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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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还没怎么过日子，12.9合唱节活动就到来了。
初冬有些微凉，顾一无早早地穿上了秋裤，但还是不幸感冒了，天天怂着包999感冒灵颗粒混日子。简称，混子。
16班选唱的曲目是《夜空中最亮的星》，唱给所有晚自习后在操场和小花园手拉手散步秀恩爱的情侣们，简直人神共愤。
由于感冒嗓子哑了说不出话，顾一无只好承担了原本由徐霖伴奏的吉他，还是速成的。
然而顾一无大概是真的天才，学了两个礼拜，就弹出一种“和弦一甩手 世界我都有”的气势，次次排练都有小女生溜过来看，就差把眼睛贴在顾一无身上了。
于是最终上场的时候——
“16班要上场了!”
“就是顾一无在的那个班!”
“帅哥!”
“他弹吉他好帅啊啊啊啊!”
“为什么他初中不在绵阳读!这样就可以早点遇见他了!”
“遇见了你也没戏!这是我的男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帅啊!”
得，姐妹抢男人的戏码开始了。
女生声音不大，但语气里的激动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铺面而来的粉红泡泡绕着台下飞了一圈。
江城坐在台下，怀里揣着两把泡泡枪，准备待会儿呼啦呼啦地为顾一无制造梦幻舞台效果。
顾八爪要上场了。
八爪是江城给顾一无取的外号，不知看哪本书时看到的一段描写:
“慌慌张张的寄居蟹
傻里傻气的八爪鱼”
江城面前忽然就浮现出顾一无对着无糖豆奶一通嫌弃的画面，差点就笑出声来。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记起
曾与我同行
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杨明起明亮的嗓音从话筒里漏出来，没想到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里还藏着几把刷子。
顾一无骨节分明的手在琴弦上上下拨动，潇洒自如。不像一般的吉他手微屈着双腿，他站得很直，像白烨树一样。
烨树比杨树坚强。
旋律很柔和，很流畅。江城一直觉得打架子鼓最酷，没想到民谣吉他也别有一番风味，尤其是，弹的人。
舞台上的光遛在顾一无身上，他低着头，眼里只有吉他。
旁边的钢琴也在伴奏，依何班主任的意，十六班把能用的乐器都用上了，什么古筝琵琶扬琴竖笛，通通都有，堪称各类乐器的“民族大合唱”。
台下啪啪啪的掌声响起来，全体一鞠躬，下台。
下台的时候顾一无酷酷地拎着吉他崴了一下脚，一个趔趄抖了一下，江城看着他，实在憋不住，硬是笑出了声。
大厅里的座位是阶梯式的，后一排比前一排高那么一个台阶。
“顾哥帅!”顾一无刚回到自己座位，已经要被冷瓜了，还没来得及捡起外套穿上，江城就从后排伸手“啪”地一下搭在他肩膀上。
江城的手暖呼呼的，隔着层薄薄的班服，顾一无能明显感觉到他手上传来的热量，遂一把抓住还往前扯了扯。
江城本来就趴着腰往前伸手，顾一无再这么一扯，半个身子都被拉在前一排座位上，头和顾一无的挨着，下巴更是直接贴在顾一无的肩膀上，这个动作要多劲爆有多劲爆，一众腐女都看呆了眼。
校园电视台的小记者们哪能错过这个美好的画面呢，几个摄像一咔嚓，周三晚上的校园电视台又有料可播了。
虽然刚刚结束12.9活动，但火箭班的学生并没有浮躁，都坐在教室里认真地上自习。
晚自习下了，但教室里的灯还亮着，顾一无一般再学习二十分钟就和徐霖一起回寝室了，路上顺带监督徐霖吃点夜宵。
“霖儿，”顾一无偏过头，“走了。”
徐霖还在做必刷题，头都没抬，“你先走吧，我再做两道题就回去了。”
顾一无站起来，双手撑着椅子，不动，看着徐霖。
“再晚赶不上回寝室了。”
徐霖笔下飞快地写，清秀的字迹一排排涌动着，“马上了，你先回去嘛，我等会儿跑回去。”
艹。
“徐霖。”顾一无喊了一声。
顾一无一般不喊徐霖全名，平常要么直接拎着人走，要么就喊“霖儿”“霖子”，喊全名的时候很少，而一般这种情况下，他心情都不会太好。
“徐霖。”
顾一无又喊了一声，低低的，听不出情绪。
“啊…”感觉到不对劲，徐霖转过头，看着顾一无。
教室里空空的，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墙上的钟静悄悄地走着，一分一秒也不含糊。
时间好像静止了。
“徐霖。”又是低低的一声。
顾一无埋下头，好看的眉头轻轻皱着。
“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顾一无语气突然有些急，“叫你打游戏不打，回寝室不回，每天睡得晚起得早，饭也不认真吃，你上个礼拜低血糖了多少次你知不……”
教室里的灯突然灭了，十点半了，断电了，周围黑灯瞎火的，整栋楼都被笼罩在黑暗里。
“哗”的一下，两个人的脸同时陷入阴影中，外面的灯光从窗口透进来，忽明忽暗，从顾一无的角度，只能看见徐霖有些苍白的嘴唇。
余下不多的人也走光了，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坐一立。
安静得可怕。
“你到底怎么回事?”
