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妖床》花年归

35、死期将至

　　“这个姬曼华，疯魔起来简直山河变色！……还有红莲和秦书临，这两个鬼得很，看着场面混乱先行逃走了？……这天下这般大，到哪里找他们？鬼知晓他们跑哪里去了……。”
　　逃出升天后，夏池本打算寻红莲二人下落；可转念一下，他们在铜螺幻境时本就彼此水火不容，此刻分开两下里都舒爽，索性听了陆牙的建议、由他们去了。
　　……随之而来的新月之夜才是此刻最需担心的事。陆牙半个月待完，全然不晓得自己马上即将沉睡，另外一个少爷即将来临，缠着夏池喝酒猜拳，一点没有消停的意思。……而她马上就要入夜便成一具石像，只怕要把这个贪玩的少爷吓得不轻。
　　她一面托腮看这少爷吨吨吨地牛饮，正在琢磨回头如何狡辩，将这小子敷衍过去呢……。客栈的房门上啪啪啪地响起了官兵的擂门声：“奉皇命搜查，开门！”
　　皇命搜查？管我们屁事！
　　夏池翻了个白眼，正欲开门谢客呢。陆牙将她手腕抓住了：“坏事了！那日在皇亲国戚眼皮下劫了舍利子，十有八九是来抓我们的！”
　　什么？一桩桩地怎么全赶在今天？眼下是要逼死她？
　　夏池心中不停叫苦，被陆牙拉着没头没脑地往窗边奔去，正欲跳窗一鼓作气呢。那荒唐少爷蓦然捂住脑袋，慢慢蹲了下来：“坏了，我的脑子好像被谁钻开了。”
　　看着他一点一点将自己隐藏到黑暗里，夏池心里的苦水吨吨吨往外冒得都快赶上趵突泉了：不消问也知道，这个鬼少爷要换人坐庄了。……不信抬头看，月色已然上九霄，花移影动之间，已然是一轮新月挂上枝头。
　　而她，在陆牙半是痛苦半是惊诧的目光中，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爽性在月下大剌剌地让他瞧了。……须臾间她硬化成一座石人，那浪荡子沉睡前说了最后几句话：“前些时在死牢，每到入夜我便睡得极死，还以为看错了，——原来夜间那座石人真是你！”
　　客栈的房门在下一刻踹开。官兵们在屋内四面散开，不消一会便捉住了地上半睡半醒的那个鬼少爷。
　　他眉头紧锁、面色极糟，昏昏沉沉一直到次日破晓才白着嘴唇被人推推搡搡地推醒了过来；审讯时也是一问三不知，懵里懵气得跟财主家的楞儿子似的，泼冷水、上鞭刑都用了，且不说招认普藏大师的舍利子，连自己为何身在此处都不晓得。
　　而那行迹可疑的石人，官兵们看着诡异，一并绑了丢在牛车里，跟一帮战鼓兵器混在一块；楞是过了好几天才让人发现：里面多出来个丫头！面黄肌瘦的只怕要饿死了。几下里灌汤灌水的，丫头眼睛睁开了。
　　可你若是审起来，还是咬紧牙关，啥也不说。
　　……陆牙前些时干的好事，病痨少爷林洛痕一无所知自然是百般不肯招。石人妖女则是前言不搭后语，嘴里没一句真的。官兵们无法，决定将他们一并押解进京等候发落。
　　押送两人回京的路上，那镣铐是锁了一重又一重。
　　就算新的一日来临，夏池捏了凝时诀，因为被束缚了手脚，仍然逃脱不得。可若是被京中皇帝抓住，她这白日活人夜间石人的诡谲模样，再加上盗取皇家至宝的罪名，只怕再也别想活命了。
　　此刻唯一的希望，恐怕就是龙大人和造梦师北魇了。她体内的龙珠与龙大人同系一条命脉，为了他们自己的活路，龙大人兄弟也一定会来救她的。
　　她只有快死时，龙大人才会来。那么，如何才能让自己濒死呢？
　　前面押车的一个衙役，看上去是个鲁莽而无脑的汉子。夏池叫了声停车，便找他要水喝。--觐见皇帝的女人前途不可估量，那汉子不敢怠慢她，片刻就为她取了水来。
　　夏池见他在毫厘之外，又正脸对着，毫不客气地连吐几口唾沫在他脸上。
　　这回可真是死期将至了。
　　那汉子被激得怒不可遏，当即拔刀去砍她的头：“士可杀不可辱！”--他怒急攻心反而砍得不准，连剁几下却都剁在枷锁上。
　　……天空中似有龙啸。
　　云层高远而辽阔，藏头露尾地，有观者看见了龙爪和龙鳞，等看到那玄黑色的龙头与龙之犄角的时候，附近的百姓们纷纷跪下祈福：神龙现世了！有神龙出现！
　　那尾神龙按下云头，正欲去瞧夏池；造梦师北魇却先一步抵达了，他伸手去捉夏池，却发现周围人头攒动，挨挨挤挤地根本无法靠近。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造梦师盯着远处的夏池暗骂一句，取了长风和水流开始织梦。此时并不是雨季，城中的水流并不算充足。造梦师搜罗水源困难，因此织的极为辛苦。旁边还有些探头探脑的百姓，推推嚷嚷诸多碍事！--他咬起牙齿一门心思干活，不晓得过了多久，总算织完了。
　　此刻已是午间休憩的时刻，周遭的百姓困意袭上来，接二连三地开始倒地打呼。没一会，囚车附近的人全睡着了。--包括那欲宰了夏池的衙役。
　　跃过酣睡如死猪的百姓，北魇极不客气地将夏池林洛痕两人的绳索锁链解了。--他对夏池仍不算友善，所以解完后直接将她拎起来，摔在五米开外的青石板上。
　　唉，好死不如赖活着！……讨厌就讨厌罢，只要他肯救她，只要活着就行！
　　夏池被绑成囚徒之后又遭虐待，只得自己宽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