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魏落

3、第 3 章

　　秦深坐在兰亭阁包间，等着那位蒋局长家的小女儿，为了让母亲放心，他不介意多见一个相亲对象。看来这位官小姐也有着一般女人的习惯，秦深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幸好这段时间秦深已经习惯了，并不烦躁。门被从外面推开，秦深以为对方终于姗姗来迟，刚准备站起来，看见进来的人是兰亭阁的老板黎雾，又坐了回去。
　　黎雾看见秦深的表情瞬间变换，跟变脸似的，丝毫不在意，慢悠悠地走过来，坐在秦深身边的椅子上说：“听说你要在我这跟蒋宝贝相亲，我可是特意给你留了这间最好的包间。”黎雾说着就一脸笑意，蒋局长晚年得了这个小女儿，宝贝的很，索性连名字直接取了宝贝二字。
　　秦深知道黎雾是来看热闹的，只是地方是女方定的，他也不好说什么。但是秦深不会这么容易就如了黎雾的意。要知道他之所以答应相亲，就是受了黎雾的刺激一时冲动才答应了母亲，这才有了之后的99场相亲以及现在的等待。这事本就让秦深憋着气，这会黎雾送上门来，秦深语气淡淡地说：“最近凌薇还给你准备蜂蜜水吗？我要不要告诉她，你是在哪里喝的酒？”说着拿出手机，“凌薇的手机号在哪里呢？”
　　黎雾忙将秦深的手机抢走，“我这不是关心你吗？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黎雾说着已经走出包间。秦深还能听见黎雾在对助手说将兰亭阁的账目带回公司去看。秦深暗想：看来是自己误会了，黎雾今天是真的有事才来兰亭阁的。不过无所谓了，让黎雾离开并没有坏处，黎雾是出了名的大嘴巴，秦深并不想自己成为他们的谈论话题。
　　秦深端起水杯浅浅抿一口，突然听到隔壁房间的说话声。“袁小姐，我本来以为你只是穷，骨子里还是个好孩子。没想到你这还没毕业就开始怂恿蒙蒙给你钱，还是一百万，你胃口挺大啊！”
　　“阿姨，我没...”
　　“我话还没说完，谁让你开口了。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没有礼数。本来看蒙蒙喜欢你，准备接受你的，看来还是要让蒙蒙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才行。我今天找你来，就是告诉你，这一百万，我不会给，而且我还要警告你，以后离我们蒙蒙远一点，否则我让你毕不了业。”
　　秦深并没有偷听的爱好，只是黎雾着急出去，门没有关好，声音才传了进来。他站起来，准备去将门关严，听到一个柔弱而坚定的声音说：“阿姨，我和郭蒙奥并没有除了同学之外的其他关系，您不用担心我会影响您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姑娘。我也没有找郭蒙奥要钱，我不知道郭蒙奥是怎么跟您说的，但是我想一定有什么误会。不好意思，我还有课，先走了。”
　　秦深关门的手一直停在门把上，这会从门缝中看见一个背影闪过，觉得熟悉，拉开门再看时，人已经转过走廊走远了。不知为何，秦深有些遗憾没有看见她。因为这个小插曲，秦深的心思总是集中不了，和蒋宝贝的见面并不十分愉快。毕竟蒋宝贝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虽然是自己先喜欢了，但是还是有自己的骄傲，吃完饭蒋宝贝提议去看电影，秦深明显的心不在焉，好半天没反应，让蒋宝贝的自尊受到了伤害，提起背包就匆匆离开了。

