期待什么美好的未来。真是可笑，杀了那么多人，难道独独对一个七岁的女孩突然就心软了吗。
七岁的杜蔷薇发誓一定要亲手杀了这女魔头。
一夜之间，她从武林盟主的掌上明珠变为孤儿，江湖中很快就传遍了消息。
杜蔷薇靠着绝佳的天赋和聪颖的天资被天下第一的屠魔宗黑甲宗收为弟子，她勤奋苦练，只为有朝一日手刃凉冰。
但魔教的人行踪诡异，难以捉摸，她初次下山，经验不足，像只无头苍蝇，她表面上淡然若水，但夜夜饱受噩梦折磨，惊醒后就用那柄锈剑发泄内心的仇恨。
“砰。”她敏锐地用剑格挡在胸前，挡住了致命一击，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她紧追上去。
（二）
头部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杜蔷薇挣扎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不修边幅，黑发挡住一只眼睛仍旧容貌绝美的女子，这女子皱眉为她把脉。
“你是谁？”杜蔷薇茫然地问。女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回答，反问她：“你是谁？”
我是谁？杜蔷薇脑海里一片空白，记忆仿佛一张白纸，上面第一笔记下的是面前这个女子，她眉头紧锁，努力回想，片刻后她茫然地说：“我不记得了。”
有意思。凉冰摸了摸下巴，这女孩真像十七年前杜家的幸存者，她们都有一样的红头发，扑闪着一样无辜纯粹的眼睛。
“姑娘你想必是个侠客，我只是一个路人，碰到你的时候你受了伤昏迷不醒，身边有一把生锈的剑。”凉冰隐瞒了真实身份，说的话半真半假，将一个长长的布袋递给杜蔷薇，“你那把剑也太破了，剑鞘都没有，我就拿布随便包了一下，免得误伤。”
大抵是凉冰是她失忆后第一个见到的人，还救了自己的性命，杜蔷薇打心眼里相信了她的话，接过布袋，道了声谢谢。随后她把锈剑取出，她站起身，无措的拿着锈剑，发现自己像个傻子，脑袋里空空如也，什么招式也没有。
凉冰看她那样噗嗤一声笑了，杜蔷薇脸红了红。
“诶，我看你什么也不记得了，不如跟着我帮我打打下手？正好我也会点武功，我教教你，看看你能不能想起什么。”凉冰玩味的看着杜蔷薇，顿了顿继续道，“我还会医术，你跟着我我也好为你诊疗，毕竟你才刚醒，身上还有多处伤要养着。”其实她并不是出于什么善心，纯粹是为了有趣才这么做的。
杜蔷薇正发愁自己什么都不记得，身无分文，也没一点技术，出了这个门她该何去何从，凉冰提出这个建议解决了她的问题。她感激的看了凉冰一眼：“那就有劳姑娘了。”日后想起一切一定要好好报答她。她在心里暗想。
“也别姑娘长姑娘短的，我叫凉冰，你和我一个故人长得很像，如果你不介意，我用她的名字蔷薇暂时称呼你，如何？”
凉冰，为什么听到这两个字一股恨意席卷全身，她可是救命恩人啊。杜蔷薇点了点头。
（三）
亭子里，凉冰正在抚琴，绵长悱恻的琴声从她手中流出，传入杜蔷薇耳中，透过飘落的繁花，杜蔷薇冲凉冰笑了笑，伴着她的琴音舞起了剑。剑招还再继续，而琴音已停，杜蔷薇还没停下。
“错了，这里，是这样。”凉冰施展轻功随落英缤纷轻轻落在杜蔷薇背后，手握住手，杜蔷薇被圈在凉冰怀里，心脏突突的跳。凉冰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靠的极近，柔软的唇似远似近触碰着杜蔷薇泛红的耳尖，握着杜蔷薇的手将剑轻轻一挑，“还有这里，也错了。”
杜蔷薇挣开凉冰，有点结巴：“我...我自己再琢磨琢磨，其实你不用招招都亲手教的。”
凉冰感受着怀里一空，有点怅然若失，但是看着杜蔷薇红的快要滴血的耳朵，又满意地笑了：“怎么说我也算是你师父吧，我这个人教学生就喜欢亲力亲为。”说着将落在杜蔷薇身上的花瓣一一扫去。
杜蔷薇跟着凉冰已经一年七个月了，她还是什么都不记得，有时候她会想其实记不起来也好，现在的日子她挺满意的，和凉冰生活的每一天都是安心又美好，对于那些丢失的记忆，她似乎还起了一些抵触心理，既然自己选择忘记，说明那些日子并不好，受凉冰的影响，她也觉得人活着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一日凉冰说宝剑赠佳人，要为杜蔷薇配一柄真正的宝剑，带着杜蔷薇穿过弯弯绕绕的机关，来到热闹纷繁的城镇。
凉冰带着她直奔本地最繁华的信息交易场所——凯鹤楼。
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见了凉冰纷纷上前围住，挤开了杜蔷薇。
“冰儿，你今儿个怎么有空来寻姐姐们了？”一个女人双手勾住凉冰的胳膊，很是亲昵。
一个女人环着凉冰的脖子，脸都快贴上去了。
还有一个直扑凉冰怀中。
冰儿？杜蔷薇蹙起了眉，抓起凉冰的手往外走，边走边说：“我不要了，我那把锈剑用的挺顺手的，不需要新的。”
