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便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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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期一振怀抱着便当盒，环视一圈四下分散在各棵樱树下的众人。
从本丸出发，步行大约半个小时路程的郊外这里，野生樱树生命力蓬勃。
期间又下过一场雨。三位负责人担心活动日遭遇雨天，补交了一份延期方案。
哪知审神者瞟了两眼就随手丢在木桌上，笑嘻嘻拍胸脯表示肯定能如期举行。
清晨睁开眼，不知道是天公作美回应了主人的期待，亦或是她的灵力已经强大到可以控制天气，总而言之，迎接大家的是日光洒满庭院的灿烂景象。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真是太好啦！”
少女白衣绯袴，元气满满走在队伍前方，数量可观的刀剑付丧神跟在身后，浩浩荡荡的阵势颇为壮观。
顺利盼来晴空万里，但踩着春季尾巴的时刻郊游，想沐浴在漫天樱飞雪的场景并不实际。
一路沿途，大部分花瓣已经凋零成落英，但仍然有不合群的淡白花苞停在枝头等待绽放，黑色弯曲树干上的世界维持着独特又自我的步调。
行到目的地，审神者站在第一线指挥。
太刀、大太刀、枪将木桌、食物、酒水等从马车搬到指定位置，打刀、胁差挑选合适地点铺设野餐垫，短刀们则在一旁辅助。
准备工作接近尾声，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加州清光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放在眼睛上方远眺；迫不及待抱出一坛酒的次郎，大声喊着“喝吧喝酒”，招呼太郎和日本号对饮；裤腿挽到膝盖的爱染国俊，扛着一把写有“祭”的大红扇跑来跑去；早已慵懒侧躺的明石国行，右手撑着脸颊，眯眼休憩中；五虎退的小老虎和短刀们嬉闹奔跑着……
大家都情绪高涨。
餐点分配完毕的话，一期一振就能空闲下来。
为了追求鲜美的口感，赏樱携带的食物计划当天制作。
早上短短几个小时，做出所有人的量，仅靠掌管厨房的烛台切光忠一人定然不够。以他为首，平日参与的压切长谷部、歌仙兼定、大俱利伽罗都被安排过去。
“据说你做的食物，连平安时代的三日月宗近都赞不绝口哟！”
前一天在食堂吃晚饭，烛台切光忠迈着长腿靠近。
明明之前和他有过交流，一期一振却首次注意到对方身高，盲猜绝对超过一百八十五公分，莫名有些羡慕。
烛台切光忠一副发现知音的模样。
“难得如此盛大的集会，让我们帅气地探讨烹饪技巧吧！”
本丸亲自下厨的人不多，获得好评的就更少了。
烛台切光忠用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大力按住一期一振的双肩，一边夸张称赞他为料理高手，一边热情邀请他为本次重要的饮食环节注入新鲜活力。
“烹饪……吗？”
私心觉得料理确实很简单。
联想和三日月宗近的约定，指定的食物虽然只有点心……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右眼带着眼罩的长船派太刀皱起眉，看上去很苦恼：“厨房人手不足，难以支援大家呢。”
自己是负责人之一，有义务在各方面为集体提供一场完美的活动体验。
一期一振想到了什么，思考再三，郑重点头答应。
藤四郎兄弟们在旁边全程竖起耳朵，自然不会错过一起行动的好机会，纷纷举手报名。
粟田口刀派原本便负责照料菜地，比起不谙世事的刀剑，一群小短刀区分萝卜、胡萝卜、土豆等食材完全不在话下，即使洗菜、削皮、切块之类的细致操作也能够轻松胜任。
但胁差双子捏饭团的笨拙姿态，与他们的熟练却形成了强烈反差。
“鲶尾哥，饭团是三角形的吧？一步步学一期哥的步骤，你怎么做成了球体！”
“骨喰哥的米饭有点少？哎呀……没黏住散了……”
短刀们手里忙着分配给自己的任务，嘴巴毫不留情叽叽喳喳点评。
“你们看这个形状！”
鲶尾满脸得意，举起一坨又大又圆的白米饭团，向他们炫耀展示。
“像不像马……”
骨喰终于重新捏团成型，打断他的骄傲话语。
“呼。完成了……这次的，可以吗？”
被弟弟们笑话，骨喰一贯的冷淡语调起了波澜，有点局促将成果递给一期一振检查。
“嗯，干的不错。”
正要制止鲶尾继续加米饭，窗外有脚步声和对话传进来。
“……是野餐的食物吧？”
“啊啊！绝对，不要吃到那个饭团！”
“看着能一下子吃饱呢。”
“你真是一如既往的单纯啊。”
回头看，大和守安定和加州清光一前一后渐渐走远，烛台切光忠刚好进入厨房。
“饭团战绩丰盛啊！”
对于出现的大量援助，烛台切光忠由衷感到欣喜。
“一期，这边就交给他们，我们尝试去做一些与自己相称的帅气食物吧！”
连食物都用帅气形容吗？
审神者曾说，如果烛台切光忠自称本丸第二在意形象的人，那绝对没人敢认第一。
希望能够留下稳重优雅的印象，结果前几天当众暴露外表邋遢的一面。
