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魏落

4、第 4 章

　　袁浅赶到医院的时候，母亲还在抢救室，她跌坐在手术室门口，喃喃自语：“妈妈，您一定要没事！爸爸，我知道您想妈妈了，可是我也需要妈妈，能不能再等等，让让我，您看您那么早就丢下我，难道不可怜我吗？您让我和妈妈这么累，妈妈还告诉我，不可以怪您，爸爸，如果这次您不让着我，我就要讨厌您了。”袁浅的泪水划过脸庞，再滴在厚厚的外套上，最后只剩下淡淡的水痕......
　　抢救室的门打开，袁浅还呆呆地瘫软在地上，一时没有防备，顺着门倒在开门的护士腿边，被护士及时扶住。袁浅看见走在后面的吴医生摘下口罩反应过来，借着扶着她的护士的手臂站起来，腿有些麻了，袁浅站的东倒西歪，但是语气急促，“我妈妈怎么样？”
　　吴医生说：“抢救过来了，但是情况真的很危险，现在还必须待在ICU观察。”吴医生停顿了一下，看着满脸泪痕的袁浅，有些于心不忍，但是还是开口说：“我还是建议，尽快做手术。如果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我也不能保证是不是还能救回来。”吴医生说完，也只能叹气，他只是一名医生，对于袁浅，他除了同情也无能为力。
　　袁浅隔着玻璃看护士将母亲从移送床搬到ICU的病床上，如果不是看到连接着母亲的生命监测仪还在跳动，袁浅几乎感觉不到母亲还活着。袁浅害怕又心疼，静静看了许久，有护士来提醒袁浅，这里不能久待。
　　袁浅走到医院大厅，寻到一处空的座椅坐下。医院的椅子都是金属的，冰的袁浅心凉，医院这样的地方，大部分时间都充满了悲伤，连这里的椅子都这么冷，袁浅被这冰冷刺激的清醒了许多，揉揉脸庞，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没有时间可以悲伤。可是双腿却发软，大概是过度紧张之后，一时失了力气......

　　孙依娜看着手机，微信没回，打电话也没人接，难道是出事了？早上袁浅出门，她随口问了一下，袁浅说是相亲。孙依娜很疑惑，郭蒙奥不是说他都解决好了吗？为什么袁浅还要去相亲？问了袁浅，袁浅也只是摇摇头就离开了。孙依娜不放心，就去找了郭蒙奥，郭蒙奥一听，竟然满脸愤怒地丢下一句“我去找她”就跑了。他们都知道袁浅把相亲地点选在她打工的咖啡厅，毕竟不知道要见的是什么样的人，在自己熟悉的地方会安全点。孙依娜不担心郭蒙奥找不到袁浅，她心里也是更相信，找郭蒙奥比相亲要靠谱，她是希望郭蒙奥能阻止袁浅的。孙依娜记得袁浅有一次说过，如果她最终只能卖掉自己去换那笔钱，那么自己的未来应该只剩下黑暗了，郭蒙奥大概是自己人生中最后的阳光了，她不想破坏这种感觉，所以不想用钱将自己和郭蒙奥绑在一起。孙依娜觉得袁浅想的太复杂，郭蒙奥有钱，袁浅需要钱，用了郭蒙奥的钱也没什么，大不了以后还他好了。孙依娜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好，所以她才会将袁浅的情况告诉郭蒙奥。
　　只是这次难道自己好心办坏事了？孙依娜联系不上袁浅，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瞎晃。突然看见郭蒙奥一个人在球场打球，还这么冷的天，他只穿了球衣，孙依娜拢拢自己的衣领，在心里感叹，男女果然是不同的生物！扬声喊：“郭少爷，你见到浅浅了吗？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浅浅呢？”
　　郭蒙奥一时冲动，说了违心的话，走出咖啡厅就后悔了，可是毕竟年轻，也丢不下脸回去道歉，只好一个人跑来打球发泄。听到孙依娜的声音，丢下球走过去，声音闷闷地问：“她还没回来？”
　　孙依娜将他放在一边的衣服递给他，“先把衣服穿上，我看了都冷。”
　　郭蒙奥接了衣服，披在身上，说：“她说不喜欢我，不要我的钱。”
　　孙依娜说：“喜欢不喜欢的先不说，浅浅现在很需要那笔钱啊？那天去见你妈妈之前，她是很开心的？”
　　“我妈说她不要，今天浅浅也亲口说不要我的钱。”郭蒙奥语气绝望，他感觉好像再也不能拥有袁浅了。
　　“会不会是你妈妈说了什么让浅浅不要你家的钱？”孙依娜猜测，她电视剧看的比较多，总觉得有钱人会嫌弃穷人。
　　“不会，我妈妈不是那样的人。”郭蒙奥一口否定。
　　孙依娜也不想在背后说一个不认识的长辈的坏话，便不与他争论。问：“浅浅没有跟你一起回来？我联系不上她。”
　　“我先走了，估计她还接着在相亲吧！”郭蒙奥情绪不好，“走，请你吃烧烤去。”
　　“我不去，我回宿舍等浅浅。”孙依娜摆手，离开。
　　郭蒙奥泄气地将地上的球一脚踢飞，也不管这球是篮球。

　　秦深觉得自己魔怔了，听到出租车司机说是去的医院，下意识地就觉得她现在一定很需要帮助，拿了车钥匙就往医院方向开，开了一半才想到自己的举动有多奇怪，两人根本不认识，他去了能做什么呢？虽然这样想，秦深还是将车开到了医院。他总觉得，要亲眼看到她，才能心安！
　　进了医院秦深才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更不知道病人的名字，他要去哪里找人呢？挫败间就看见角落里低着头坐着的人儿，秦深慢慢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的脚步放轻，他真怕会惊吓到这个小姑娘。那么小小的一个，孤独的坐在角落里，呆呆地看着前方，手里紧紧地握着手机，用力到手指都发白了，秦深的心没来由的就疼了起来。慢慢在她身边坐下，秦深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便只静静坐在她身边。
　　袁浅感觉身边有人坐下了，但是她没有动，在医院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她连自己都没有时间关心，哪里还有精力去关注别人。刚才的一番惊吓和哭泣，耗费她太多力气，袁浅只得在这里暂时休息一下。现在恢复一些力气，袁浅动动有些僵硬的胳膊，打开包想拿手机联系婚介公司，翻找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手机就在自己手里握着呢。怔愣了一下，袁浅开始拨打婚介师的电话。
　　秦深还没想好措辞，就见她打着电话就站起来了，看样子是准备走了，秦深赶紧也跟着站起来，却不想她的包因为没有拉上拉链，东西散落一地，秦深连忙蹲下帮她捡东西。
　　袁浅接通电话，说：“杨老师，我是袁浅，是的，今天也没有成功。能不能麻烦您多帮我安排几场相亲？我有点着急...呀..没事！是，谢谢您。”袁浅匆匆挂了电话，大概真的是没了精神，刚才打开包竟然忘记关上了，袁浅从帮她把东西捡起来的人的手中接过自己的包，连连道谢，也没抬头看人，听到对方说了句“不客气”之后，匆匆离开。
　　秦深看着袁浅的背影，轻吁一口气，原来她的名字叫袁浅。袁浅！浅浅，连名字都这么浅浅淡淡的，明明就是又小又轻柔的看不出分量的，怎么就压在自己心里了呢？

　　后记：
　　秦深看着掌心里刚刚从袁浅的东西里私自留下的一张名片：情缘金牌婚介师杨双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