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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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悄悄的，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江城偷偷进了十六班的教室，十级夜盲也不开灯，小心翼翼地往顾一无抽屉里赛了个玩偶，然后就溜了。
八爪鱼样式的玩偶，还是红烧的，整个一酱色，看了就很有食欲，跟正常男生两只手掌合起来差不多大小。也亏得顾一无抽屉里干净，不然还真放不下。
江城还有一个螃蟹的，虽然不是和八爪鱼一套的，但好歹也凑成了“慌慌张张的寄居蟹”和“傻里傻气的八爪鱼”，算是一对了。
—明天去鬼屋吗，还是后天
—明天吧，后天星期一他们家不开门的
—好。
—那我早上来找你，你会骑车吧?会的话我们骑车过去
—会。
—Okok.
顾一无躺在寝室床上玩手机，四人间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了，空荡荡的，黑黢黢的，虽然顾一无坚定地相信科学无神论，但同时也还是坚定地害怕着妖魔鬼怪。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模仿着老爹施咒，顾一无一个猛子突然坐起来，拿着自己的水杯念念有词，念完了就被自己的傻逼行为逗得抱着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手机“叮”的一声，有微信。
—儿子，妈妈给你转了下个月生活费，你看够不够花，不够妈妈再转
—妈妈最近工作太忙了，没法给你打电话，但是妈妈闲下来就会去看你的
—好好照顾自己，想买什么跟妈说，元旦节快乐
再往下一看，得，转账5000，这是拿他当猪喂吧，猪一个月也吃不了五千啊。
算了，已经习惯老妈把自己当猪喂了。
以前在广元，也是这样工作忙，也常常不在家，有时候生活费都没时间当面给，更别说周末在家做饭了。
小的顾一无还会有点难过妈妈不能陪自己，上初中之后就觉得无所谓了，大概是习惯了。
习惯了一次次的希望落空。
顾一无退出微信，回到短信的界面，点开徐霖的头像，确认徐霖已经到家之后把手机扔在一旁，随手拿了本书翻开。
忘了说，顾大爷从来不用□□，如果不是微信支付宝付款方便，他连这俩都懒得下载。
顾一无合上眼睛，仰在椅子上。
元旦啊。
是不是该吃点汤圆啥的…
或者元宵
到底该吃啥啊…
算了，睡吧，明天去鬼屋呢。
元旦放三天，学校宿舍楼边上一个鬼都没有，宿舍大爷都放假回家了，江城直接扯开了嗓子喊:
“顾一无——”
“顾——一————”
最后一个“无”字还没喊完，楼上的门就推开了，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顾一无头发很久没剪了。
然后就是“咚咚咚”的下楼声伴着风声。
“你瞎喊什么，”顾一无光速下了楼，“没手机?”
江城今天穿了件特有范儿的短款棉服，配着工装裤和马丁靴，帅气地向顾一无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同时眼神向下飘去。
“…幼稚。”顾一无戴上灰色的围巾，下来得太急，衣服扣子还没扣好。
江城走到他面前，趁着顾一无戴围巾的功夫，蹲下身把长羽绒服的拉链给他拉上了，顺手把扣子也扣了。
“走吧，”江城站起来，拉着顾一无的围巾尾端坠着的球球，“骑车过去。”
街道上人很少，冬天难得有人早起，顾一无跟在江城屁股后边骑着车，深深地怀疑了一下这么早鬼屋开门没有。
绵阳比广元冷的多，冷风都是“呼呼”成堆成堆刮，顾一无只能在寒风里瑟瑟发抖，手脚冰凉。不过多亏顾妈寄了几件巨厚的衣服过来，不然这一整个冬天他都得一手感冒灵一手热水袋。
谁他妈说的南方的艳阳四季如春，顾一无想给他两下。
而这样的冬天还会有两个。
这样…
…是哪样?
顾一无突然想到。
哦，也没哪样，不就是一个人过元旦吗。
也不算。他看着前面人身上的黑白外套，这不是，还有一个人嘛。
事实证明，顾一无是正确的。
江城趴在鬼屋门口瞅了好一会儿，不得不承认它还没开门。
…
“怎么办?”江城站在门口，问。
“…”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要不先去隔壁游乐场?不过一会儿回来鬼屋该挤着了。”江城提议。
这什么鬼地方，鬼屋居然不在游乐场里面?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江城开口，“这个鬼屋是新建的，游乐场里面也有一个，连小孩子都吓不哭，外面这个好玩些。”
怎么听起来…有点恐怖...
