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妖床》花年归

18、第 18 章

　　“那么，你一定也很怕北魇。你觉得你一定会死在它手里。你会溃不成军、望风而逃！你甚至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你在北魇面前根本是个活死人！没有任何威慑力！没有任何意义！”
　　“小的无德无能，不配跟龙大人和北魇相提并论！”夏池只管磕头做小伏低。
　　“这世上最狠毒的惩罚不过是诛心，你若是绝望了，万丈高楼百里繁花都是墓地。”龙大人看着夏池，满眼悲悯、满眼恨铁不成钢，“罢了，你若无心，强求无益。你走罢。”
　　夏池一听有命回去大喜不已，爬起来就往门外跑；跑到一半被龙大人拦住：“等等。”
　　战战兢兢收住脚，龙大人丢过来一枚白玉色的珠子：“吃了这枚灵珠，往后你做梦便再也不会遇见本王了。”
　　“……啊，再不会遇见龙大人？”夏池突然听到这个，一下楞住，“那龙大人往后是死是活？”
　　“你已救不了我，管我是死是活！”龙大人大怒怼她一句，转眼又饶有兴味地盯着夏池看，“你不会改了主意，打算留下来吧。”
　　“不不不……，”夏池将头摇得如拨浪鼓，马上又觉得行为冒失，便按捺下情绪规规矩矩地给龙大人磕了个头，“夏池是说，往后逢年过节，初一十五，小的定会在龙王庙给大人献上贡品。无论大人是死是活，绝不会再让大人饿着。”
　　端端正正磕完头，夏池捡起那枚灵珠一口服下。--好大的灵珠，夏池咽完仍觉得吃力。开始是嫌它大，咽不下；后来是嫌它辣，咽完后浑身如火烧，没一会夏池便在地上滚来滚去。她真的很不舒服，这颗灵珠有问题！
　　“哈哈哈哈，好冒失的年轻人！头一回见你，就觉得你冒失；如今这么久了，一点长进也没有！”龙王得意地在旁边转来转去，“服下这灵珠之前，你不是该问问：本王给你吃的是什么吗？”
　　“你给我吃的究竟是什么？”夏池掐着喉咙，只是想寻死。
　　“本王给你吃的，是龙珠。本王的龙珠！”龙大人在祠堂的柱梁上游来游去，显然他心情已大好，“现在知道也来不及了。往后，你必定要为本王所用。”
　　“你究竟想干什么……”
　　“告诉你也没关系。一条龙的龙珠等同于这条龙的魂魄和命脉，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本王若是死了，你也得死；本王若是活着，你也可活。简而言之，想要活的长长久久，就好好地为本王效命，帮助本王逃出升天吧。”龙大人朗声大笑，对自己的计谋颇为满意，“看在你对本王尚存善心的份上，本王不会为难你的。过上半天，这颗龙珠便会与你融为一体、不再烧灼你了。”
　　什么？她竟然吃了龙珠？那北魇若是杀死龙大人，她岂不得一起死？！夏池不敢相信，看着龙大人慢慢将她推出祠堂，她知道梦将醒了，她的性命从此不再她手里。夏池绝望地抱住祠堂门槛，指尖抓出血痕也不肯放弃：“不，我不要。你没有问我的意见！我不要这样的人生！”
　　“人生溃堤时少有预兆。无论你接受或不接受，我们终将负重而前行。”龙大人的声音慢慢远去，“好好享受这龙珠吧，年轻人。当你完全适应它后，我们再见面。”
　　天空已破晓，铃铃铃的风铃还在聒噪。
　　夏池在林洛痕怀中醒来。--他被风铃和硌硬的石像折腾了一夜，半梦半醒之间睡得正是糊涂，夏池在他怀里泪如雨下竟没察觉。
　　原以为夜间变成非人已是人生中最大的劫数。万没想到，还会有龙珠同生共死一事。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努力前行，迎来的就是无止尽的绝望么？--夏池紧紧抱住林洛痕的身体，感觉这是世上唯一的安慰。
　　一阵阵的抽泣、气喘终是弄醒林洛痕了。他闭眼摸她脑后的头发，唇齿不清的低语：“做噩梦了？”
　　--做噩梦？这算是一场梦么？龙大人确实是在梦里遇见的，但这不仅仅是场梦。……夏池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愣眼流泪。
　　“梦见什么了？”
　　“……我恐怕要死了。我好怕。”
　　林洛痕睁开眼，望着窗外的晨曦叹了口气：“--别怕。人之将死如同秋叶终将脱落、冬季终将来临，谁也无法阻挡。寿终正寝是种自然现象。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梦醒后还这般难过，这个梦看上去真的很吓人。
　　“可若不是寿终正寝呢？若是抱病，若是横死呢？”夏池也不知自己遇见的是场病还是一场劫，一时语无伦次，竟不知如何表达。
　　--她竟然有这样的思绪？！联想起夏池夜间变石像的古怪之处，林洛痕大大的讶异了：“你夜间化石的怪病，已经影响到性命了么？”
　　病？或许这更是命吧。
　　夏池悲恸地嚎啕大哭，将龙大人设计她的事一五一十全告诉林洛痕。
　　龙大人？又是这个龙大人。--夏池已不是第一次跟他谈起，看上去他并不是一个噩梦那般简单。
　　林洛痕越听越紧张，不禁坐起来正对夏池：他想要弄得更清楚一些。然而，他被她的一只眼珠吓到了：她的眼珠莹莹的由通透闪亮至自然哑光，反反复复似乎有流光划过。而此刻周遭正是破晓初放亮之时，并没有任何强光照射她的眼睛。--她的眼珠昨天还好好的，过了一夜便变得不一样了。
　　这也是龙大人弄得么……。
　　林洛痕不敢告诉她，她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顾左右而言他地，林洛痕问她梦里的那些细节：“这个北魇，是很厉害的一个人么？”
　　“恩。北魇并不是一般人，他是龙大人的孪生兄弟；他变得魔障以后，便开始囚禁龙大人。”
　　自打龙大人打算将夏池招致麾下以后，在梦境里，夏池反反复复地听到北魇的名字。
　　--他们本是孤山上两棵同根的树。一株向阳、一株向阴。互相牵制、此消彼长。在最初的时光里，和大多数孪生儿一样，他们相处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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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龙珠都出来了，你的收藏评论鱼雷集齐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