“…”徐霖抬起头，突然有说不尽的委屈，直直地看着顾一无，“我怎么回事，我想和你一起考清北班啊我怎么回事。”
声音不大，却打在顾一无心口子上。
“顾一无，我没你那么聪明，可以不做笔记也考得很好。”
“我只能做题，抽出所有可以利用的时间做题。”
顾一无看着徐霖苍白的唇瓣一上一下地翕动，突然有一丝无力感。
初三的时候，他说要考绵中，徐霖也是这样，没日没夜地学。但在那个小初中，作业撑死了都才做到第一节自习下课，晚上九点十分就放学，学习强度远不如绵中这边这么大。
顾一无很心疼徐霖。
“干嘛非要和我考一个班呢，”他叹了口气，“不在一个班你也还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再说，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要考清北班呢。”
【十八】
那天过后徐霖缓了很多，那种空空的感觉消失了，但他的努力并没有因为心情的放松而有所懈怠。
他想考进清北班的心情顾一无不懂，也不会懂。就像喜欢他这件事情一样。
有时候徐霖真挺难过的，也确实，心里面憋着事情谁都不会太好过。
来绵中之后，顾一无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以前伸手就能抓到的人，现在好像蹦着扑腾也摸不到了，有什么东西变了，又好像什么也没变，难受。
爱情会豢养它自己，都是爱情惹的祸。
又是一个清晨，已经是冬天了，天还没亮，漆黑一片。唯一能让顾一无感受到一点光亮的是寝室的方向上挂着的一颗星星，没有云的时候，每天早上推开门就能看到。
顾一无很喜欢这颗星星，以前在广元，下了晚自习回家的时候，路上也有一颗星星，抬头就能看见，也有这么亮，闪着光似的。
江城和顾一无并肩走在去食堂的必经之路上，江城十分夜盲，顾一无三分夜盲，昨天晚上下了点小雨，路上湿湿滑滑的，两个瞎子小心翼翼地慢慢走着，都生怕一不小心就拉着对方摔成个狗吃屎。
“你元旦回广元吗?”江城揪着顾一无的衣角，稍微扯了扯。
“啊?”冬天到了，顾一无起床之后半小时都是迷迷糊糊的，一个问题得思考好久才能有答案，“噢，不回去。”
“元旦，你真不回去?”江城虽然有点开心，但更多的是惊讶。
“…”顾一无偏开头，“我妈…工作太忙了。”
“噢噢，”江城感觉到顾一无情绪的瞬间低落，轻轻碰了下顾一无的手，“那你想不想出去玩?”
