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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直到后来,星空有冥神经过,神之魂魄落了几缕在双生树下,他们无意中获得元神,拥有了云游四方的力量。向南的那株树,化成清池里一条锦鲤,从湖泊游弋至长河,由长河奔腾至江海;跃过那道万丈高的化龙之门,它变成一条龙。
      原以为,从此可以以王者之尊,傲视足下万物。可后来他发现,每到他的运气至盛或至衰的时候,总能感觉到,有力量在远远地牵扯着他。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根线,他疼痛时,那边也在痛着他的痛;他欢乐时,那边也在乐着他的乐。当他体弱虚微时,那边的力量似乎变强了些;当他朝气勃发时,那边却又瘫软如病秧子。
      慢慢地,龙猜到了:他是孤山上那棵同根的树。他是北阴。他与他同根同源。在山上时,便互争着日光与沃土;等各自成神时,他们还在争夺着日月灵气。--只要有北阴在,他不可能成为一条无所畏惧、傲视一切的龙。被牵制、被制约的生活如同傀儡,身为王者之尊这是太大的耻辱,他无法接受。
      他想要杀了他。
      他们约在了孤山,他们成长的故土。--多年不见,北阴成了一织梦师。他在山林之间拉开一张张大网,以水流和长风为线,一根根的柳枝结成扣,每织完一张,便从山巅扔进风里,无论它飘向人间的哪里,无论它飘向那户人家、哪张睡榻。
      “这世间最不需要承担后果的便是梦境,无论是美梦、噩梦还是白日梦;你在梦境中便可以成为一个王者,你在梦境中便可以经历死亡……。梦应该是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对不对,阿南?”
      “可梦终究会醒!梦给不了你荣华富贵,梦给不了你利爪长枪,甚至大难来临时,梦会让你死得无所防备、更为凄惨!”阿南很不耐烦的打断;他不是来与他吟诗叹风月的,“北阴,这些年你过得太随心随性,你是否考虑过旁人的难处?不要处处与人不方便。--哪怕从梦境中走出来,解决下我们这束手束脚的处境,也是好得多!”
      “束手束脚?--我已变成你的麻烦了么?”北阴大为讶异,仿佛自己打翻了圣仙的炼丹炉,“你千里迢迢至此,就是为了与我说这些?”
      他们起了争执,口角之争越演越烈,很快便拔刀相向。阿南毕竟已是一方的王者,至尊神龙,不消几盏茶的功夫他占了上风。
      北阴先后挨了几刀,并未觉得恐怖。他以为阿南只是一时心火上来,寻他出气。直到阿南去砍那株向北的树他才慌了。--那是他的元形。他想要他死!
      利刃一刀刀地剁向那株朝北的树,北阴浑身痛楚、清楚地感觉头骨在一寸寸震裂。他满地打滚、他不断地求饶、他气若游丝,可阿南仍未罢手。
      砍吧砍吧,砍断那株树,这世上从次再无北阴,再无人牵制他;他方能称为一个真正的王者。--北阴的气息逐渐消散,他体内的洪荒之力在不断增长,他清楚地感受到这点。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砍断他连根的那截,从此天地间再无人与他相争。
      他以为北阴一死,他的气数会不断增强。--可意外发生了。清朗的晴空一道雷劈下,他的身体仿佛被利斧劈开。
      天有异象!
      一开始,他以为只是凑巧。可北阴躺在地上,眼眸放大,几近将死的时刻,他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心头被剜了一刀,他的命数似乎也将不久矣。
      看看他方才砍的那截,清清楚楚地连着他们的同生根。这是砍到他们的同生根了么?--他们连在一起已度过无数岁月,整棵双生树盘根错节,难分彼此,尤其是连根的部分,连他们自己也难以分辨,哪截是自己的,哪截是对方的。
      这样不清不楚,是砍不净了好?还是一并砍光好呢?
      阿南咬牙在同生根部分再剁两刀,很快便倒在了树下。--他不能再砍;砍着他便是砍着他,那里连着他们共同的命。
      造孽。
      --他们是株同根的树;他活得太好,他必不能好;他若死了,他也活不了多久。
      他不该到这里来。
      阿南在树下躺了足足三日,待元气恢复后,他离开了这里。
      北阴足足躺了三月。那三月他望着双生树由将死又复苏,世上已没有颜色。--他爱的人想要他死,而他真的差点死了。他不觉得他活着有什么意思。
      “梦终究会醒。”
      “大难来临时,梦会让你死得无所防备、更为凄惨。”
      阿南来时的话仍在耳畔。他是对的!他永远都是对的!他日日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他一无所长、无所事事,终究变成了阿南的拖累绊脚石。他连他想要他的性命都毫无察觉、都毫无防备。
      他不知道他该去哪里,他将做什么。
      他不能死,否则阿南会死;他不能过得太好,否则阿南会很糟糕。
      是他太不成器么?除了织梦他几乎无所造诣,除了保重自己不给阿南添麻烦,他并未为他做过什么。就连那些织就的梦境,多是两人相处的片段、虚幻的期许;对于阿南并无好处。
      他只感动了自己,并未感动任何人。
      阿南日日力求上进,他因一根双生的缘故,反而时时汲取他的力量。他这样拖后腿,怎能不讨嫌呢?--他们明明曾相处得很融洽。
      ……那是他们刚有人形的时候。
      华灯初上。阿南本躺在床上啃桃子,看见他脱衣坐过来,立马爬起来要走。
      “要去哪里?”他捉住阿南的手腕,对上眼睛质问他。
      “去哪里?天都黑了,自然是去睡觉。”
      “睡觉便睡觉,你为何偏偏躲着我?”他积了几日的脾气终于上来,“以往你夜夜睡在我旁边,现如今倒生出嫌隙来!”
      “今时不同往日,”阿南左右张望下耳目,确定无人后将桃子一扔,“你我均已化成人形,再这么睡在一起,岂不是招人口舌?--我可不想让他们笑话。”
      阿南说完迈步便走。却不知道,他这样说者无心,他却记在心里。
      过了十来日后,阿南火急火燎地跑来找他了:“你做什么!怎么把杂役、手下全赶走了?”
      “你我刚化作人形,与他们打交道多不方便。初一十五、逢年过节来下好了,省的咱们不自在。”他漫不经心地答应他,仿佛在说一件家常小事。

  • 作者有话要说:  赶紧收藏,不然让阿南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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