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妖床》花年归

50、再见陆牙

　　经过一热闹的集市，人群的中心围着个擂台。
　　——有人在比武。
　　夏池并不喜欢凑热闹，所以扬鞭只管赶路。
　　可那比武的身手极好，一个无影脚将对手从擂台上踢下来，直直砸中夏池的马车。
　　被踢的叫痛，踢人的也乱了方寸：“啊呀！这回可麻烦了。”
　　他急忙下台，扶了比武的同僚起来，又看夏池的马车：“看我这没轻没重的！看病加修车，这回真要赔死了！”
　　夏池无端挨了一下，吃痛不已自然大怒：“你没长眼睛啊！”
　　她兀自骂着，那债主看清夏池的脸，仿佛他乡遇故知一般大呼小叫起来：“夏池！你不记得我啦！”
　　这叫声突然而莫名，夏池定睛看此人，并不熟悉反而面生。
　　难道是看错人了？
　　那比武的本要自报家门，看周围观者甚多，便将她拉到一僻静处：“我是陆牙啊！你不记得我啦？”
　　陆牙？陆牙怎么长这个样子？
　　夏池愣住了。
　　当初见陆牙，他跟林洛痕两个魂魄占着一个身子，看着自然是林洛痕的长相。
　　后来这游魂跑了。看这光景，现在是寻到新的皮囊了？
　　夏池上上下下地打量这人：十七八岁模样，剑眉星目，束身劲装，活脱脱一个鲜衣怒马的好少年。
　　“怎么样？比铜螺幻境那个病秧子，是不是强出许多？”许久不见，这人还是一副纨绔子弟做派，自恋地在夏池面前转个圈。
　　哎，此刻正跟林洛痕恼火，哪壶不开提哪壶。
　　看看离军营也不远，，夏池爽性停车与陆牙喝了一壶茶。絮絮叨叨，陆牙把他离开后的日子倒了个底朝天。
　　这皮囊是他从一个将死的少爷身上捡来的。
　　他本来四处游走，已有心理准备被抓去阎罗殿。结果半路遇见一少爷被劫。那劫匪谋财不说还要害命，将那少爷宰了之后丢在乱葬岗，好巧不巧，被他撞见。
　　从此有了皮囊，神魂有了住处。
　　为免在老地方被苦主旧交撞见，这才远走天涯，到了这地方。
　　熟知运气不错，居然遇见她这铜螺故知！
　　实在应该喝一壶！
　　然而夏池却提不起精神。陆牙左右一问，原来是为了铜螺幻境那病秧子。
　　“许久不见，出了这多事！”他诧异不已，“那病秧子向来不中用，哪里护得了你！”当下自告奋勇，送她回大本营。
　　此刻正是要人帮忙的时候，夏池也不推辞，任他上了马车，一并回去了。
　　夜里，夏池化石睡去；陆牙看见林洛痕。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瞧了好一会，林洛痕终于开腔：“铜螺的时候，你跟我挤一个身子；这会又来挤一辆车。”
　　显然，他嫌他多余。
　　陆牙自然不爱听：“你若是有个男人样子，中用一点。也不用我压阵。——搞清楚，是夏家妹子请我来的。”
　　他朝旁边石像一努嘴：“不信，她醒了你问她。”
　　林洛痕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地问她。白日里，他化成鸟蹲在一侧，听得清清楚楚。
　　到了大本营，陆牙任务完成，跳下车欲离开：他本就住在附近，往后有事，飞鸽传书即可。
　　夏池因此得到一只信鸽。
　　……南北双生树和萧不闻聚在帐篷聊很重要的事。
　　现任龙君灵泽先下手为强，已得了两枚星籽！
　　比咱们的还要多！
　　这世上到底有多少枚星籽？而又如何去寻下一枚星籽？倘若星籽并不多，而灵泽抢先凑齐十二枚，种活了星盘，那星辰之力便要被他得了。
　　不行，还是得找智者。
　　南北双生树身怀神力，日行百里。带他们上路嫌碍事，便二人单独去见智者。
　　“这世间有多少星籽，老朽也不清楚。但星辰迁徙运转，往往彼此牵制。诸君只要寻得第一枚星籽，往后的路便容易了。”
　　那长者似乎预料到他们回来，早早在客厅候着。
　　“往后便容易了？……如何个容易法？”龙大人等着进一步明示。
　　“星籽不同于凡间的种籽，生存空间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当两枚星籽靠到足够距离时，彼此会排挤、争夺；星籽的主人一定会察觉到。——简而言之，阁下手中现有的星籽便是指路的明灯。”
　　“——这么说来，为寻着下一枚星籽，玉镯里的那枚需四处勘探，不能长久待在一处？”带智者之言回到大本营，众人得出一个结论。
　　镯子的主人对此乐见其成：“正好我可四处游历一番，宅居许多年，正想出门看看。”
　　萧不闻曾答应过内人，去四处走天涯看看。此刻公私合并，自然乐意随行守护。
　　烟云骁骑三十二人，日行百里，正是长途远行的好帮手。
　　鬼将军萧不闻，载着他的花首娘子，领着手下三十二名烟骑，从南往北，风驰电掣，一路疾行。
　　那花首娘子的手镯，一直安静地戴在她手腕上。
　　不冰不烫，里面的星籽也乖巧待着，没有任何异常。
　　待到他们把周边的繁华风景都看光，都不见半点预兆。……啥也没发现。还是先回大本营歇歇，再商对策吧。
　　……军营附近，有个人要进不进地一直在徘徊。
　　难道是奸细探子？
　　长久的军营生活，养成了萧不闻的警觉。他一声令下，烟云三十二骑如疾风般出动，将那男子给按在马下。
　　“什么人敢在军营造次！”萧不闻厉声喝他。
　　“误会误会！大侠，小的是来找夏池的！“被捉住的人直接叫屈，手里还捏着个簪子，“熟人送礼！送礼送礼！”
　　原来是陆牙。
　　这纨绔子弟，身边的人厮混得太熟，无聊无趣，便想起夏池这铜螺故交。找她去顽好啦！
　　记得以前在铜螺时，这妹子极为喜好簪子。拿这个去哄她，再好不过。
　　女人嘛！都是爱好这些的。
　　陆牙鬼精灵一样的人，向来喜好揣度人心思，拍个马匹取阅人，也比旁人拍得顺溜。
　　隔了大半年，夏池仍旧吃这一套。
　　看见陆牙和他手里的簪子，她赶紧叫萧将军刀下留人。——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陆牙在军营中坐定，将簪子给了夏池：“跟旁人玩要钱，跟你玩真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