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彦佑的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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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一离开后，润玉护持着锦觅渡完上神雷劫，正欲回转虞渊，却忽然接到暮离的神念传信。
“主人，天帝来大荒了，彦佑也在，恐他坏事，您回来一趟吧。”
润玉长眉微蹙。
忘川事宜刚歇，太微肯定也有感应，但他不派人来关心这里，反而去了大荒……
看来，即便有神君所言，上位者的软肋，但他最近势头太猛，起得太快，让太微有危机感了。至于他为什么会去大荒——只要太微不蠢，就能咂摸出来这些事情里面，自己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尤其……凤凰是长生之鸟，旭凤这一遭凤凰泣血，彻底断了前途，他可不得去大荒盯着，以防朝堂上众仙选自己站队，坏了他长久以来苦心孤诣营造的平衡么！
润玉将信烧毁了，目送暮离的那一缕神念归去。
也罢，也该到时候了。
从前按兵不动，是怕一着不慎就挑起事端，令六界陷入争斗之中。而今润玉让各方势力相互掣肘，他们自己尚且自顾不暇，自然不能理会天界的权力更迭。
只是，若是能不起兵戈便顺利实施计划，当然是最好的。可惜了……
还有彦佑，他怎会不在虞渊呆着？好端端地跑到大荒去做什么呢？
…………
大荒。
自从大荒归顺始，天界因为这个象征强大战力的龙门在六界中的声望水涨船高。经润玉建言，大荒的这片地方如今已经是天界练兵的场所了，八方天将府挪了三方到此处。
彦佑之前是天界的生肖蛇仙，后来被贬下凡，却直接成了大荒的少主，再后来他带着手下归顺天庭，还将龙门拱手相让。虽说怪异了点，但这些都让太微觉得他是个识时务的人。
不过，这节骨眼上，水族所有水君都去水神那里了，彦佑不去水神府邸，怎会回到大荒？
太微心中起疑，悄悄掩了身形跟在他后边。彦佑飞得很快，他掠过龙门，进了新修的天将府，找到正在沙盘前推演的玄武星君，十分自来熟地坐下。
太微眼中精光一闪，若说刚才他被彦佑那不俗的身法震惊了，那如今更是骇然——彦佑对新修的天将府如此熟门熟路，对玄武星君也如此不规矩，莫不是他并非真心归顺天界？还是有什么阴谋？
他就这么站着看，眼中惊涛骇浪之势波谲翻滚。
倒是玄武，见到彦佑前来，放下手中的物事，亲自过去给彦佑斟茶，开口问道：“你怎么回来了？这紧要关头，大荒水君府不用参会吗？”
彦佑喝了一口茶，闷闷地说：“怎么，连你也不欢迎我？”
“怎会，你来我高兴还来不及。”玄武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下来说道，“只是有些意外——忘川那边的动静太大了，若不是我职责在身，定然会过去帮忙。”
说到此处，玄武抿了口茶，盯着彦佑，试探道：“忘川决口与水族、与六界都息息相关，大荒水君府隶属水族，职责所在，你理应去参会关心哪！”
彦佑低着头，看不清楚神色，只是滞涩的声音自头颅底下传来：“水神会上那些神仙，各个都是表面功夫做得好！实际上假的很，那种大会我才不要去参加。”
“水神仙上是出了名的君子，约束手下水君也自有一套，纵是有些缺憾，但也从来没出过大的差错。”玄武劝道，“你既然领了水君的职务，就该负起责任来，去处理你应该处理的事情……再说，如今这紧要关头，你也不是非去与那些神仙虚与委蛇不可，去忘川帮忙也可，多一个人就是多出一分力量啊。”
彦佑把茶杯往桌子上一磕，气道：“要是要知道你也是这样的腔调，我就不来找你了！干娘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从小就是这样——责任责任责任！来来回回说的总是这些！
干娘要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看不完的公文、练不完的法术、处理不尽的琐事……一件一件又一件！什么寒门内务？什么灭族之仇？什么两族少主？权力地位，从来都不问问我到底想不想要！……若是当初那场浩劫中，我也没有逃出来该多好？我倒宁愿是当年那只跟在螣祖身后毫不起眼的小青蛇，亦或是，真的去做一条蜒蚰，朝生暮死，也就罢了！”
他气得脸色发白，双目赤红，额头上迸起青筋。连原形头上的犄角都显露出来。
