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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这一连数日,并没有什么人到柴房。
      一开始夏池以为死翘了:她这一到入夜就变成石头,若是让人拿住瞧见,往后只怕会被趁虚而入、更难出园。
      可那纨绔子弟将她丢进柴房后,竟是将她忘了;除了最初进来时一并放了些吃食、体己;整个园子简直当她死了一般,无人搭理。
      这是怎么个回事?园中出事了?
      起初夏池还在揣度外面的情况;后面她便自顾不暇:一连数日无人看管,她这断水断米的是要死了罢?
      她由饥饿变眩晕、由眩晕变神志不清,很快便迷糊起来。
      不记得到了第几日,柴房的门豁然被人推开。恍惚中听见那病秧子少爷扶门骂人:“混账!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七手八脚地,她被一众人等抬回房;一连数日的惊慌失措、坐如针毡终于褪去,她心里慢慢回暖:他终于来了,终于有人来救她。
      努力地将眼睛挣开一条缝,她看见她盼了很久的人:他仍旧由人扶着进出,脸上的憔悴疲态难掩,可心思却是牵挂着她的。
      等到她尽数解了绑、在床榻上落定、进了些水米,神志终于清醒,他歉意十足坐在她床边与她说话:“林某管教无方,竟让园中委屈了姑娘。--姑娘记恨也好、痛骂也好,林某绝无怨言。”
      这公子原来姓林……。比那姓陆的实在强出了不少。
      夏池挣扎起身,捉住林少爷的手腕便落泪:“林公子若真心救我,只求别再让我撞见那陆少爷了!夏池实在不经揍。”
      “陆少爷?”林少爷一头雾水,回头低声问三管家,“园中何时来了姓陆的少爷?”
      三管家脸色变了几变,语气诡僪莫辩:“园中并没有姓陆的少爷,姑娘烧糊涂了。”
      “罢了罢了,”林少爷信了管家,伸手给她捂了捂被褥,让人送了汤药上来,“这几日先歇着,待好些了,林洛痕再来叨扰。”
      他一路咳嗽,一路让人给房间的门窗都关严实。对着夏池道完珍重,便扶着人回去。
      三管家转身欲走,被夏池喝住了:“园中这般古怪,管家就无甚可说的么!”
      管家瞧着主子走远,眼珠转了几转,默然哂笑了:“这园子四面无门,就算让你知道了也无妨;反正你也出不去。”
      --这个公子,阴差阳错,魂魄上缠了他人的散魂。
      那本是公子的十二岁寿辰。
      因着园中家业显赫,前来祝寿的除了十里八乡的街坊、旧识,还有云游四方的术士。本来民间祝寿,到访的客人必献上贺礼;可那术士周游各国,楼兰、西域无所不包,竟然不晓得这里还有进门礼;看门接客的小厮狗眼看人低,看他空手而来,穿得又破破烂烂,便当他是个混酒席的叫花子,众目睽睽之下,棍棒交加好生揍了一顿!
      明明是手段高明的贵客术士,却被当做乞丐当众羞辱!
      那术士出入名流之间,向来被另眼相待、高人一般隆重接送;如今平白受了一顿羞辱,愤愤不平,便打起了报复主人的心思。
      “……待客如此无礼,我让你家永不再有客!”
      他在园子四面洒了生灰,进出园子的门洞、窗户、狗洞也布阵画了符;在月色高悬、寿宴酒席正酣的时候,将这园子进出的口子统统封死,无路可进、无路可出。
      “……看谁再敢与我做对!”
      几支香火过后,术士施法、剑指正门。--如同脱壳的大陆、断线的风筝、风干的水渍,这园子蒸发一样从地界上消失,没人知道它飘向哪里,没人知道它如何寻得。
      本来打算封园就好。--却不曾想打翻了随身的搜魂篓、多出一道插曲。
      这搜魂篓盛放着一缕捡来的游魂,本已登记在生死簿上,正待去阎王处交差;哪里晓得,这游魂极不安分,竟趁着篓子打翻、逃了出来。
      看着这园子将被术士从地面上抹去,往后寻起来只怕千难万难。想想正是躲避搜捕的好去处;那游魂便纵身一跃,潜进园子,将魂魄缠在正做寿的少爷身上。
      --这么一来,便是真正完蛋了!
      那少爷自由孱弱,本来身子骨便不好;本指望做这场寿冲冲喜,未曾想得罪高人,竟遭此大难,一人之躯上附着了两人的魂魄!往后的日子雪上加霜,只怕更难熬了。
      术士看着那游魂出逃,当下方寸大乱:这回存心报复,本已是把柄一件;不期竟弄丢了生死簿上的游魂;那少爷变得不人不鬼,算起账来,他第一个该死。
      这般逆天而行,让上头捉住了,只怕打入地狱底层,再难轮回做人了。
      看着那园子还未散尽,施下的法术和那游魂又奈何不得,那术士只好亡羊补牢,贴了个吉咒补救:“若有人入园动了情,少爷便可得百年之寿。”
      唉,晦气!晦气到家了!真不该到这来。
      术士一路懊悔,想起那悲催将死的少爷,脚底抹油大步逃了。--等到园中上下困在囹圄,发觉少爷形同鬼畜的时候,已是一个季节过去了。
      “这么说,那陆牙少爷便是鹊巢鸠占、强霸你家主子身躯的游魂?”夏池正看那陆牙不顺眼,喝完汤药便与他们出主意,“干脆杀了陆少爷!是不是就能解围?”
      “你说得到轻巧!”三管家哼了一声,“那陆牙虽是另一人,但身子却是同一具;杀了陆少等同杀了林少,我家主子的神魂住哪?”
      诶,似乎是这个理。……这两个人怎么搞的?
      一边侍候的檀香看着夏池一头雾水,事无巨细地禀告:“少爷身子里住了两个人,起初是彼此争斗谁也不让谁。后来,折磨的难捱了,两人似乎商量好:新月后,是林少爷做主;满月后,是陆牙少爷做主。而且时间一长,好像是谁都不记得谁了。”
      --所以,这几日我在他们面前提及对方,他们都如坠云雾的样子?
      “恩恩。少爷难得安静。如若记起身子里还有另一个人,便又要大吵大闹。园中为了安生,都尽力瞒着他。能不让他记起便不让他记起。”
      “……就没有什么法子将他们撕开么?”夏池捂着被子,扭头一直与檀香言语。
      “怕是很难,”檀香摇摇头,“林少本是将死之人,能活到今日,十有八九是因这陆牙体魄强健。贸然动手只怕有闪失,所以,园中上下谁也不敢做主将他们撕开。”

  • 作者有话要说:  不以收藏为目的的看书都是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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