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羡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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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计划，定然会遭遇各种状况无法顺利进行。
同样出其不意，旁敲侧击，却不会和初次那样令一期一振无法接话。
笔直端坐的青年，羞赧抿嘴。
“加州殿下，请不要因为我的事，耽误公务时间。”
俨然一副吸取教训，重新构建心理防线的模样。
在这点上，自己与审神者的评价一致，确实是位严于律己、谨言慎行的付丧神。
歪斜着上身，用手背支撑脸颊。
观察一期一振时，刚好瞥见他额前的水色发丝微微拂动。
啊，是风。
较前几日相比，虽然昨夜下过雨，午后的气温仍然有所上升。
风没有热度，也谈不上清爽，只是空气从庭院单纯地流进室内。
樱花逐步开放后，香气一度浓郁充斥鼻腔，整座本丸都浸泡在粉色樱之海。
此刻，吸进身体的味道，似乎被水稀释了好几遍，明显寡淡不少。
初始之风穿越四季，如今依旧在吹。
与被打落的花瓣一起，春天即将离去。
怎么会迟钝到忽视时间流逝呢？
眼前，行事张弛有度的一期一振，是被当作完美范例如同机器般精准的家伙；主命绝对执行的长谷部，是盲目服从命令完全不思考合理性的忠犬。
这两位都凭借着敏捷利落的身手在本丸活跃着。
即使面对审神者，也能执拗贯彻自身信仰，处事准则丝毫不动摇。
追求可爱精致，请主人帮忙涂指甲，渴望被好好疼爱……时刻寻求互动、期待回应等等敏感不安，在他们身上完全看不到。
形容为担忧不太准确，总体可能更倾向羡慕。
陪伴与关注，甚至宠爱……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都可以向审神者主动索求。如果是像五虎退那样的小孩子便可以尽情撒娇。
无论太刀或者短刀，审神者给与的照顾都一样，新成员或者元老也没有刻意偏袒。
兴奋与她打成一片的付丧神，或者总以冷脸相迎的付丧神，她的态度相同，出阵远征内番轮流安排，能够独当一面才会让其退居二线。
回想起来……光芒中睁开眼，撞见少女如同发现宝藏的兴奋眼神，一瞬间感觉被珍视。
纵然希望她的眼睛能在身上多加停留，但孤军奋战只会变得破破烂烂，守护历史也无从谈起。
日子缓慢向前流淌，不断有新人加入本丸。
战斗之外的生活，平静若世外桃源。
“刀竟然要干农活？！”
大多数付丧神的第一反应都不可置信。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神采飞扬，“劳动也是提升自我的途径之一呢。”
不想参与会弄脏衣服的工作，一旦想任性，她就条件反射瘪嘴。
“你不带头的话，他们肯定更有理由划水了……清光光最可爱嘛……”
明知道我不可能拒绝，还故意发出委屈仿佛被欺负的声音。
这样的审神者实际非常坏心眼。
“那，这么可爱的我，记得要好好对待喔。”
她注视着自己就够了。
奇妙的是，后显现的刀剑和自己一样，一旦习惯人间琐事，不仅身体，连同曾经的器物之心，也渐渐理解了千百年间忙碌在田地奔波于市井的人类。对于种地喂马、洗衣做饭等凡尘之事也习以为常。
相互支持一路走到今天，再也不会出现令自己伤痕累累才能击败敌人的战斗，也不需要前往不同时代四处奔走收集资源。
作为刀的使命，本该循着过往经验，带领新成员，按照先前走过的道路，毫不费力地继续走下去。
平静日子的转折点，是一期一振成为近侍，三天两头被她安排前往阿津贺志山。
隐约猜测是为了天下五剑之一的三日月宗近。
美丽付丧神报道完毕，一向矜矜业业的她破天荒下了休假指令，进一步肯定了这个想法。
初始刀加州清光的心态，再也做不到游刃有余。
因为憧憬着冲田君，安定对审神者并无执着。与他不同的我，可是一直希望现任主人能够多在意我一些啊。
不能担任近侍，不被任命出阵，远征内番也在名单之外……努力向她传达着“要好好使用我”的想法，结果连原本的视线也落在别人身上了吗？
一旦执念过重，反而会看不清真正重要的事物。
三日月这样说。
加州清光“咦”了一声。
对方悠悠凝望嵌在深空的明月，真如他的自称，像位老爷爷，絮絮叨叨开导自己。
毕竟是国宝级太刀，拥有“名物中的名物”之誉。很好、可以、哈哈哈哈……若非经常循环从他嘴里听到如此普通爽朗的回答，凭想象只会觉得他如高岭之花难以接近。
尽管是短短的谈话，若他不痛不痒说几句安慰言语，或者事不关己显露他的特殊优越，肯定会让自己心情愈加糟糕。
就这方面来说，即便三日月仅到来就让加州清光心生介怀，但那一晚，偏偏又是三日月心思细腻指出症结，每句话都抚平了内心不安，自己才有勇气主动去面对。
审神者咬住嘴唇，盯着地面：“……怪我太粗心，忽略了你的感受……清光，你永远是最初陪伴我至今的珍贵存在……曾经发生过很多事……总之我下过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帮他们再次重逢……”
语气愧疚，断断续续说了很多毫无逻辑的话。
这次没有光芒，由于她局促低着头，也看不见平日里黑白分明忽闪眨着的双眼。
加州清光却吃下了定心丸，坚信自己被爱着。
永远和珍贵两个词像软绵绵的日光落下来，照亮心中每一处暗角。
两人共同经历的时光，不会轻易消失或被替代。
如果没有三日月在背后推了一把，也许永远都不会知晓。
是热心肠吧？要么就是顺水推舟。不管源自何种理由，他确实心地温柔。
假如继续产生嫉妒之类的情绪，那也太不知好歹。
