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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长孙真按捺不住的高兴,被罚禁足两月,他的屁股养好了,老爹大发慈悲准他出门了,宛如新生!

      一出府们,轿子拐了个弯,直接到喜楼来,第一顿通宵酒,美人在抱风花雪月,才不负他欢场小霸王的美名。

      “长孙真!”

      气势凛然地直呼其名,吓得长孙真一顿激灵,以为他老爹来了,弓着背转过身去。

      一看,瘦小书生,年纪尚轻他两分。

      嘁。长孙真背挺回来了,看他走过来,打量一番:“哪位?”会都城内有点头脸的年轻男子他都认识,这人在脑中对不上号。

      “起居郎言俊。”

      官不大,却是表哥的近臣,长孙真笑了笑,“言兄也来吃酒?若是排不上座,与在下同席吧。”年中想跟他蹭吃蹭喝的海了去了,言俊想必是其中一个。

      言俊冷冷地看着他,说道:“陛下让我来问你,病好全了吗,他还没让太医准你出门呢。”

      长孙真瞪圆了眼睛,真武天帝这么灵吗,连他吃花酒的事表哥都知道?

      “陛下还让我来问你,你——”言俊说,“想不想死?”

      言俊的表情让长孙真慌了,帝王一怒蝼蚁俱灭,他一口气喘不上来:“我,我……”表哥要杀我?

      两眼昏花之际,他视线越过言俊,看到了泥墙,还有泥墙后小半张阴恻恻的笑脸。

      绣幕低垂,一阵蜜香脂粉隐约可闻,长孙真是绣楼的常客,让他这样候在廊外还是首次。

      他会死的,他会死的,长孙真一边等待一边绝望地想。他的人生志愿就是当个优秀的败家子,舒服安逸地挥霍长孙侯府的家产,朝廷的浑水他是一个脚趾头都不想碰,为什么老天爷还是不肯放过他。

      他悲哀的神情太浮夸了,言俊坐在廊椅的对面看得不耐烦,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担也不是这种担法啊。要是知道他背地里跟皇帝干这种事,他毫不怀疑他爹长孙侯爷会把他拧成麻花,倒吊在天波桥下七七四十九日,晒干风化做成腌菜死得透透的。况且——

      他浮起一个惊恐的神情,冲言俊小声问道:“左史大人,陛下应该不是那种人吧?”

      “哪种人?”

      就是那种……他不敢说。

      “怕我杀人灭口,就表现得比死人更有用点。”萧存光在卧室内说道,“衣裳换好了,来给我上妆。”

      长孙真咽了咽口水,他再放浪也就给姑娘画画眉,别的一概不懂了。何况给表哥画眉……那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你再磨蹭一步,姨母就少个儿子了。”

      “……”

      长孙真肩膀被拍了拍,转身一看,是绣楼里的花魁娘子顾玉,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

      “公子不如让我帮个忙?女儿家事情我知道得多些。”玉娘容颜俏丽,说起话来也是轻声细语的。

      玉娘是他多年的红粉知己,长孙真咬了咬牙,只好把性命托付她手上了,在前面引路,小心叮嘱她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能外泄半句,说着,推开卧室门。

      卧室坐着一人。她在梳妆镜前,背影向着他们,墨发披落及地,素色衣裙衬得肌肤雪白。

      长孙真一愣神,听见美人冷飕飕的声音:“眼珠子不想要了?”

      嗯,是他表哥。长孙真顿时觉得美人不忍卒睹,停留了一阵,他一直忍着不看的方向,老是有恶狠狠的目光如利箭射来,看得他受不了,只好小心翼翼退出去。

      出门前,听见玉娘感叹萧存光底子长得甚好:“娘子眉目深邃,倒不像中原女子。”

      “……”他还真不是什么中原女子。

      “姐姐才是美人如玉。”萧存光提着小嗓声音酥软,另有一番风情。

      长孙真一阵激灵,门嗖地关上。他小命还想要,可不想看着表哥卖弄风骚。

      不远处的言俊走上来,不解:“你怎么了,怕成这个样子?”

      他靠在廊柱边,心有余悸:“等会儿你就知道。”

      喜楼上杯酒觥筹,两层好大的环厅楼,莺声燕语不绝于耳,这里头嗅一口空气都是醉人的。平日里苦大仇深的臣子在这儿笑得叫一个高兴,跟他了解的判若两人,料想他们也不知道萧存光竟会出现,在这一种地方。

      隔着珠帘他看见了吏部尚书蔡央,难怪撑了三朝还老当益壮,能吃会玩,身体棒棒的。

      “那位姐姐不会走了吧。”萧存光一边朝每个内厅张望,一边说,“公子,奴家心里不安。”

      言俊:“……”陛下你套一张皮换一副嘴脸的本事哪儿学来的?

