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奸臣爱上我》宁小完

32、第 32 章

　　芮城游人如织，都为了今晚的盛会而来，朝廷有旨，本日官民同乐，城门大开，除城楼广场下大排宴席，有钱人家府门外各设流水宴，路边烤肉暖酒，别有一番风味。

　　坊巷纷纷用竹竿扎成门洞，巷口间各自连接，掩映着夕阳的霞光，满眼都是彩布与未点开的灯笼罩子。萧存光摇着扇边走边四处看，哪哪都是新奇玩意，哪都看不够，想买一盏玉虹灯，又嫌拿上手碍事，挑三拣四半天终究放回摊子，这才跟上前面驻足等他许久的霍陵。

　　迎上他别有深意的目光，萧存光说：“怎么，威武的都护大人看不惯小女子玩灯笼？”

　　“第一回上灯会？”霍陵问。

　　刚才萧存光拿上一只万眼罗灯，整个脸都凑上去盯灯球的式样，隔壁八岁的男孩都笑他失礼，他厚脸皮不在意，霍陵接受游人目光的洗礼，忍得内伤。

　　“咳，我家乡不兴灯笼，看个稀奇嘛。”

　　霍陵溜了他一眼，“你真是胡族人？”

　　“我样子不像吗？”

　　“像。”霍陵若有若无地一笑，“要是眼瞳成碧色，更像。”

　　“孤陋寡闻。”萧存光说，“并非所有胡族人都是碧瞳，我这样琥珀色的才是大多数。”

　　“哦，是这样。”

　　来的路上，霍陵逼问，他打蛇随棍上，认了自己受组织指派，伪装成花魁娘子潜入莳花阁查探，然而指使她的人来头太大，不可说。

　　“哦，是这样……”霍陵听完，说的是同一番话。神情更相同的，没有多惊讶，也无追根究底的意思。

　　萧存光怀疑自己说话不够信服力，又添上一句，“我背后之人权势滔天，你既然晓得，为了你的小命，以后不要再来莳花阁了。”

　　霍陵不置可否，反问：“我知道这么多，你不打算杀我灭口？”

　　不是不杀，是还没轮到你。他的小本本上写满一页的姓名，当中绝不缺霍陵二字。

　　“你可曾见过我亲手杀人？要自己动手的都差了道行。”萧存光俯身签下一个灯谜的谜底。

　　摊主就在一旁偷听两人对话，越听越够呛，一看两人，女的人高马大，男的煞气十足，心想他这小店是沾了什么晦气，居然招徕了两尊罗刹。越怕越见鬼，女的拿着谜纸往他走来，将纸条递过来，笑盈盈问：“这猜对了吗？”

　　诗文谜底是团扇，萧存光写的是果冰，分明错了，又怕她发恶，摊主忙不迭说道：“对了对了，恭喜姑娘。”说着，双手奉上礼品。

　　萧存光一瞧是个砚台，眉头微挑，“这东西我不要，你换个别的。”啥文房四宝他没有，这砚台在库内算个残品。

　　摊主：“……”

　　霍陵走上来，“这里没有你看得上眼的，别难为人家。”说着，冲摊主点头致意，要拉人离开。

　　年轻男子语气柔和，倒不像样子看起来冷面神，摊主松一口气，看着人出门。

　　还没走两步，一队带武器的巡兵分三路将人堵在摊门口，堵死了长街，领头的军长打量着霍陵，缓步向他走去。

　　这一群官爷分明冲这两人而来，周边逛街的百姓四散，剩下走不动的摊主掌柜，小心翼翼捏紧贵重的钱箱钥匙，暗观其变。

　　“霍都护？”看似在问他，军长语调并无波澜，想来已经知晓答案。

　　霍陵不语，倨傲地站在围困者中间，与刚才仿佛换了一张脸。他与萧存光隔着一道人墙，隐约看得见彼此的身影。

　　军长：“劳烦跟我们走一趟。”

　　他不动身，“为何事？”

　　军长长着一张屠夫脸，不耐烦地吁出一口气，“刚才有个囚犯走脱了，藏身马车底下让我们抓到，车子主人是你。主事大人盼着这是恰好，请你过去释清嫌疑，末将奉命行事，请都护不要为难我们。”要是对方只是平民，两条棍子就能扣下拖走，怎奈是个朝廷大官。