　　上次和孙依娜说的话实际上郭蒙奥听到了一些，后来孙依娜在郭蒙奥的威逼利诱之下，说了实话。之后郭蒙奥就安排了今天的见面。袁浅以为郭蒙奥说服了他的父母，愿意借给她这么一大笔钱，可是，似乎并不是这样。现在又回到了原点，说结婚也是袁浅想的太过简单，在相亲公司安排的几次相亲之后，不是说她年纪小，就是在听到那么大一笔钱之后就不了了之，袁浅越来越绝望。走在路上也魂不守舍，“小袁老师，小心！”袁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到一旁，一辆送餐的摩托擦身而过，袁浅后知后觉才害怕起来，妈妈还在医院，她可千万不能出事。
　　“小袁老师？”秦傲伸手在袁浅眼前晃动，“你没事吧？”
　　“树树啊，谢谢你啊，我没事。”袁浅这才看到救了自己的是自己做家教的学生。“你怎么下来了？”
　　秦傲别扭地说：“你别叫我小名，你都没我高，干嘛学长辈们叫我小名。”
　　袁浅笑着看已经一米七五并且正在飞速长高的秦傲，说：“我是你老师又比你大7岁，怎么不能叫你小名了？”
　　秦傲暗暗白了白眼睛，这个笨女人！
　　袁浅没有看到，问：“宋姐姐在家吗？”
　　秦傲说：“我妈不在，不然我也不会下来买饭了。”秦傲心里想，幸好下来了，不然还不知道袁浅会怎么样呢？“小袁老师，你吃午饭了吗？我请你，我们吃完饭再上课？”
　　袁浅听到秦傲说宋梓梓不在，就陷入了沉思，她之前没有接受他们的帮助，是因为觉得只是认识的关系，借用这么大一笔钱实在不好意思，可是现在她已经走投无路了，今天来上课，袁浅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只是没想到他们不在。
　　“小袁老师？”秦傲疑惑，今天的袁浅怎么老是走神。
　　“噢，我吃过了，你赶快去吃，我等你。”袁浅忙打起精神，既然他们不在，就下次再说吧！

　　秦深刚把车停在车库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林美莲在电话里生气地说：“你做了什么，让人家姑娘回家大哭一场？这是你大伯介绍的，你这样做还让你大伯以后怎么见蒋局长？”
　　秦深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心情很低落，听到母亲的质问，只是疲惫地说：“妈，我今天有点累，所以只是吃了饭，如果蒋小姐有什么不满，我明天去道歉好了。”
　　林美莲听见儿子这样说，一时有点异样，如果是平时，秦深肯定要跟她胡搅蛮缠一番，今天这样反倒有些心里没底，再开口语气已经柔和了许多，“你真的没做什么不好的事吧？你要是不喜欢就不要勉强，我去跟你大伯说。”
　　“没有，妈，这件事我会解决好的，不会让大伯难做。”
　　“哦，好。那你今天回来老宅吗？”
　　“不回了，明天早上公司有个会我必须出席，今天想早点休息。”
　　“好。那你记得吃点东西再睡觉。”林美莲在电话里嘱咐。秦深毕业后不愿意接手父亲的公司，自己在外面创办了公司，刚开始的时候常常忙的日夜颠倒，饭吃的不规律，应酬却不少，现在公司都稳定了，自己却落下了严重的胃病，林美莲总是担忧秦深的身体。
　　“知道了。”
　　秦深挂断电话，下车乘电梯回家，打开家门，黑暗而安静。秦深也不开灯，家里东西少，秦深径直走到沙发边躺下。脑袋里又想起那天早晨，黎雾提着保温桶来给他。前一天是秦深30岁生日，一群玩的好的伙伴聚在一起庆祝，一起喝酒喝到凌晨才分开。秦深早晨醒来头重脚轻，一起喝酒的黎雾却面色红润，精神抖擞地拎着保温桶来给他，说是老婆熬的醒酒汤有多的，送点来给他这个孤家寡人喝。两人才一层之隔，生活却天壤之别，秦深不是不羡慕，就是因为这个刺激，秦深才答应了母亲去相亲，只是才一个月不到，秦深就厌倦了，可能是刚开始的热情已经过去，也可能是一次又一次的从期望到失望，也可能是心里那点奇怪的情绪，秦深很失落。