顾一无有点怂。
正巧不巧，在两个人犹豫着到底一直等着还是先去游乐场玩一圈的时候，鬼屋的工作人员已经来了。
顾一无叹了口气，像是奔赴生死大战似的，迎着风走了进去，略长微卷的头发被吹得乱飘。
江城看着他的样子，笑了。
顾一无回头看他一眼，“笑屁。”
“我不允许你说自己是屁。”江城笑得更欢了，往前跟上。
又等了一会儿，工作人员到内室画好妆设好机关之后，才让他们俩进去。
好像有点阴森森的
卧槽，别吧，怪吓人的。
艹，后悔了。
顾一无看着在前面走着的江城，一边坚定地念着阿弥陀佛一边悄咪咪拉住了江城衣服拉链上的长带子。
由于刚刚开业，整栋楼就顾一无和江城两个人，暖气没来得及开，阴森森又冷凄凄。
“你怕?”虽然顾一无十分小心翼翼地拉着江城的衣服带子，但顾一无还是感觉到了，“我表妹以前也这么拉着我的。”
眼前是黑漆漆的一切，只有江城打着小手电一点微弱的灯光照着，偶尔还能看见大片猩红的颜色，和“Help”的字样。
顾一无不说话，只是默默把带子抓紧了，跟在江城身后走。
走了一段，一直没碰到什么妖魔鬼怪。但江城突然停住，顾一无顿时撞在江城坚实的背上。
“”他抬起头，面前只有江城黑色的背影。
江城转过来，熄了手电筒，准确地把顾一无拉着他衣服带子的手放在了自己手心里。
顾一无稍微惊了一下，有点疑惑，但没反抗。
顾一无的手凉凉的，江城的手温度也不太高，但到底是比顾一无的手暖和些。
握紧了顾一无的手，江城又按开手电，继续往前走。
然后顾一无就看到两个血淋淋的人偶躺在他们面前。
“我操操操操操操艹!”顾一无反手拽着江城就往后跑，差点没跑到大门跑出去。
江城跟着他跑，同时笑得无比畅快。
两个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在一个看起来不那么恐怖的地方停了下来，扶着腰喘气。
“艹，”顾一无呼出的白气冒了烟，没散，凝成一团挡在两个人脸之间，“你故意的吧江城。”
“我都拉你手了，谁知道你胆子那么小。”江城笑得蹲在了地上。
然后他立马就抖了一下，跳着站了起来，手电掉在地上，闪着光，照着地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卧槽!顾一无你跑的什么地方!”
地面是层玻璃，能清楚地看见地底下的东西，一个满脸是血的人仰着脸，咧开嘴在对他们笑，嘴巴快要豁到耳根子了。
周围响起一些细细杂杂的布料磨擦的声音，顾一无往下看了一眼，腿差点一软，剩下的力气只够他再说一个卧槽。
声音越来越近，不时还混入一两声小女孩哭泣的声音，又尖又细，两个人吓得小腿肚子发软。
“我艹，那他妈是什么”江城看着地上越来越近的一团黑布，忍住地底下那张脸的恶心，捡起手电，把光打了过去。
是一个…裹着黑布的人，伏在地上慢慢爬着。
也不算一个人，半个吧，看黑布的形状下半身是空的。
顾一无往后缩了缩，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撒腿就跑。
“出口在哪啊啊啊啊啊!”顾一无快要咆哮了，以光的速度往前冲着。
“我不知道啊啊啊啊啊!”江城一边跑一边躲着脚下的烂手烂腿烂肢体，好不容易抽空回了顾一无一句。
顾一无不间隙地继续跑，往后回头看了一眼，逐渐降了速度，“那个，他好像，没跟来…”
江城也停下了，不停地喘着气，“这也太吓人了，受不住了受不住。”
顾一无看了他一眼，“你还说我胆子小呢。”
“顾哥我错了，不该嘲笑你。”江城转头看着他。
这个顾哥听着，怎么那么想打人呢。
“…”顾一无沉默了一下，“你还是别叫顾哥吧，听着怪怪的。”
江城笑了，“那我…叫你八爪?”