　　这两日，游人纷纷涌入芮城，巡防队差事不堪重负，几多鼠窃狗偷要抓，他分身不暇，偏偏主事调遣大队人马去“请”一个人。他在想，要是此人在多叽歪两句，他就让拖狗一样把人拖走。

　　萧存光感觉视线向自己转来，只见霍陵正看着他，点点头说：“我就在这儿等你。”

　　霍陵颔首，“我去去就回。”便什么都没说，朝巡防队领路的方向远离。

　　乌泱泱一群人转眼离开了长街，萧存光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偏西，接近晡时，百无聊赖往下走。转角往右，再离开大道转入窄巷，脸色黄灰的老人在角落摆摊卖糖饼，身后是紧闭门窗的酒寮。

　　“老人家，糖饼怎么卖？”

　　他头也不抬，“十文一个。”

　　“我这儿有一锭金，能买一个吗？”

　　这时老人眸光微闪，摆动满是皱褶的手，“买不了，糖不甜，饼都在东家里。”说着，指向身后的酒寮。

　　萧存光会意，揭起头顶的酒幡推门，里面灰蒙蒙，凳子倒置，一点不像招迎来客的模样，巷中有这么一个酒寮颇为古怪。他回身要关门，一看老人连同他的篓子糖饼都一并消失，门前空无人迹。

　　萧存光抬下一张凳子，拍拍上面的灰尘，不失婀娜地坐下，“很见不得光吗？装神弄鬼的。”

　　言俊从钱柜后面溜出来，向他请礼。不是第一次看见萧存光女装了，言俊依然不忍直视，目光躲闪到别处去，对他汇报：“欧阳中尉的兵马把守在城墙八个出入口，按照陛下的意思，可疑人物已在监控之下。”

　　那日在莳花阁遇到的几人，果然后面发现自己身上一枚柳叶镖丢失，要是被有心人发现行踪等于败露。于是他们趁着午夜偷偷潜回去，摸黑搜查庭院，草丛里找回御镖。

　　他们只以为东西不小心甩进草丛无人发现，却不知系存心放回原位等着瓮中捉鳖，禁卫藏身黑暗，观察四人的一举一动。

　　这四人十分谨慎，伪装成进城贸易的茶商，租下一处不起眼的民宅，四人除了那日以后就没再同时出门，总有人留守在窝点，禁卫无法进去探查。三两个人偶有出门，打着卖茶的幌子满城逛，不时记录，似乎是在勘测路线。

　　身上带着御卫物品，看来打算混进皇宫亲卫队里行刺。当日禁卫汇报，萧存光第一时间想起这个可能，要杀的也不是谁，就他自己。

　　很快证实了他的猜测，禁卫悄悄跟踪到领头者，他唯一登门拜访的地方，就是充当萧存光仪仗护卫的备身府衙门。

　　然而，正当禁卫准备收网抓人，他们似乎嗅到了气息，漏夜离开老巢，消失得无影无踪。禁卫等了两日，屋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接令闯进去时人已经逃去无踪。

　　“按道理不可能。”派去的将领说道，“又不是第一次跟踪，就算打草惊蛇了，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贼徒怎么可能就这样不见了？”

　　“是不可能，除非……”欧阳英那时也在堂下，他想了想，不大敢确认般开口，“人没出城，而是死了。有人在背后出手相助，解决了刺客。”

　　“出手未必就是相助。”萧存光淡淡地说，“有人发现刺客行踪告破，率先将人灭了口，让线索断在这儿。明知我们在暗处，要是同在一边，没必要多此一举。”

　　这样越说越迷糊了，还没查出指使刺客的是谁，横空多插一个暗脚，来者不善。

　　言俊说完，问道：“陛下，以身诱敌这法子真的好吗？”

　　这些藏在暗处的老鼠蜘蛛，抓他们最直接的办法，还是要放诱饵，等到他们按捺不住，自然会跑出来。萧存光看了看自己秀色可餐的外形，诱饵的职责当仁不让。

　　“都已走到一半，你问这个有意思吗？”而且灭刺客只是这场大宴的一半目的，他还有别的事非做不可。

　　“臣担心，要是中尉没能将所有刺客抓下，剩几个漏网之鱼进城，陛下不就危险了吗？”

　　欧阳英是缜密的人，今晚的防卫一定尽可能周全，刺客没那么容易近得他身。萧存光拍拍他的肩，“舍不了孩子套不了狼。”

　　言俊还要说话，却被他一把手捂住，“嘘。”

　　外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