“蔷薇你等等，你误会了。”凉冰反握住杜蔷薇，“这些姐姐们自小看着我长大的，待我如同亲人。你要是不喜欢她们那样对我，我去同她们说清楚。”
“谁...谁在意这个了！”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杜蔷薇脸颊红了红。
“你真不在意？可我会在乎。”凉冰凑过来小声说着，然后牵起杜蔷薇往凯鹤楼深处去。
（四）
杜蔷薇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伴随着记忆的逐渐恢复，她有点喘不过气。
这是她被凉冰所救的第二年，这二年来凉冰寸步不离照顾着她，教导着她，情愫在二人间涌动，凉冰向她坦白了身份，她是人人都想诛杀的魔教女王。
杜蔷薇看见的却不是江湖传言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是一个快意恩仇，直爽豁达，不受拘束，在教众面前运筹帷幄，足智多谋，在她面前时而露出小女儿姿态的普通女子。
其实江湖人说的话也不尽真实，只是说的人多了，信的人也就多。
一双手轻揉杜蔷薇的太阳穴：“头又开始痛了吗？”
“我很怕...我总觉得我以前就认识你，好像...好像还很恨你，我怕...我不想要那些记忆...”杜蔷薇握住那双手。
凉冰其实也不是没怀疑过她所救的失忆女子就是十九年前的杜蔷薇，但她想要的，从来都是顺着自己的心，宿命什么的，她不信，所以即使知道这个蔷薇也许真的是杜蔷薇，她还是让自己沦陷了。
“要我俩真有什么过节，你只管遵循自己的心去做就是了，该来的总会来，你也别觉得亏欠我，我也不会怨你。若真有那一天，我们就来一场决斗，了结所有恩怨，如何？”
杜蔷薇沉默不语。
“不说这些，蔷薇你来看看，这一天和这一天，你喜欢哪一天？”凉冰指着日历上最近的两个宜婚嫁的日期。
也是，马上要成婚了，杜蔷薇不信自己如此爱着凉冰，日后会与她兵刃相对。她面不改色，指了指最近那一天：“我看这个挺好。”
哦？凉冰以为她会选择远一点的日子准备准备，没想到这么着急。凉冰喜滋滋拿走日历，亲了亲杜蔷薇额头：“我这就让人准备去。”
（五）
这个婚礼奢华无比。
烛火摇摇晃晃，凉冰动作温柔的剥去杜蔷薇的婚服，轻轻一推，杜蔷薇顺势倒在床上。
在凉冰进入她时，杜蔷薇头部一阵剧烈的疼痛，电光火石间，她什么都想起来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作弄人......
凉冰柔柔的舔去她的泪水：“很痛的话，我出来。”
杜蔷薇摇了摇头，疯狂地缠上凉冰：“要我...狠狠的...”
在杜蔷薇的央求下，凉冰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直到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她以为她终于喂饱杜蔷薇。谁知杜蔷薇翻身而上，粗暴的吻，不，是撕咬着凉冰的唇，凉冰痛的眼泪都掉出来，她也不在意，口腔里的血腥味刺激了杜蔷薇。
杜蔷薇撕烂凉冰的衣服，狠狠咬着雪白上的殷红果子，嫩滑的肌肤被牙齿咬破，又渗出丝丝血液，全被杜蔷薇吞下肚里。凉冰痛得浑身发抖，但又享受着那一份奇妙的快感，她不懂一向冷淡温顺的杜蔷薇怎么会像个狂暴的野兽，但只要是杜蔷薇想要的，她都不会拒绝。
不同于凉冰的温柔体贴，没有任何前戏，杜蔷薇直接刺入她的深处，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杜蔷薇把她咬的浑身是伤，到处是牙印和血迹，快感混着痛意，凉冰恍若坐过山车，意识迷糊，嘴里不断叫着：“啊...蔷薇...慢...嗯…一点...慢...啊.....疼...”一阵剧烈的抽搐后，杜蔷薇还不放过她，很久之后，凉冰陷入昏迷。
一滴泪珠从杜蔷薇眼里掉落，她终于肯温柔的落下一个吻印在凉冰被她咬的满是鲜血的唇上。然后起身穿上衣服，坐在桌前，书写着什么，写完后，她翻出那柄快被遗忘的锈剑，回头眷恋地看了一眼昏迷在床上的人，转过头，满眼已是狠意与决断，翻身从窗外消失了。
（六）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七日之后，必来取首！』
十六个字，是蔷薇留下的，没有别的。凉冰攥紧手中的字条，随后手中漫出火焰，将字条烧的灰都不剩。七天的时间，她是想让自己逃走吗？
你真的是十九年前杜家那个小女娃，你什么都想起来了，也做出了选择，这是你的本心吗？杀了你们杜家庄的人，我很抱歉，可是江湖里，站的是个立场，没有对错。我相信换你你也会这么做，只是我不该让你也跟我一起陷入，罢了，最终还是我亏欠你的。
