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奸臣爱上我》宁小完

33、第 33 章

　　声音是从远到近的，萧存光隐约听见了对话。

　　“……有五十斤乌金，够铸把足称的巨剑……”

　　“……把矿山的老鼠洞都掏干净，也就五十来斤，难怪这鬼东西价值连城。”这人一边说话一边鼻子喷嗤，好像喉咙里掺了沙子似的。

　　“得了，有能耐的拿铁铲也打得死人，不过有钱子弟闲着整的玩意儿，穿一身乌金，老子也能打得他尿裤子。”

　　“哼。”刚说话的人冷笑，“这话有种在殿下面前说，看他会不会拔掉你的舌头。”

　　殿下……他们不是周国人，至少效忠之人不是萧存光。

　　一斤纯乌金比之十斤黄金，像他们私下淘金的人不乏少数，然而乌金稀缺，仅存的都在周国境内，萧存光不知道他们用何种方法寻到的矿山，接下来又打算如何运出城，但他们聪明的就赶快离开，否则等他出了去，五十斤乌金要吐出来，他们也别想走。敢在他的地儿挖他的矿，不给点颜色瞧瞧，还有没有王法？

　　外面似乎有点雨水，一群淘金客走近酒馆的檐篷下躲雨。那个嗓音怪异的人说道：“周国穷且瘠，女人也难看，听说朝廷连今年的余粮都不足，就这境地，老天爷能属意萧儿一统天下？

　　“我不信那种玄乎玩意。”那人把手伸出外面，估摸雨势，“萧暄是天命，我们的差事也别办了，扛着乌金投效周国得了。”

　　“今晚不就见分晓了，猴戏还是天命。”

　　“切，”他不屑地嗤了一声，像漏了风一样，“真有陨星就是天命啦，指不定什么邪魔外道，真信那一套的脑子都是蛆！殿下登基以后，绝不会像如今官家心慈手软，第一个就灭了挡在北方的周国，把萧暄扔进乌金山上挖矿，看他还有什么神仙转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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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存光感觉言俊尴尬的目光向自己投来。一个自以为精心编造的谎言被识穿个底儿掉，言俊脸皮薄，自然有种身为同谋无地自容的羞愧感。萧存光淡定得很，不信就不信吧，本来就没打算靠这个打天下，倒是那人的话提点了他，这些人从南方来，能有如此大口气说灭了萧周的，也就是石国了。

　　石国太子……他有点印象，明年终于等到老爹嗝屁，登基当了王。跟说话喷嗤那人说的相反，他登基以后第一个灭的不是萧存光，而是往南扩进，灭了南方几个小国，与北方的霍陵成对峙之势。只是他在孽镜台上没来得及往下看，说不定石国太子替他报了血仇，手刃霍陵统一天下？

　　凡是上辈子比他命长的，萧存光都不敢小觑。

　　听起来这几个人有些见识，他露面容易怕惹怀疑，就以眼神示意，让言俊从后门出去，绕过巷子去酒馆门口，认下这些人的模样，方便欧阳英抓捕。然而死命挤眉弄眼，言俊愣是没听懂，萧存光暗暗皱眉，手指沾了点唾沫，在布满灰尘的桌子上划圈，又指了指言俊，在桌子上画了更大的半圆，再戳向门口。

　　好在这次他听懂了，小眯眼闪着光，用力点头表示绝不负所托，便佝偻着，即僵硬转身往后门挪去。

　　“再让我听见谁拿朝廷的事说三道四，你们的舌头都不必要了。”人还没出去，就听见门外有新的声音传入耳中。

　　萧存光竖起耳朵，不想放过他们口中任何秘闻。

　　然而，当那个人走近，一行人好像点了哑穴，全都噤声了。这个语气傲慢的人应该是他们的领头。

　　又听见他说，“现在就回去，带着货出城，今夜鸡鸣之后，在清水门外等我会合。”

　　“您呢？”有一个人问。

　　似乎有人瞪了发问的人一眼，听见骂道：“这是你能问的吗？快闭嘴！”

　　这时领头人示意周围静下，他一步步从檐篷外走进，靠近酒馆。萧存光在里面紧盯着，只见白日映照，人在门纸上轮廓愈深，一双眼睛仿佛刺穿门扉看进来。

　　只要一推门，他就会被发现，按他们多说两句就要拉舌头的规矩，他这隔墙耳够死两回了。后门就在身后不远，萧存光咬咬牙，顾不上动静拔腿就跑。

　　他一跑出声响，前门被粗暴地推开，看见一个打扮明艳的美人抱头鼠窜，他们稍愣了愣。

　　领头者不耐烦地指使他的属下，“还等什么，把人抓住。”

　　萧存光感觉后面的人追得很近，差一步就要赶上他了，但事实如何并不知道，他连往后看的空隙都没有，只能一路飞奔。幸好来时熟悉了路面，穿街绕巷，不一会儿跑回挂满灯笼的长街上。这儿人声鼎沸，谅那群淘金客不敢当街掳人，他脚不沾地扎进街中，抬头一看，苍色衣袍就在尽头处，灯影阑珊。