　　袁浅看着面前的郭蒙奥，眼圈已经红了，说的话也变的尖锐，“我说了我不需要你的钱，我不要你的钱。”
　　郭蒙奥毕竟也还是才22岁的孩子，他说：“为什么？我说了我不逼你嫁给我，你就当借的，不行吗？难道你非要把自己卖给这样的老男人吗？”
　　坐在袁浅对面的秃顶男人一时有些恼怒，他才35岁，他只是来相亲的，怎么就遇到这样的情况了？他站起来说：“袁小姐，我想我们不合适，我先走了。”
　　袁浅知道现在的情况，这场相亲是不可能成功了。她满怀歉意地道歉：“不好意思，请您不要在意我朋友的话。祝您早日找到心仪的伴侣。”

　　秦深开了一上午的会，脑袋有些昏沉沉的，大概是最近总是在相亲，上班少了，一时这样高强度的工作有些不适应了，所以就亲自下楼来买咖啡，顺便清醒一下头脑。他真的是碰巧遇到了这样的场景，袁浅侧对着他，秦深一下子就认出了是秦梵溪说的树树的家教老师。听到他们的对话，秦深想，她还没有筹到母亲的医药费吧？可是卖掉自己，实在不是一个好办法。

　　“郭蒙奥，我不喜欢你，我宁愿相亲结婚，我也不需要你的钱。”袁浅恶狠狠地说，看到面前的郭蒙奥一下子变了脸色，心里不是没有痛苦，可是想到那天他母亲的话，袁浅知道，这样才是对自己对他都好。
　　郭蒙奥不懂为什么袁浅不接受他的帮助，明明在他告诉她，他妈妈愿意借钱给她的时候，她是很开心的，可是他妈妈回家后说袁浅不要她的钱，而且还被母亲警告不许再接近袁浅。郭蒙奥完全不知道哪里出错了。听了袁浅这样的话，郭蒙奥到底年轻气盛，涨红了脸说，“谁说喜欢你了，我也不喜欢你。”说完看也不看袁浅一眼就跑走了。

　　秦深听到郭蒙奥这个名字，又想起昨天在兰亭阁无意听到的交谈，还有那个让自己在意的没有看到的背影，是她吧！秦深这才认真打量她，今天她没有像上次那样把头发扎成高马尾，软软地披散在背上，不像现在的大多数年轻女孩，头发没有经过任何烫染，黑漆漆地带点自然卷，反倒显得不那么直板。大概是为了相亲，脸上化了妆，在青春的感觉上多了一丝妩媚，但是在秦深看来还是有一点像偷了妈妈化妆品的孩子，尤其是脚上的高跟鞋，能明显看出她并不熟悉穿高跟鞋，因为对面的男孩子站着，所以她也站着，但是她的手一直紧紧扶着桌边，一副站不稳的模样。秦深看到那个叫郭蒙奥的男孩跑走后，她像泄了力气般，跌坐在椅子上，有一滴泪水砸在她面前的水杯里，荡起小小的涟漪。
　　秦深手伸进口袋，将手帕握在掌心，刚准备站起来，就看到她接了手机，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惊慌地站起来，直接提起包就跑了出去，匆忙间将玻璃杯带倒在地也不自知，服务员要去拦，被秦深阻止了。
　　服务员为难地说：“杯子打破了，如果客人不赔，会从我工资里扣的，我今天才第一天在这里兼职。”语气间也充满了不安。
　　秦深看见袁浅招手拦了出租车，暗暗记了出租车的车牌号，才对面前的服务员说：“多少钱？”
　　秦深回了公司，心想，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出租车的服务热线，查询那辆车去了哪里？

　　后记：出租车服务热线接线员：“您好！”
　　秦深：“你好，麻烦给我XXX这个车牌号的司机的联系方式？”
　　出租车服务热线接线员：“请问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秦深：“我在他车上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袁浅？？？“我是东西？”
　　秦深！！！“你不是东西！”
　　袁浅？？？“我不是东西？”
　　秦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