      走在前面的长孙真挽着玉娘,这时回过头以深表同情但爱莫能助的眼神看言俊:小兄弟,你知道我的心情了吧。

      萧存光正学着顾玉步伐婀娜走路,瞅见两人目光交流,款款向前,一个手绢拂过表弟脸颊,“公子,你说带奴家来见识,要是见识不到想看的,奴家可不会放过你。”

      长孙真脸抖了抖,“就在前面,马上,马上到了。”

      他包下的花厅就在长廊的尽头,屋子阔绰,两张大花梨木桌子错落坐了六七客公子哥儿和女眷,早就暖好酒菜吃上了。做东的长孙真一到,他们起身相迎,瞥见身后跟着一对男女,女的长得美艳,自然是妓馆娘子,旁边那个脸生,不是常在圈子里的熟人。

      眼尖的认出言俊来,“这位不是陛下身边的左史吗,今儿日头打西边出了?我听家父说,言子璧最是自重,不屑饮酒谈乐。”此人父亲是言俊从前的长官,就没少骂过他不识抬举。

      长孙真:“……”言大人身边的陛下也来了,你再多嘴,明儿的日头都未必看得见。他不咸不淡地说,“言俊是我的新交好友,冒犯他就是冒犯我。”

      全场静了静,嘲讽言俊的公子变了脸色,哈哈笑道:“谁敢冒犯官家身边的红人,不是打个趣儿嘛。”

      再提皇上你死定了,言俊与长孙真同时带着诡异的眼神瞪向这人。男子脸一僵,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自讨没趣,讪讪坐下。

      这怕是全场最无趣的场子,厅子里的男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晓得为啥小侯爷和言俊举丧一般的脸色,杯酒不沾,木头似的夹着一个女子坐那儿,家里死了人都不会比这个更惨了。

      还是萧存光拾了筷子,“公子忙活一日饿了吧,尝尝这糯米藕可比奴家家里做得好?”说着,碟子夹了一块送到言俊嘴边。

      言俊:“……”他闭了眼,僵尸一般吞了下去。

      “公子脸色这般差,一定是吃食不好。小侯爷,这儿可有梨花白,公子喜欢我为他哺酒。”萧存光一个媚眼抛过去。

      言俊身子一软,差点从凳子上跪下,五体投地求萧存光饶了他,“我,我今日不喝酒。”

      “那小侯爷呢?”

      长孙真假装没看见,“堂倌,把吹拉弹唱的都叫上来,我今儿大有兴致,快!”

      话匣子一打开,一个叫何螭的员外之子举着酒盏要请萧存光,“不晓得娘子是哪家绣楼的女儿,从前未得机缘见上一面。”

      言俊跟长孙真同时来拦,萧存光斜斜一溜眼将两人瞪退,掩嘴笑道,“就在平康里,怕就怕地埗隔涉,说了公子也不知道。”说着,接过酒盏一饮而尽,又推回给他。

      有人哈哈大笑,“你考错人了,平康里大小茶坊绣楼,何螭如数家珍,连里头的娘子妈妈都是熟人。”

      “何公子听过一间名唤得意阁的绣楼?”

      何螭:“如何不知,出狮子巷口,太平坊对角,是不?”见萧存光露出惊喜的神色,他更滔滔不绝了,“只是不曾见过你,得意阁的双惠、宛娘……谁没跟我喝过酒?”

      “公子要再罚三杯,才补得过欠下的酒账了。”萧存光一边灌酒一边套话,像彩蝶在酒席中来回穿梭,简直如鱼得水。

      不像言俊两人如坐针毡,萧存光玩得不亦乐乎,别说没有人认出他,就是认出来他也有办法脱身。这些人看他的眼神有意思极了,三分探究七分肉|欲,也就扮了青楼女子不好动粗,何螭不时捏他腰抓他手腕的,恨不得一个飞踹过去拆了他祠堂。

      众人猜枚豁拳的间隙,萧存光看见珠帘后经过一个身影,十分熟悉。

      “奴家出去散散酒气。”他这么说着,旋身往屋外走出,左右张望,那人走得不远,进了一间厅侧书房。

      他快步跟过去,小心翼翼从书房下纸窗偷看。偌大的屋子,里头只坐了两人,除了霍陵,还有今日白天他在妓馆见到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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