玄武看着他，不由想起性烈如火、刚正不阿的螣祖。——螣祖也是这样，生气的时候会如此面目扭曲，但他对待自己人却如春风般和煦。同修的那些年里，螣祖的为人、性情，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可螣祖的后辈族人，为何却是这样？
这样气急败坏、难当大任的仙人，真的可以做好寒门的继承人吗？
玄武心中难过，却只能勉力压住，从前不知道有彦佑的存在，如今知道了，说到底，他算是彦佑的长辈，合该好好培养这孩子。
“你若不想听这个，却有一事，你需谨记——当年我与螣祖同修，曾答应过他，不论族中谁觉醒了螣蛇血脉，都会护他周全，助他光耀寒门水族，这是我亲口应下的，既然答应了，我就一定会做到。”玄武说道，“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既接了那个位置，就要负责到底。还记得吗？那时也是在这里，你跟我说有法子将荼姚拉下神坛，谋也谋了做也做了，如今眼看着殿下大业将成、我寒门有望复起，你却要背弃于他？”
彦佑道：“我可从来没有忠于他，那是你的殿下，不是我的——再说，他就是干娘的亲子，先前让干娘哄骗于我，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我在虞渊听到干娘与那个人谈话，只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玄武深呼了一口气，腮帮子鼓起来，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当年若不是殿下相救，你我又怎么会活下来？！少君，若不说寒门，你自己也欠他一份因果，理应相帮啊！”
彦佑抱住头，萎顿在桌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玄武站起身来，又道：“当年北海被火神一把琉璃净火烧个精光，我也被荼姚暗下杀手，灼伤了眼睛不说，还用太虚幻境将我迷晕……待我清醒过来，螣祖早已战死，我遍寻不见族中众人，以为他们也都糟了毒手，一时间万念俱灰，正欲自行了断之时，殿下阻止了我，告诫我当珍惜有用之身，以期来日。
我打起精神，兀自振作。火神那时正因与我那一战立下威名，荼姚风光得意之下，却将我招安。我以为她是被冲昏了头，后来我才得知，水族逃了一半，她是想从我嘴里问出来寒门旧部的落处。——可惜，殿下救我时，也并没有告知我这些……
后来，南海、渤海、西海……荼姚使计屠了我水族那么多同胞。我再不知事，这下也知道，她是要打压水族，令鸟族坐大。”
彦佑恍惚道：“别处不说，那南海的陵光星君……真身朱雀，也是鸟族，废天后未免太过残忍！”
玄武听到他的声音，松了口气，庆幸彦佑还能听得进话去。
“若他只是普通鸟族，荼姚倒还可能放他们一马，只是朱雀有上古血脉，荼姚为了给她儿子淬炼血脉真身，自然要害他，”玄武道，“便是亲如一族也可痛下杀手，何况我们这些外族之人呢？”
彦佑抬头看他：“可是荼姚早已殒身，火神如今也不足为虑，他的大业，有我没我都一样。”
玄武摇头，道出一件令暗处的太微都震惊的事情：“废天后荼姚并没有死。她如今在蛇山修养，不知是谁人所救——据得到的情报所说，她的手里还有一支灭灵箭，本来是用来对付锦觅少神的，只是这么久都不见动静，我担心……”
……
后面的话太微没有再偷听了，他走出来，五指一纳便将彦佑凌空抓起，指尖使力，要捏死他。
真龙威压牢牢镇着他，彦佑白眼乱翻，手中化出玉笛，向上一抽，灵气像鞭子一样袭来，正中太微手臂。
手臂受伤，太微并没有如彦佑所想放开他，而是紧紧地锁住他的咽喉，开口问道：“你刚刚说，润玉是谁的孩子？”
太微下了狠手，彦佑被掐着，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他倒还有心思口花花：“天界的传言在下早有耳闻，陛下如此气急败坏，看来是被大殿摆了一道，啧啧啧……算计来算计去，真是一脉相承的父子！”
“本座在问你！他是谁的孩子！”
彦佑翻着白眼：“他自然是……”
“我自然是太湖龙鱼族簌离公主的孩子！”
大荒黑沉的天空中，乍然划出一道闪电。
太微艰涩地抬头去看，那空中白衣烈烈，面容清傲的仙人缓缓落地——那是他的大儿子。
润玉嘴角扯着残酷的笑意，“父帝，孩儿与先花神梓芬，没有半点关系。——您忘了，我是您震慑魔界、牵制鸟族荼姚与水神洛霖的一颗棋子；陛下您，如指臂使的夜神大殿。”
作者有话说第61章 彦佑的过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