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Collapse·崩塌》曲非吟

13、黑色的远方

　　邓布利多履行了他的诺言。在国家通缉令发布后，国立文理大学庇护了她曾经的学子。在停留仅两天后，詹姆就将秘密离开首都，前往涅贡。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黑手党反应极快。云雀血案发生尚不到24小时，他们的武装部队就包围了州政府，一众官员被要求在一天之内离开滨海州。原本名存实亡的州政府终于被取缔，盘踞在南部黑手党彻底接管了这个地区。而更令人感到讽刺的是，当地民众并未对此产生一丁点不满，甚至连小规模的游行示威也没有发生。
　　“你要考虑清楚，莉莉。”詹姆坐在一把扶手椅上，平静地注视着对面的年轻女人。“我在被全国通缉。我即将前往涅贡，也不是为了旅行。我随时有可能死于非命。”
　　莉莉瞪着他，显得有些恼怒。
　　“我认为你在把我当做一个不成熟的高中生，詹姆。”她用一种不耐烦的口吻说，“我想要和你一起走，这是我经过思考和权衡之后的决定。我是个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是——”
　　“你现在就跟前段时间的莱姆斯一样，瞻前顾后，畏手畏脚。”莉莉嗤的一笑，再一次打断了他。“收起你们男人那种无聊的保护欲，我不需要。我不是弱不禁风、哭哭啼啼的小公主。”
　　詹姆显得无奈极了：“莉莉，理智一点。”
　　“我很理智。”莉莉向他强调，神情变得更加恼火。“我要和你走。”
　　“你的学生们呢？”詹姆反问她，“还有莱姆斯，你的朋友呢？你刚从滨海州回到首都的父母呢？”
　　“我的学生们能理解。我确信莱姆斯会无条件地支持我。”莉莉从鼻腔里重重呼出一口气，眉头皱了起来。“至于我的父母，他们在首都是安全的。”
　　“他们不可能同意。”詹姆坚决地说，“他们不可能同意你把自己交给一个通缉犯。”
　　“天哪，詹姆。”莉莉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第一次产生与男友吵架的想法，居然会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拜托，整个国立文理大学，哪一个教师不是通缉犯？虽然那个独裁者目前还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但谁知道呢？我们反对他，他迟早会迫害我们。”
　　詹姆张了张口，似乎想反驳，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意识到他们都是不安全的。事实上，所有还在试图反抗的人，都是不安全的。无论他们身在何处。
　　“清醒一点，詹姆。别被你的保护欲和使命感冲昏头脑。”莉莉继续说。她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一把抓住詹姆的肩膀，不停地摇晃着他。“不仅我该跟你走，甚至如果可以的话，整个国立文理大学都该跟你走。在独裁总统的眼皮底下，我们都只不过是在活一天算一天而已。滨海州比这里更自由，你清楚这一点。”
　　“你的父母能够保护你。”詹姆仍然在坚持，并不因莉莉的执着而妥协。“他们是政府的官员，虽然现在不是了，但也足够保护你。”
　　莉莉几乎要被他给气坏了。她更加用力的摇晃着詹姆，忍不住咆哮起来：“詹姆·波特，你在说什么鬼话？你真的懂政治吗？在没有发生任何交火的情况下，州长让出了一整个州的掌控权，你真的觉得这中间没有猫腻吗？你真的觉得，像总统那样的人，会认为我父亲是个合格的官员，重新启用他吗？如果我的父亲手中没有任何实权，在总统面前没有任何地位，他能保得住他的女儿吗？总统永远不会再启用他了。格林德沃能给他以容身之地，却不能容许他在他眼皮底下保护一个试图反抗的人，你明白吗？”
　　詹姆点点头，似乎是被她说服了。莉莉停止了摇晃他，重新坐回椅子上。她因为刚才过快的语速和激动的情绪喘着粗气，表情仍然是说不出的恼火。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紧盯着詹姆，一字一顿地说。“你害怕我因你遭遇不测，你害怕你会在艰难的时刻抛下我。总的来说，詹姆·波特，你这个混蛋，你是想试图逃避责任。在你的潜意识里，如果我死在首都，那将不是你的过失；而如果我死在与你一同逃亡的路上，你将认为那是你的错误。但是，现在，我告诉你，就算我最后死在首都，那也是因为你拒绝带我走所造成的，那也是你的责任。”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并且有强词夺理的嫌疑，但却无比精准的切中的詹姆的心思。他所害怕的确实如莉莉所说，他不想连累她，也不希望她因自己而遭遇不测。更何况……
　　更何况，他想让她陪伴在自己身边。从内心深处来讲，他希望莉莉能与自己一道离开。
　　“好。”詹姆冷不丁地蹦出这么一个字来。他像个寻找依靠的孩子一样，冲动地抓住了她的手。“我带你走。我向你承诺，莉莉，我将尽我所能去保护你。无论未来怎样艰难，我都将与你一同面对。我绝不会抛下你。”
　　莉莉没有说话。她只是站起来，张开双臂去拥抱他。房间内一时陷入了寂静，而在房间外，仅仅一门之隔，阿不思·邓布利多与琼恩·伊万斯先生相对而立，彼此无言。
　　“您都听见了，伊万斯先生。”最后，是邓布利多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注视着眼前的这位父亲，注视着他显而易见的苍老与疲惫。“您能放心了。您的想法没有错，詹姆是个负责任的男人。”
　　“是啊，我没有错。”伊万斯先生喃喃地重复着。他呆滞片刻，最后流露出一丝伤感的笑意。“但我也错过，校长先生。我曾支持格林德沃上台，也曾在他战后的高压政策出台时不置一词。但当国立文理大学的孩子们被枪杀，当黑手党包围州政府的那一刻，我知道，我不能再错下去了。我愿意将滨海州交给西里斯·布莱克。至少，在军事独裁的嘉各达格斯，还有最后一片自由的土地，被迫害的人们还有一处容身之所。”
　　“在这件事情上，您是对的。”邓布利多轻声说，并不吝惜自己对他的尊重。“您坚持了本心，也付出了许多人未曾有的勇气。”
　　“我只是在尽力弥补我曾经犯下的过错。”伊万斯先生长长地叹息一声，握住了邓布利多的手。“在离开滨海州前，西里斯·布莱克曾托我向您带一句话。”
　　听到他这么说，邓布利多略显惊讶地扬起了眉毛：“哦？”
　　“他说，如果有一天，您成为共和国的总统，他愿意金盆洗手，解散整个黑手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