为人处世方面，自己果然需要继续精进。
不着痕迹叹了口气。
除了提供随意拿取的自助料理，厨房人员还为大家准备了单独的和式便当。为了方便区分，盒盖上贴着各自的刀纹贴纸。
一期一振低头看看怀里的便当盒。
还未转交的最后一个，熟悉的月亮刀纹仿佛能看到光辉。
参与制作的时候，在弟弟们与他的便当内容上，他稍稍多花了点心思。
听上去有点假公济私，一期一振倒是很自然地认为，身为照顾者顺便关照一下无可厚非。
脑袋里，浮现出他的脸孔。
渐变蓝眼瞳嵌着弯月的美丽付丧神……三日月宗近……的脸。
再次下雨的那天，忙前忙后清点物品，竟然在走廊与他偶遇。
他若无其事走到面前，摆出哀愁的神情表示又没睡好。一期一振礼貌地询问详情，并暗自决定学习调配安神茶。
事后回想起来，没能立刻给出安慰话语的自己，真是愚蠢又没脑筋。忙碌情形下，还自作主张提前结束对话，绝对令他感到冷漠无情了。
会被当成自大无知的笨蛋吧？
思来想去，似乎又只能悄悄为他做些什么。
至于他是否喜欢，如果深入考虑，自己大概又会陷入没完没了的低沉和自我反省，总之先付出行动再说。
然而……
优雅品尝美味的食物，眼睛像猫咪享受地眯起来。
想象他会如此反应，都情不自禁感到快乐。
所以能亲眼目睹就更好了。
视线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追寻，看到野餐垫上的身影。
是他！
即使相隔很远也能确认，毫无缘由，知道就是他。
他坐在那里，和旁人说着话。
身体先于大脑，明显意识到自己的眼睛条件反射般立刻亮起来。
双手端起便当盒，露出沉稳绅士风度的微笑。
朝着他的方向迈出脚步。
一步，两步。
在能清晰看到他眼睛的距离，听见他声音的刹那。
“一期很可爱吧？哈哈哈。”
他是……夸我吗？
一期一振涨红了脸。
“喵呜。”
猫咪奶声奶气的叫声吸引注意。
低头，小白猫在视线里翻着肚皮任由他人抚摸。接着一个激灵跳起冲过来，围绕一期一振转了两圈，用小脑袋使劲蹭着他的裤腿。
不对，是夸这只猫。
原来他眼里只看见了猫吗？
笑容渐渐凝结。
怎么回事？我竟然根本没注意到郊游队伍里出现了猫！
“哦呀，一期跑到了一期身边了呢。”
“一期是我们新的伙伴！可以陪我玩！”
“哦哦！小一期好像很喜欢一期殿下啊！”
面对三条家的调侃，脸上装作若无其事，身体僵硬绷直。
“三日月殿下……这是，您的便当。”
“哈哈哈哈，劳烦一期了。”
他习惯性地将发丝拨到耳朵后边。
一期一振动了动嘴，打算说些什么。
想法绕着便当、猫、三日月宗近三者旋转，可能周围存在他人，思考过度的结果，反而只剩下大片空白在脑子里疯狂蔓延。他开始悔恨自己不善言辞，连正常交流都无法找到话题。
这时，突然刮起风。
三日月宗近身侧那棵樱树，洒下零零散散、稀稀落落的花瓣。
抬眼看去，绿叶仿佛扬眉吐气般占据整棵植物。
“忧思逢苦雨……”
对方喃喃开口。
听上去像首和歌。
前一刻正伤脑筋思索，苦于说不出话。
忘了在什么时候、在哪里看过而恰好记住的诗歌，一个又一个精准的字，从深深的水底浮现。
一期一振下意识脱口而出。
“人世叹徒然……”
三日月宗近眉毛似乎挑动一下，眼神意外地看向自己。
目光仿若黏稠的丝线在空气中彼此交错。
心有灵犀，旁若无人继续念下去。
“春色无暇赏，奈何花已残。”
异口同声，缓慢有节奏地念完整首。
整个世界凝固成安静的画。
“真是风雅呢！”
感叹的赞美混在逐渐响起的掌声里窜进耳朵，一期一振才惊觉两人竟然成为所有人的关注。
吞了吞口水，紧张错开眼光。
脸颊又有些发热。
唇齿吐出的每个字，显示这是一首愁肠满腹的歌。
想安慰对方，担心自己紧跟念诗的行为令其不悦，况且被伙伴们注视，如果真去劝解，可能会给他留下高高在上或者傲慢的印象。
“确实很风雅！”
少女打破静止的时间。
“现场布置差不多了，大家集合，随机分组！”
“什么？！”
“已经坐好了为什么要重新分？”
“啊啊啊……不，不能和一期哥一起吗……”
“哎呀，就这样躺着不行吗？不要对我期待太高。”
审神者毫无预兆的发言，顿时激起千层浪，但她固执己见。
“你们以为团建是什么？平时总和熟悉的人一起行动，出来玩还这样就没意义了！萤丸，你去把明石拖起来。来，排好队，抽签！”
之前根本没有听说分组安排，估计又是她临时兴起。
三位负责人只得随机应变，统一步调后，重新组织人员。
“咳，三日月，5号餐垫……不对，爷爷你走错了，另一边，那里！诶，小狐丸抽好了？7号……石切丸，1号……”
昨晚熬夜糊出一个歪歪扭扭的箱子，盯着他们从中抽出纸条递过来，审神者笑眯眯展开大声宣读着。
“一会儿分完，你们随便挑选一组过去吧！”
她偏头，作出闲聊状，小声对站在旁边维护秩序的一期一振、加州清光、压切长谷部说。
加州清光和压切长谷部莫名对视了一眼，随即点头说好。
一期一振怔怔看到队尾不断缩短。
弟弟们彻底分散到不同的小组，自己去任何一组区别都不大。
审神者给出了更加宽松的选项以后，一期一振受到召唤和指引般，看向最早坐定的三日月宗近。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便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