当然，对他的感激也仅限于此了。
看上去一副什么都行的好脾气，实际油盐不进，固执又任性，绝对是位不折不扣的自我主义者。
与他相处，着实令加州清光应付不来。
领命共同出阵，作为队长关照队员是刀剑的职责。也就是说，对于三日月，只能在日常生活中还掉那份无意欠下的人情，这样就可以恢复常态，不再因为自己起初的小心眼而惭愧。
那么，需要我这把初始刀做些什么事情呢？
一期一振目光专注浏览物品目录，仔细地核对名称与数量，好像纸页上的每一个普通文字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宝。明明视线看到的，就是简单正常的公务而已。
印象中处事完美、无懈可击的粟田口太刀，刚刚竟然会像普通人支支吾吾。
看着他现在聚精会神，一板一眼的脸，加州清光嘴角浮现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事实上，并没有真的打算在隐私问题上刨根问底。
再继续好奇，也只会得到“哈哈哈，各位误会了吧”、“嗯，不是很清楚啊”这种态度含糊的回答。
甚至说话的节奏语调，都变得和那位优哉游哉的老爷爷相似。
加州清光停住视线，再次微笑起来。
嘿嘿，果然很有趣呢……
往日里本丸未曾举办过大型集体活动。
原因嘛，最初是人员太少她嫌寒碜不够热闹，随着刀剑增加，带领引导他们成了重中之重，忙起来自然无暇顾及。
在刀派或共同原主的契机下，大家以小团体的形式三三两两先后赏过樱花了。然而，首次全体动员，还是非常令人激动。
更何况……宣布阶段就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小插曲，后续不是更加让人期待吗？
拥有细心可靠的伙伴，公事也显得悠闲自在，即使出现伤脑筋的细节，稍微讨论一下立刻就得到了解决办法。
一切逐步推进。
最重要的是，审神者正在好好使用自己。
感谢神明大人。
本丸即将度过第二年春天。
加州清光心情愉悦，习惯性地用指腹轻抚指甲。
啊，边缘有掉色迹象，会议结束后得去补救才行。
“活动比较突然，但前期工作交给我们几个肯定能准备妥当，后面按照流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清单核对完毕就散会？”
做最终审查的一期一振，和旁边忙完抱胸沉思偶尔瞟自己一眼的长谷部，都应声点了头。
“请交给我吧。”
“主人说了要一场热闹的派对，我一定会完成她的愿望！”
一期一振起身迈腿离开。
目送那如同琴弦紧张绷直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加州清光又裂开嘴。
“长谷部，”回头望向庭院，粉色凋零后，绿色正在一步步侵占视野，“去年这个时候我们在做什么啊？”
“你？还是我？”
“你和我，我们，本丸的所有人。”
加州清光兴致盎然地强调。
“执行任务之外，就没什么了吧？”
“早期，本丸人员战力匮乏，只能轮流上阵，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说，难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回忆吗？”
被提醒，压切长谷部稍微想了一下。
“一大群短刀整天嬉笑打闹跑来跑去，好几次吵醒了午休的主人。”
绝对是符合长谷部风格的回答。
“不愧是你，记得的事情都和她有关系。”
“全身心考虑主人，是刀剑的本分啊！”
“是是是。”
加州清光无奈撇嘴。
“时间好快啊。完全没想过，会聚集这么多伙伴。”
“在感叹这个吗？”
压切长谷部反应过来，顺势观察廊外。
几个小小的身影缩成团状，正蹲在池塘边全神贯注看水面；樱树附近，三枪积极操练，动作凌厉娴熟；林子里有人路过，发色好像是左文字家的大哥。
“……爱染终于如愿以偿，能参加一场热闹的集会了。”
“表面总是嫌弃他们闹腾，喜好却记得很清楚呢。”
“唔！唔……替主人关心部下也是我的义务。”
“嘛。”
了然挑了挑眉，加州清光好笑地将手臂举过头顶，伸了一个大懒腰。
“我们也散会吧。会议结果拜托你传达给主人了。”
“那个……”
听见声音，一条腿已经跨出纸门的加州清光，停下脚步。
“怎么了？”
“你刚刚说的……他们真的……”
“什么？”
“就是，一期一振和三日月宗近……”
“哈？”
时不时偷瞄自己，原来是在意这个？
“人家的私事，我怎么可能知道！当然是随口瞎说的！”
“我想也是。只不过没料到你突然那样说，差点没能顺利接话。”
有点不好意思地偏过头。
“咳，不管如何，他们关系好是事实就行了。”
“虽然对我没影响，但主人似乎比较关注。”
垂眼，若有所思。
“遵从主命是你的生存之道，但过犹不及。”
加州清光检查完指甲的颜色，抬头与个子更高的压切长谷部对视。
“偶尔也该放松一下，不是吗？”
压切长谷部愣了愣。
“是……主人的意思吗？”
挥了挥手。
“你自己想吧。我走了。”
压切长谷部追出来。
“啊，主人！不愧是我愿意为之献上一切的主人……明明可以直接告诉我……”
背后传来的感叹，一如既往。
加州清光捏捏鼻梁。
相处时间太长，即使没亲口说，也能将她的心理活动猜得八九不离十。
三日月说得没错，自己的的确确是最熟悉大家最能顾全大局的人选。
晴空万里下，绿树粉樱。
再过两天便会迎来首次大型活动，雀跃的心情令步伐都变轻快。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羡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