“快期末考了，你不写作业复习啊。”顾一无问。
“就去个鬼屋玩，要不了多久，”到食堂门口了，终于有点亮光了，江城跨进食堂，呼了口气暖手，“而且不是还有两天放假，加个班早点把卷子偷偷拿过来做了嘛，省事。”
顾一无手也有点冷，他想起上次12.9合唱比赛时江城暖呼呼的手，手那么暖口袋肯定也不会差，遂端了碗饺子坐下，右手拿勺子，左手揣进江城羽绒服的右边口袋里。
果然挺暖和。
“那你去不白毅他们上次去过的，说是挺好玩。”江城咬了个饺子，肉馅的汤汁在嘴里爆开。
“去呗，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徐霖他爸妈最近忙，不能来看他，他要回家。”顾一无拢了拢袖子，他穿了件军绿印花的棉服，也开始吃饺子。
“噢，”与顾一无无关的事情江城都听得很随意，“嗯你妈不是也忙，你怎么不回去?”
说完江城就想抽自己两下，明明知道顾一无不喜欢说这些。
“因为我比较帅呗。”顾一无吃饭的时候不会想那么多，没太在意这两句话，嚼了两个饺子就过了，“卷子记得帮我偷一份。”
“好嘞，”江城答。唉，自己有点谨慎过度了。
“下面我们来看这个三角函数的恒等式，”老何在黑板上噼里啪啦写了一串，写粉笔字的力气大得让顾一无有点担心黑板会被他戳烂，“所以，最后化出来就是这么个鬼东西。那些不会的同学抓紧点看啊，不要走神了!”
老何姓何名虎，名字很有七十年代的感觉，大家平常都叫他虎哥，只有顾一无叫他老何，好像顾一无叫所有老师都喜欢叫老什么，包括女老师，只是不明面叫罢了。
老何数学教的很好，人也幽默搞笑，唯一的缺点就是脖子特别短，每次他转过身写板书的时候，顾一无都能看到他的衣领和头完美地无缝衔接在了一起，有一种不倒翁套娃的既视感。
简直是浑然天成，自成一派的帅(猥)气(琐) 。
“白毅，你看虎哥，”趁着老何转向黑板，杨明起扯了扯白毅，小声说，“虎哥没有脖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来在认真抄板书的白毅听了杨明起的话，抬头看了一眼老何，顿时笑得满地找头。
傻笑是会传染的，何况杨明起本来就觉得听搞笑的，又趴到课桌前面去给李修易和秦晗讲了，四个人无声地笑得前仰后翻，十分的无组织无纪律。
顾一无觉得他们四个不去演哑剧真的是可惜了天赋，头一次见人笑得都快岔气了还能一点儿声都不出，完美地用无声表现出了“狂笑不止”“四个傻子”“傻叉狂欢聚会”“傻逼举杯同庆”等多个动作。
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丝毫不受影响的徐霖，继续认真地化简那个一长串的傻逼三角函数。
老何下台巡视，左看看右瞧瞧，这儿停一下那儿瞥一下，看着满头苦恼的学生开心的不得了。
顾一无三两步快速写完，抬手伸了个懒腰，一抬头，发现窗户边有个熟悉的人影。
这谁?江城?...怕不是又在罚站，怎么比我还…那啥，刘老头最近都没找我麻烦了。
人影只晃悠了一下就离开了，隔着一层窗户上的玻璃纸，顾一无也看得不是很清晰，只是轮廓和江城有点像。
“顾一无同学上黑板解一下这道题。”老何听了不少顾一无英语课的黑历史，看到顾一无在往外瞟，以为他又在走神。
顾一无早就写完了，二话不说，走上讲台，照着草稿本把步骤简略地抄了一遍，完美。
“I am happy I am good ～I am happy I am good~”绵中特有的标志性下课铃声响起，象征着元旦放假之前最后一节痛苦英语课的结束，刘老头拿起教科书走了之后，全班短暂地欢呼了一下就看见何丽萍走了进来。
“我就不耽误大家太多时间了，天气已经很冷了，注意保暖，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不要搭黑车，各科作业请按时完成，最后，祝大家元旦快乐!”
“喔————何老师元旦快乐————”
大家欢快地拿了手机，近点的准备直接回家了，远的要去火车站搭火车，坐几个小时才能到家。
周围叽叽喳喳的，顾一无凑到徐霖跟前说话才能让他听清楚，“你多久的火车?”
“八点，”徐霖笑着，可以回家了，开心。
“走，吃饭，我送你。”顾一无快要受不了教室里的吵闹了，脑袋里嗡嗡的。
“好，”徐霖和顾一无一起离开了教室。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