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妖床》花年归

11、第 11 章

　　抽莲池水的时刻，红莲发怒在园中大闹了一场。
　　“你们竟敢毁我族类家园，我跟你们誓不两立！”红莲骂完还不解气，又在园中大肆打砸了一番。别说丫鬟仆役，就连林洛痕的脸上都被丢了好几张碎菜皮。
　　“咳，形势所逼，实在无可奈何。林某对不住这只红鲤。”
　　林洛痕在房中暗自羞赧；园中的丫鬟仆役就没这么好说话了：“这些年，你们在池中吃园子里的，住园子里的；如今借你们的道过下怎么了！”
　　“四海之内莫非王土。我们家少爷动自己的产业，还要问你们这些小鱼小虾的意见？！”
　　更有甚者，进厨房抄起一柄菜刀便要追那尾红鲤：“啰嗦那么多干什么！把它宰了熬汤喝！”
　　那尾红鲤一下子失了池中全部族类不说，还要遭一番抢白、威胁，怒火攻心、气得当场吐出一口淤血。当即立誓要弄死园主：“别以为我奈何不了你们！园主身上那点毛病我一清二楚！今日让你们丧事喜事一块做！”
　　红莲咬牙恐吓完，立即爬起来去寻园主。
　　那些丫鬟仆役们听着不对，立即差人跟着她。可这鱼在空中游得飞快，丫鬟们拿脚程哪里追得上；没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好不容易丫鬟们寻到园主和那尾鱼，那里早就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迎面有丫鬟慌不迭地跑出来，拉住夏池的手便开始痛哭：“不得了了，那条红鲤把少爷给逼疯了！”
　　“姑娘快想想办法吧！少爷身子本来就弱，再这么闹下去，只怕是要死了。”
　　这消息突然而莫名，夏池左右一问才知道：红鲤存心寻仇，将少爷一人之躯附着两个神魂的秘密掀了个底朝天。原本对陆牙一无所知的林洛痕此刻被惊了魂，已然正在房里发疯打砸呢。
　　“慌里慌张的，成什么样子！”不断有丫鬟仆役从房中跑出来，迎面撞上三管家，顿时被痛斥了一顿。
　　“三管家不慌，那你且试试，看能不能治住少爷。”那小厮没头没脑地只是跑。
　　此刻房中翻江倒海，少爷将眼前能砸的统统全砸了；他头发凌乱、衣衫散乱，气喘吁吁地抱着一面镜子，两眼似乎要瞪出血：“我是谁？我究竟是谁？”
　　“你是谁？我怎么知道你是谁。”红莲报仇成功，此刻顺遂心意，脸上已呈现“这就是你的下场”的得意神色，“阎王见了也要惊着的怪胎！”
　　三管家上前，看着夏池正欲说些什么；林洛痕已然声嘶力竭、有气无力地摔在地上。
　　--这病秧子晕过去了。
　　这莲池的水，抽了整整七日才抽光。
　　园中喜忧参半；常常是一拨人聚在一起欢呼雀跃、庆幸出园在即；一拨人在一起长吁短叹、担心园主的性命。
　　那水道得见天日的时候，一拨丫鬟杂役立即出了园；另一拨则在少爷门外，跺起了脚。
　　--这一日惨过一日的□□，只怕是要办后事了。
　　稍有主见些的，则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合计起主意。留神一看，那树下站着的正是三管家和檀香。
　　“当年那术士封园，你可还记得他最后一道吉咒。”
　　“记得。那术士说，倘若有人进园动了情，少爷便得百年之寿。”檀香低声回应，“三管家是打算给少爷成亲冲喜？”
　　“嗯。按理说，少爷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三管家皱眉点头，“新来的夏姑娘本来就和林少爷相好；此刻正是用她的时候。”
　　“只是……，”那檀香似是想到什么，欲言又止。
　　“有话但说无妨。”
　　“林少爷与姑娘相好，对这门亲事应该乐意。”檀香咬着嘴唇，似是遇到棘手难题，“只是陆牙少爷向来纨绔，现在又是贪玩的年纪，此刻只怕万不肯收心成亲。”
　　“眼下人命关天，顾不了这许多了。”三管家望着园主的窗户，里面砸东西的声音仍不时传来，“林少爷已然动了情，这门亲事便这么定了。”
　　檀香顾虑重重，只是迈不动脚。
　　三管家看她一脸难色、举棋不定的样子，终究是不耐烦了：“那陆牙来了近十年，朝夕相处，你连孰轻孰重都弄不拎清了。--你可要记得，那病着的少爷才是咱们正儿八经的主子！至于旁的那个，乐不乐意与我们有何相干！”
　　夏池在即将掌灯的时候，得到了消息。
　　本来男婚女嫁，须得三媒六聘，媒婆上门提亲；但这夏池与少爷一直在一座园中生活，连各自说事的亲眷都凑不齐；媒婆的差事就落到了檀香身上。
　　夏池踌躇不语：如若这林少就只是林少，她自然是愿意的；可这林少新月之后是林少，满月之后是陆牙。一回亲嫁给了两个人，好说不好听，实在是怪异。
　　另外一个人，虽说混得熟了点，但谈婚论嫁的地步远未达到，真若成了亲，那只怕初一十五，逢年过节再难有安生日子过了。
　　檀香瞅着她不啃声，知道她拿不定主意；便拉起她的手唱起苦情戏：“我家公子命苦，已然到了将死的地步；姑娘与公子相好，园中都是知道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园中张罗公子成亲，可是因那术士的符咒。”夏池低头抿嘴一思量，想起了那术士的典故。
　　檀香点点头：“按那术士的符咒，姑娘入园与公子动了情；此后公子更是夜夜落宿在姑娘房中。……按理说，那吉咒应该是生效了。可不曾想，公子的身子还是这么弱。园中一合计，应该是差了一门亲事，所以才来找姑娘说合。”
　　咳。哪里是亲事的问题！
　　她夜里全然就是一座石像，那林洛痕夜夜过来，不是睡地上、趴桌上，就是抱着一大石头过夜，身子怎么可能好？--这帮子丫鬟们，还以为林洛痕晚晚睡她床上，枕卧温柔乡、醉笑三千场呢。
　　--这么说来，林洛痕身子始终不见好；是爱而不得的缘故？
　　夏池脸有些红了：“亲事先别办了。……这几日，少爷房中我一个人伺候着就行了，白天黑夜，你们都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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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亲亲，都要开车冲喜了你还不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