凉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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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很快就到了，凉冰一早就在以前二人一起练功的庭院里等着。
午时，一道身影出现，正是与她拜堂成亲的杜蔷薇。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说起来我们隔了二十一个秋，蔷薇，你的成长让我很惊讶。”仿佛那个杀气腾腾的人不是来杀自己的，凉冰以调笑的口吻说道。
“少废话，我今日来，是和你算账的！”不是给了你七天的时间吗？怎么没有离开，难道你真的希望我们有这一天吗。
“你可真是半点不留情，我还想和你叙叙旧的。”恩怨总要了结的，与其让你苦苦追寻一辈子，不如快刀斩乱麻，结了你的仇恨，免得你日后在悔恨中度过。
铁锈味离自己很近，凉冰闪躲了一下：“你可别手下留情啊，说起来，我那天瞧这剑有点眼熟，想来是当初我用来杀你父亲的那把吧？”别念旧情了，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要拖泥带水，干脆一点吧。
“你闭嘴！”是的，就是你杀了我的父亲，带领魔教屠尽我杜家庄上下几百号人，你该死！
红色枫叶在树上被两人的打斗震得不停颤抖，不停掉落下来。
凉冰一闪消失在杜蔷薇眼前，又如鬼魅般出现在杜蔷薇身后，仍旧像练武时那样亲密，只是右手中闪着寒光的匕首抵着杜蔷薇的脖颈告诉杜蔷薇，这是一场认真的生死搏斗。
凉冰舔了一下杜蔷薇微微出血的脖颈：“我真的很喜欢你，仰着脖子大声喊我名字的模样，和别人不一样。”
别人？所以到头来，这两年，凉冰一直在骗自己，对吗？
被欺骗的耻辱加上内心的愤怒以及积攒了很久的仇恨，杜蔷薇发了疯一样，直接用手抓住把柄锋利的匕首，扯开，然后再也不留一丝情意。
杜蔷薇咬紧牙关，不让酸胀的眼眶流出泪水，手中锈剑凌厉，招招直击凉冰要害。她本就天资聪颖，学的是专门对付魔教的功夫，又在凉冰这个女魔头身边待了那么久，凉冰会的东西，她是最熟悉的。所以凉冰很快有些招架不住，可凉冰诡计多端，经验丰富，杜蔷薇也还是没能杀掉她。
俩人从白天斗到日落也没分出胜负，倒是都受了重伤。
结局一（be）
二人面对着面，微微喘气，她们都知道对方已经到了殚精竭力的地步。
杜蔷薇突然问：“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凉冰说：“已经这样了。最后再教你一次，遵循你的本心，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会后悔的。”
话音一落，凉冰故技重演，再一次向杜蔷薇薄弱的背部发起攻击。杜蔷薇早有防备，转身单手抓住凉冰的武器，而手中锈剑已经没入凉冰的心脏，溅出温热的血液。
“不...不...”杜蔷薇猛然松开手，这不是她想的，她以为恢复记忆后，自己最想要的就是凉冰的命，可是当这条命真的被自己取走时，突然间就痛得难以呼吸。
“我不欠你啦。”凉冰擦掉杜蔷薇的眼泪，“有一件事我始终没骗你，你是我今生第一次...”所爱之人。
她还来不及把话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江湖中传出消息，前武林盟主之女杜蔷薇潜伏在魔教女王凉冰身边两年，卧薪尝胆，最终手刃仇人，人人都在歌颂杜蔷薇。
杜蔷薇永远也忘不了魔教副手阿托和她说的那句话——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杀了女王，除非她自己愿意。”
结局二（he）
杜蔷薇突然把手中的锈剑一扔：“不打了，我打不过你，你让我咬两口出气，我们继续过着以前的生活。”
凉冰熟知杜蔷薇不是这样的人，但还是很配合：“好。不打了。”
杜蔷薇迎着血红的夕阳一步步靠近凉冰，然后扯过凉冰仍像那天晚上，粗暴地吻了上去，凉冰惊愕的瞪大了眼睛，随后缓缓闭眼，徐徐晚风吹起满地枫叶，将二人的头发交缠在一起。
风停后，凉冰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柄短剑，杜蔷薇挡着夕阳，看不清她的表情：“这是你教我的，我还给你。”
疼死了！精通医术的凉冰知道杜蔷薇避开了她的心脏几分，只是实在是太痛了，她的眼珠子因为疼痛晃动了几下，眼前的杜蔷薇变的模模糊糊，她艰难的伸手拽了拽杜蔷薇脚边的衣角：“我们扯直啦。”
杜蔷薇将衣角从凉冰手中扯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后来人们总能听到杜蔷薇四处行侠仗义的故事，如同随风飘零的落叶，没有根。
而魔教们仿佛从江湖中销声匿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