八爪又是个什么鬼
算了，还是比奇奇怪怪的顾哥好。（顾一无同学你真的不觉得八爪更更奇奇怪怪吗）
“…随你。”顾一无叹了口气，“我们现在怎么出去”
“用脚，走出去。”江城一手拉着顾一无因为运动稍带了一点点温度的手，一手打着手电，“你跟紧。”
您这都拉住了我还能不跟紧吗，傻不傻。
憋住这个好像没有什么可吐的槽点，顾一无还是默默跟在了江城身后。
下次打死也不要来鬼屋了，真的吓人，人吓人吓死人。
【二十】
在江城的带领下，顾一无和江城又乱走了一通，中途再次遇见了那些不可描述的，奇奇怪怪的，沾了血的脸，没有下半身的人，以及残手残腿烂手烂脚还有骷髅。
基本上每次都以尖叫和奔跑收尾，最后出鬼屋的时候，两个人都快虚脱了。
“我以后，再也不相信李修易说的鬼屋不吓人了。”江城拉着顾一无，人都快傻了。
“我以后，再也不跟着傻逼，乱跑了。”顾一无喘着气，重重地拍了江城的背一下。
虽然鬼屋确实很恐怖，但江城还是想笑，“走，买水喝去。”
站在鹿角巷柜台前，江城敲着价目表，问:“你喝什么?”
“北极光。”顾一无没来过鹿角巷，随便指了一个看起来还行的。
江城看他一眼，“确定?”
顾一无刷着手机，没太在意地答，“嗯。”
片刻过后，顾一无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江城要问他一下。
他盯着那杯半红半蓝一坨冰的饮料看了一会，又盯着江城看了看。
江城捧着自己热乎乎的招牌奶茶满足地吸了一口，咬着吸管说:“我问过你了的啊。”
顾一无面无表情地摸了一下自己面前的饮料，马上把手缩了回来。
真他妈冰。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抢过江城手里热乎乎的奶茶，把自己的吸管插了进去。
嘴里还叼着根空吸管的江城:“??”
QAQ
妈妈他欺负我。
江城看着顾一无，顾一无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艰难地咽下去，“为什么...不!甜!”遂还给了江城，站在柜台前又买了一杯。
江城被他气笑了。
你抢就抢了吧不甜还还给我。
果然是傻里傻气的八爪鱼。
等着顾一无再满足地捧着一杯热乎乎的甜丝丝的奶茶走在江城旁边时，两人已经把游乐场的项目玩了大半了。
“呼，好累。”江城瘫在公园边上的躺椅上，把手里的袋子一扔。
顾一无还在喝奶茶，用脚拱了拱江城，“绵中学生，注意素质。”
江城把袋子一个个码好，再次瘫在椅子上，听见手机响了一声，拿出来点开看了一下。
—你他妈又死哪去了?
—赶紧回来!
不看联系人姓名都知道，这语气，除了江爸也没有其他人了，江城怀疑他是第一个在孩子面前把脏话骂的如此自然的家长。
“叮”，又进来一条。
—赶快!
江城坐起来，叹了口气。
“八爪，”江城叫了顾一无一声，“我得先回去了。”
顾一无看了看表，才十一点不到，于是继续看着江城。
说好玩一整天的。
“…我爸…”江城顿了顿，“找我有点事。”
“噢。”顾一无吸了口奶茶，“那你走呗。”
“对不起啊。”江城说。
“噢。”
这是生气了。
算了，先回去吧，还不知道那个男人找他什么事。
江城跟顾一无说了再见，转身开了一辆共享单车，骑车走了。
顾一无在刚刚的椅子旁边站了一会儿，有点冷。
然后看着地上的一堆袋子发呆。
这个傻逼，东西也不拿。
只得无奈地全捡起来，挨个挨个放好，全都载回了学校。
江城推开防盗门，“找我回来什么事”
“做早饭呗。”江爸懒洋洋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
江城锁门，手上的青筋跳了一下，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平静。
“我妈呢。”
“不知道。”江爸还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江城阴着脸，风雨欲来。
“你又打她了!”
江城一把推开厕所门，顾妈果然在浴缸躺在浴缸旁，额头青紫，身上是各种刮擦的伤痕，洗碗用的钢丝球落在一边。
他小心地把江妈扶起来，让她躺在自己卧室里的床上，然后拨了120。
待会儿可能还有个人要进去。
他静静地走到江爸睡的沙发旁边。
站了两分钟。
“你怎么还不—”
江爸的声音还没完全从被子里透出来，就被江城一拳扼杀在喉咙里。
“我他妈，”江城按着他又给了他一拳，“我是不是说过，你要是再敢打我妈，老子弄死你?”
一拳接一拳，开玩笑，江城这么多年的拳击可不是白练的，上下左右，套装组合，江爸毫无还手之力。
“你他妈—”江爸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却被江城按着，一米八的大男生气急了锤人的力量不容小觑。
江城腿都没用，就那么一拳一拳地打着，江爸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挣扎的幅度也渐渐小了，最后一动不动。
江城也打累了，放开江爸，站起来，楼下的救护车来了。
他抬手摸了摸眼角，干的，没湿。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