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区今天天气晴》沈碧萝

9、sir，你酒驾了吗

　　服务员把他们点的串端上来，杨馥香赶紧调整了下碗的位置，尽量让他能拿的方便，“吃吧！”
　　杜明堂拿起一根烤翅递给杨馥香，“给。”
　　“你吃就好了，你不是很饿吗？快吃啊！”
　　杨馥香撸着串，突然说了句：“我看你们公众号了，好像最近运动会呀！”
　　杜明堂应了声：“嗯。”
　　“你报名的什么项目啊？”杨馥香真的仔细看了每一张放在公众号的图，照片上都是一群人，扒了半天都没有杜明堂。
　　“往返。”他将嘴里的骨头吐出来，“都是小年轻的上，基本都是熟人之间的对决。”
　　杨馥香：“你就没参加个篮球赛，足球赛的？”
　　杜明堂低着头开始慢条斯理地剥虾：“忙，没空。”
　　杨馥香抓了把毛豆磕：“今天突然穿成这样，好正式呀？”
　　杜明堂突然一紧张，然后摇晃着腿儿，说着不着调的话：“不好吗？开会去嘛，随便穿穿。”
　　杨馥香：“你们常服好像不长这样吧？”
　　杜明堂眼睛闪闪发亮，张口胡来：“好不容易放我出来，我要自由着装。”
　　杨馥香突然觉得这人今天很不对劲：“你熬夜熬傻了吧？吃完赶紧回去睡吧！”
　　杜明堂：“很明显吗？”
　　杨馥香：“发疯吗？”
　　杜明堂继续吊儿郎当地问：“不可爱吗？”
　　杨馥香眨眨眼：“sir，你酒驾了吗？”
　　杜明堂嫌弃又幽怨地看了眼在他手边的一盘螃蟹腿：“螃蟹腿有点酒味，我开车，我不能吃。”
　　杨馥香突然坏笑：“你可以打的回去，我付钱。”
　　杜明堂摇头：“那多丢人！”
　　杨馥香知道他肯定不能喝，故意问：“喝酒吗？”
　　杜明堂抬头，眼睛充满了好奇：“杨小姐，我才发现你今天跟上次完全不一样。”
　　杨馥香笑得更深了：“你不是喝酒不用打报告。”
　　杜明堂清清嗓子，将手里的棍扔到一边，一本正经地说：“酒驾会直接开除。”
　　杨馥香：“你睡我家好了呀！”
　　杜明堂擦擦嘴，伸手拦住她：“别别，我们还是吃东西就好。”
　　杨馥香本想多调戏会儿人民警察，但是这个行业的人，不，也可能是处女座的男人对于时间有种精确的把控度，九点，她就被送回家了。
　　杜明堂开回东区，又跑到东区分局取了个件，才慢慢往城郊的地界开，城郊的晚上永远不会有片刻的宁静，果不其然，他还没开到一半，就看到交警队的人正在处理一个酒驾闹事的人。他本想开车过去，但是，那个执勤的交警突然回头看了他的车一眼，杜明堂觉得这个人很眼熟，像是他大学隔壁寝室的。
　　两人四目交接，他在车里冲他挥挥手，那人楞了几秒，随即笑着用手势告诉他开的方向。这就是干这一行独特的地方，你们都彼此熟识，但就是要默契地装作不认识，这样才是让对方最快的结束手边工作的办法。
　　杜明堂停车以后拿出手机，杨馥香遗憾的语调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杜警官，谢谢请客，你总这样，我没法销账的！”
　　杜明堂笑了笑，“那就抓紧啊！”
　　抓紧什么？杨馥香躺在床上，看着这四个字，想着我是抓紧销账，还是抓紧你啊？
　　隔天，杜明堂在早上固定的时段播放新闻之前，发现杨馥香发了这么一条信息：“sir，保重身体，才能为人民服务的更长久。”
　　他森白的牙齿露了下，回复道：“那是。”
　　杨馥香接着回：“火锅少女随时待命！”
　　杜明堂没想到她会秒回：“起那么早？”
　　杨馥香：“今天有事儿。”
　　杜明堂还在酝酿说啥，就猛地看到对床的被子竖起来一个大包，刘兆一用力一扯，抬起鸡窝一般的头发，迷茫地揉着太阳穴，眯着眼找到杜明堂的位置，“师哥，今天该你买饭去了。”
　　杜明堂：“知道了，饿不死你的！”
　　杜明堂刚穿好衣服出了宿舍，就看到老三气喘吁吁地往这边跑，“明堂，跟我走一趟。”
　　杜明堂立刻警觉起来：“怎么了？”
　　老三：“河里飘上来一具尸体。九堡和老陈先去了。”
　　杜明堂来不及洗漱还有买早点，迅速和老三带了三个辅警开车往现场赶。到达的时候，九堡和陈赋役已经将打捞起的尸体包好了，周围围着几个看热闹的人。杜明堂指挥辅警们拉起警戒线。
　　老三低声对九堡他们说：“你们先去洗洗，去去晦气。”
