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妖床》花年归

16、第 16 章

　　夏池不自觉往供桌边走了几步，立马被自己吓到。她死命在大腿上掐几下，费劲力气才控制住情绪：“夏池斗胆请龙大人降雨。”
　　“降雨？你是来求雨的？”龙大人似乎很意外，刻意重复确认，“你是来求雨的？”
　　夏池不敢过去，只是点头。
　　“我以为你是他们给本王的贡品。”龙大人盯着她，似乎在想顶重要的东西，“那么，你并没有倒霉到家，祠堂外没有人想要你死。”
　　夏池松一口气，以为命保住了。但龙大人话锋一转，夏池的心又悬起来，“但这仍然无济于事，你的运气仍然强不到哪去，你仍然还是要死！”
　　“夏池安分守己，从未作奸犯科。龙大人想要我死，请问凭的是哪一条戒律？”
　　“哈哈哈哈，好冒失的年轻人！进这座祠堂之前，难道没有人告诉你：整整两个月没有贡品送进来了么？现在我饿了，所以我想要你死！”
　　龙大人居然饿了有两个月？
　　夏池听到后大惊失色，知道今天凶多吉少。拼尽全力与龙大人搏斗，就算咕咕在一旁助阵也被远远压在下风。趁着龙王气喘吁吁、有些气累之时，夏池赶紧表态：“龙大人若肯放条生路，夏池必往龙王庙敬上数十头烤猪烤羊，天地可鉴绝不食言。”
　　看着龙大人眼色微动，夏池知它是心动了。便拿咕咕化成的玉石做抵押：供奉完龙王庙后必定来取。
　　原本平静下来的龙大人又怒了：“无礼又嚣张的丫头，拿本王当村头的叫花子么？在东海的寝宫，本王的珍宝无计其数，每一块都比它稀罕。这块破石头连给本王垫桌脚也不配！”
　　“它不是普通的石头。”
　　“哼。”
　　“夏池入夜便化作石头动弹不得，常忧心性命安危无法自保。咕咕是唯一长久守护夏池的存在。为了活的长久，夏池是一定会回来接它的！到时候，希望龙王放我们一条生路，同时给寨中一场大雨。”
　　“一场大雨？你要大雨作甚？”龙王突然对夏池多出一些兴趣，“本王的大雨可是会淹死人的。”
　　“我的故乡街坊们遇到了麻烦。一场大雨或许可以为他解围。”
　　“好。本王很多年没有和人说话打交道，你看上去是个有趣的丫头。那么我们说好了，三日内龙王庙收不到你的贡品，这只猫脸鹰就要拿去打牙祭了。”
　　夏池第二天便给龙王庙进贡了个齐备。
　　天空开始淅沥沥下雨。最初它下得很正常，虽然大，但地上并没有积水。咕咕在夜幕降临前也自行飞回来了：显然，龙大人兑现诺言，不待夏池回去便将咕咕给放了。
　　也是从这时起，天气如同换了一种画风，劈头盖脸的瓢泼大雨，仿佛天空中有一座巨大的瀑布在泄流。
　　寨中求雨得雨，整个寨子上下，立即陷入狂喜之中。身手好的寨民，此刻已备好家伙什，跟在夏池林洛痕后面，偷偷潜入银屋蝶人附近。
　　真的是个蝶人！
　　它展翅挂在银屋的横梁上，俯视着整个银屋。
　　窗帘门帘上的银叶子被暴雨大风吹着，整个屋子仿佛摇响了千百个铃铛，叮铃铃不住地响。
　　这反而帮了夏池林洛痕的大忙。
　　他们潜进的时候，破天荒没惊动蝶人。
　　可它挂着的位置实在是太高，众人一靠近玉卵，它便扇翅膀下来，给领头的呼了几下。这翅膀远胜常见的大鸟。连同林洛痕，几个寨民吃痛不已，脸上立即出现血痕。
　　夏池躲在它够不着的旮旯角，皱眉想了一下，决定兵分两路。
　　一路人马去偷玉卵，一队人马去引开蝶人。
　　今日已是神兽现世的倒数第二日，隔着老远的距离，寨民们都能感受到它的鼻息，看这蠢蠢欲动的样子，再不寻着玉卵镇压住它，这害人精便要复生了。
　　夏池情知这胜负关系利害，咬紧牙关，憋住气，看着矫健的寨民将蝶人引到稍远处，瞅住空档，抢了一枚玉卵便夺门而出。
　　天空如倒江海一般下着大雨。夏池很快淋得不如落汤鸡。
　　那蝶人立即发现玉卵少了，振翅追出门去，却被大雨淋着了翅膀。不出半刻，它的翅膀便冲下许多蝶粉。--中计了！
　　那蝶人被人这般算计，羞恼愤怒。几次欲强冲出门均失败，便将所有怒气发在银屋内，跑得慢的汉子很快挨了几下。
　　苗寨的山路上，夏池从低处的竹林疯狂赶往山顶。
　　那神兽此刻正在山上张嘴等着。看这最后时刻，是否会杀出意外、阻断它的重生路。
　　她赶至神兽面前，眼睛被大雨冲得都快睁不开。
　　掌心的玉卵熠熠生辉，她拿袖子擦一擦，正准备塞进它的血盆大口。--那圆圆的玉卵一滑，陡然掉入地面泥水中。
　　哪里去了？
　　夏池一下慌了神，仍不住跪下来，四处扒拉寻找。……这雨太大，她睁不开眼、看不清。
　　--不会让她给弄丢了吧？
　　她一着急，几乎就要哭出来。可千万别出岔子，不然她连同寨子，还有附近的黎民都要完了。那神兽吃人是出了名的！
　　不知何时，身边来了个人，掌伞给她遮了雨，又从泥泞中拣出玉卵，交在她手中：“别慌！我在呢。”
　　--原来是林洛痕。他一路跟来了。
　　夏池得了玉卵。如同溺水的人捡回了性命。
　　赶忙地将它塞进神兽的大口中。
　　那神兽一如既往的唬着个脸。它重又塞了玉卵的样子，似乎比以往更愤怒了。--夏池看着它怒气冲冲的样子，突然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啊哈哈哈哈！”
　　这近十日的光景，好比过了数十年。她煎熬费劲心力，总算拨云见日。
　　她抱着林洛痕，仰头望着这难得的大雨，觉得自己赢回爱人与明天的日光。
　　沿着大雨往天空看，一直到云端的最上头。龙大人站在那，看见了寨中惊险的一幕，他探头往地面张望：“已经得手了？--那下点毛毛雨好了，不然龙王庙真的要吵死了。”
　　寨中地面风雨大作，大有摧枯拉朽得势头。看着风中狂舞的大树，你会明白这是数十年不遇的大雨。--所谓的毛毛雨，只不过是龙大人眼里的毛毛雨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龙大人出马，一个收藏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