　　像找到靠岸，对上目光的一刻，萧存光立马飞扑到霍陵身边，攥着他的手臂不放。

　　街面一阵扰攘，霍陵微愣，抓牢了他，循着回头的视线看去，那五六个人就在一丈多外的距离，盯着萧存光，想抓人却狐疑不定，脚步终究没有再往前。

　　看来领头那人不在，这群家伙就没有了主意。他们中间有人说了句什么。随后，他们回身离开，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你又惹上谁了？”

　　面对霍陵神色复杂的疑问，萧存光抛去个媚眼，眼睛都不眨：“都是狂蜂浪蝶，谁让我美。你在这儿等很久了吗？”

　　“别扯开话题。”浓黑的眸子似有不悦，“他们是谁？”

　　萧存光心道：这回真不是，谁承想半路上也能碰到政敌呢。说道：“我真不识他们，就路上打了个照面，就追着要打人。这人像狗子一样，平日里好端端，看谁不顺眼就要扑过去咬，怕是我运气不济了。”

　　半晌，霍陵问：“又是你的任务吗，这次又要查什么？”

　　“任务，什么任务？我今日什么都不做，就是陪你逛芮城，看流星。”萧存光挽过他的手臂，“放心，从现在起我便在你身旁寸步不离，可以了吧。”

　　霍陵听了，甩开他的手，“满口谎话。”

　　这时天已经黑了，人群往城楼处行进，等着占个好位看热闹，二人也顺着人潮前行。霍陵还在为他蓄意隐瞒不高兴，冷着脸色。

　　萧存光计较过，要告诉霍陵来龙去脉不是不可以，但是以他心思缜密的程度，一定会问他为何会藏身酒馆，萧存光答不上来，又要牵扯出嫌疑，还是啥都不说为好。

　　但人还是要哄的。他一路绕着霍陵转身走，霍陵不理，他也觍着脸凑过去，“霍郎，为何生气？”

　　霍陵只顾往前走。

　　“我本来就是探子，干的就是秘密营生，”萧存光从他的左边走到右边，背着手说，“开诚布公就是让我断手断脚，你气得没有道理。”

　　霍陵：“屁话。”

　　“是是是，霍郎说的都对。”萧存光点头，一脸受教，“那几个鹰犬的来历算我欠你的秘密，告诉你我受何人驱使，一个抵一个算扯平了，好不好？”

　　霍陵听了，放缓脚步，侧过头看他，说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

　　这位仁兄相当不好搞。编的谎稍微露出破绽，他的眼睛跟针似的，定能挑出个口子来。幸而璧斯这个身份今后再不用了，不怕他拿到把柄，萧存光才不至于太心虚，强颜笑道：“霍都护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可不许你想错了？”

　　霍陵凝视着他，“说来听听。”

　　“先去占位，排末位多没意思。”萧存光指着前头说。

　　他们这时已经接近城楼处，前头堵着人潮，再无法走近一步，这个位置依稀看得见城楼上方，哨站高挂正赤周旗，女墙每处都有护军执矛把守，皇帝待会儿将会上城楼主持祭天，巡防队与会都调派赶到的千牛卫严阵以待，一步一人包围了城楼，将百姓挡出四丈远。

　　明知皇帝没有三头六臂，隔了四丈眼耳口鼻也看不真切，丝毫无损百姓看个稀奇的心情，一窝蜂堵死了城墙内外，连能看个后脑勺的山坡位也站了人。二人站的位置不错，能看得见皇帝的正面，因此也格外拥堵，一撑手肘就撞到后面的人。

　　“听说晚上还有烟火？”

　　“啧，烟火这样亮可不盖掉了流星，看不见了？”

　　另一人回答：“官家掐准了时点，说陨星雨到了亥中结束，子夜才大放烟火。”

　　站定了，四周的私语不时传进二人耳中，萧存光问霍陵，“你知道贡香处吗？”

　　朝廷大小衙门名目甚多，霍陵隐约想了一阵，“内廷司属下的官署。”

　　贡香处负责公中的香料制作，原材料的采买，平平无奇的一处衙门，不过既成了萧存光的幌子，就随他胡诌了。“看上去不起眼的地方，往往出人意表。贡香处明面上是个制香的小署，私下招募高手，给官家刺探情报，以采购为名四处活动。”

　　霍陵并不惊讶，“你的意思是，你是贡香处的探子，给皇帝办事？”

　　“我说过背后之人权势滔天，不是诓你。”萧存光指向城墙上飘扬的周旗，“举目之下比他更贵重的，没谁了。”

　　霍陵点点头，仿佛对他的解释颇为满意，“所以，你偷偷进宫是为了向天子禀告情报，你在莳花阁见过严泽，没几天严明烈既被拿下了。”

　　“你不信？”

　　“信。”霍陵静静看着他，“我只是不明，你说得贡香处能人辈出，为什么到了用美人计时，他们要派一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