　　接着，老三站到了尸体边上，指着站的离他最近的两个正窃窃私语的辅警：“你们两个，过来！抬一下！”
　　那两个辅警用此生最慢的速度来到尸体边上站定，老三又接着指挥道：“你们两个一前一后。”
　　两个辅警拉扯了一阵，其中一个哆哆嗦嗦走到前面，另一个跺着小步子低着头在后面，拉着尸体的脚。两个人刚刚抬起尸体走了没两步，突然那个尸体动了一下。
　　杜明堂眼瞅着那两个辅警在自己面前因为尸体的肌肉反射被吓得屁滚尿流，夺路而逃直到看不到他们人影。老三在他们身后追赶着喊：“回来！你们干什么去？”而原本在周围寻找线索的他神色凝重地看了眼高度腐烂的尸体，摇摇头，起身喊了另一个在一边跟着他一起找线索的辅警，一起抬尸体。那辅警刚开始是拒绝的，但是杜明堂的眼神比那尸体更可怕，所以，他妥协了。毕竟，他进面试的时候信誓旦旦和杜明堂说自己非常崇拜刑警的工作，绝对不会害怕危险。
　　杜明堂想抬个已经被包好的尸体又不会死人，应该不算危险的范畴。
　　接下来尸体要被送到S市的医学院进行尸检，按照正常的流程，需要法医出具验尸报告。杜明堂开车送尸体去了医学院，等到了指定的实验室，他才发现负责本次尸检的人，自己再熟悉不过了，所以那人带着口罩进来，他也能通过一双眼睛认出他，“磊…哥。”
　　薛磊比杜明堂大5岁，是杜明堂父亲的好朋友的儿子，两家住的不算远，他们也算是从小一起玩大的兄弟，只不过他俩本来约好一起进医学院的，没想到杜明堂高考的时候没把握，就报了提前批去了警校。薛磊本应该留在外面发展，奈何高中谈了一个女朋友，两个人爱的轰轰烈烈，女朋友不想离家太远，所以把他一块打包带回来发展了。正巧杜明堂在公安系统，他大学本科临床，但考虑到未来的发展和自己对行业的认知，研究生改了方向去读法医，之后进入S市医学院教书，同时配合学校安排和警方合作。
　　不过，两个人只是彼此知道对方的单位，但是并没有直接接触过，毕竟每次负责尸检的法医都是要看谁有空，谁去。
　　薛磊一边熟练地对尸体进行初步处理工作，一边和杜明堂聊天，“中午有空一块吃个饭？”
　　杜明堂看看腕表，皱着眉头说：“没空。”
　　薛磊：“这么忙？你还是得等着我处理完。”
　　杜明堂：“所以，麻烦薛法医利索一点。”
　　薛磊：“你吃牛排怎么吃？用叉子叉起来直接啃吗？”
　　杜明堂：“这跟吃牛排什么关系？我都切好了吃。”
　　薛磊：“尸检也需要分步骤，切一切，化验化验，分析分析，很麻烦的。”
　　杜明堂叹了口气：“我几天能拿报告？”
　　薛磊悠哉地走到尸体另一侧，轻飘飘地说：“下午。”
　　杜明堂忍住怒意：“薛磊！”
　　薛磊：“叫哥或者薛法医。”
　　杜明堂：“我下午过来拿。”说完他抬腿就要走。
　　薛磊喊住他：“给我带个饭。”
　　杜明堂走到门边手握着门把，用力按下，又松开，扭头：“吃什么？”
　　薛磊表示自己很好打发：“你吃什么，给我带一份就行，我好伺候吧？”
　　杜明堂：“我没空吃，给你带面包吧！”
　　薛磊抬头看着杜明堂：“靠，我办公室屯了一抽屉。”
　　杜明堂故意说：“爱吃不吃。”说完，扭头又去按扶手。
　　薛磊赶紧说：“肯德基全家桶，要热的，送过来。”
　　杜明堂想了想，说：“你不是最近打算要孩子，吃激素吹大的鸡，会不会影响孩子？”杜明堂把孩子后面的智商咽下，用关怀儿童的眼神去看薛磊。
　　然而不明真相的薛磊，得意洋洋的炫耀：“我忘了告诉你，高效的我，让我老婆怀上了，有三周了，厉害吧？”他用贱兮兮地朝着杜明堂挑挑眉，“我老子别提多满意我的速度了。”
　　哦，来炫耀自己的已婚喜当爹，然而并没有什么可被嫉妒的啊！杜明堂耸耸肩，淡淡地说：“哦，走了。喜面再联系！”
　　薛磊撇撇嘴，看着杜明堂无所谓的离开，摇摇头继续低头干活，杜叔叔，宋阿姨，我真的尽力了！
　　杜明堂来到车上，老三在车外抽烟，他先上了车，等老三抽完这根烟的空，他又拿出手机，看着杨馥香的头像，点开，看了眼昨晚的聊天记录，指尖在输入框那边停留了下，刚想好要打什么，老三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杜明堂迅速将手机收好，发动了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