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武赫》施珈宁

5、第五章

　　时间一晃，邵羽雯在事务所工作已有半年多的时间了，而这半年对她来说胜似在校园4年的学习。
　　在发薪的第一个月，她就想请武赫吃顿饭以表感谢，可这顿饭时至今日都还没有落实，不是因为武赫事多抽不开身，就是因为自己考研要突击功课。
　　邵羽雯看看手表沉思了片刻，便起身向武赫的办公室走去。
　　“程薇姐，沈先生在吗？”
　　“在呢，你找他呀？”
　　邵羽雯点点头。
　　“那你进去吧。”程薇笑着说。
　　邵羽雯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了武赫的声音：“进来。”
　　“沈先生”邵羽雯轻轻关上门，走向武赫办公桌前说。
　　武赫闻声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用疑问的眼神看着邵羽雯：“有事？”
　　“嗯，请您吃饭的事。”
　　清楚了来意武赫释然的笑了：“好吧，时间、地点？”
　　邵羽雯想了一下说：“还是您安排吧。”
　　“那就这周末吧，至于地方……”武赫犹豫了一下，毕竟他要考虑适合自己行动方便，而且又能适合这丫头消费的地方，“太湖路上的福记饺子馆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那家饺子馆很有名的，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们几个同学经常去吃呢。”
　　武赫笑道：“好吧，周六中午12点福记饺子馆不见不散？”
　　“嗯，那我出去了。”邵羽雯开心的一溜烟的就跑出去了。
　　武赫暗自轻笑了下，这顿饭是必这丫头要请的，算算她这已经是第6次来邀请了，原以为只是一时的客套，自己便以有事唐塞了过去，谁知这丫头却是照实的实在，要不是后来自己真的脱不开身，也就早早了了她的心愿了。
　　周六这天邵羽雯提前来到饭店，凭她多年的经验在这家饺子馆吃饭预定位子是一定要做的，本来是想前一天预定的，只怪自己粗心大意把订餐电话给弄丢了。
　　“麻烦你，我想要一个单间？”邵羽雯对着正在吧台里低头玩手机的人说道。
　　“邵羽雯？”顾志强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她。
　　“你……你怎么会……”邵羽雯也很吃惊，真是奇怪了，平时衣冠楚楚的顾志强今天怎么会成了小跑堂的？
　　“我怎么啦？这店是我家的，还不是理所应当。” 顾志强一脸的奸笑，“怎么～～佳人有约？”
　　邵羽雯皱起了眉头，暗想：真是讨厌，自己出入这个地方这么久，竟一次都没有碰到过这个家伙，而沈先生跟他的关系肯定也不会不知道这是他家开的，按理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还是觉得挺别扭的。
　　“你不要乱讲啦，”邵羽雯斜了一眼一脸坏笑的志强“我去趟卫生间。”
　　“沈先生，我是邵羽雯。”左思右想之后，邵羽雯还是拨通了武赫的电话。
　　“嗯，怎么了？突然有事了吗？”
　　“不是不是，嗯……沈先生，我想我们是不是换一家吃饭的地方？这边……这边人挺多的，好像……没有位子了。”羽雯支支吾吾的说着。
　　“哦，没关系就那里吧，我已经定了位子了，我马上就到，你稍等我一下。”
　　“哦。”邵羽雯挫败的挂了电话。
　　15分钟后，邵羽雯和武赫在事先订好的单间坐下。
　　邵羽雯把菜单拿给武赫让他来点菜，毕竟他比自己更熟悉这里。顾志强除了在武赫进门时和他打了声招呼，便人间蒸发似的没了影，这让邵羽雯稍稍的自在了些。
　　“没有事先告诉你这家馆子和志强的关系，不好意思啊。”武赫喝了口水说。
　　“呃～～您别这么说，我…”邵羽雯摩挲着杯子，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武赫看着有些拘谨的邵羽雯笑着说：“我年长不了你几岁，不用总是您您的称呼，我还不至于这么老吧？叫我武赫就行了。”
　　邵羽雯不好意思的笑着点了点头。
　　“志强是不是刚刚又和你开玩笑了？”
　　“没有没有”邵羽雯连声道。
　　“志强人很好的，他就是喜欢爱和女孩子开玩笑罢了。”
　　“这个我知道，其实我在事务所这段时间，他也帮了很多。”
　　“嗯，大家在一起就是要互帮互助的嘛。我听齐老说你进步很快。”这半年来邵羽雯确实很努力，齐老对她的评价很高。
　　“都是齐老还有前辈们对我不厌其烦的指点和帮助我才有今天的进步。”
　　“考研成绩下来了吗？”
　　“还没有，我也不知道行不行。”
　　“要对自己有信心嘛。”
　　“我听薇姐说您…啊不…你准备考博呢是吗？”对于能够考博或是已经是博士的人，邵羽雯都无比的崇拜。
　　武赫被邵羽雯逗笑了，此时他们点的菜也上来了。
　　“我只是有这么个想法，偶尔随便拿书来看一看罢了。来小丫头动筷吃吧。”说罢武赫自己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那我也觉得很了不起了，就这个考研弄的我都快成烤红薯了。”邵羽雯一边吃一边说。
　　“有这么夸张吗？”武赫再一次被邵羽雯逗笑，他觉得这个女孩挺有意思的。
　　“当然有了，诶对了，我们以前见过你记得吗？”邵羽雯开始不再拘谨，有些越聊越起劲了。
　　“有吗？”武赫回答的很轻。
　　“有啊，在图书馆，”邵羽雯看着武赫，见他似乎没什么反应又接着说：“你把我撞倒了，你忘记了？”
　　怪不得武赫总觉得看邵羽雯有些眼熟，原来出处在这。
　　“想起来了。”武赫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所以说我们还是挺有缘分的。”
　　缘分，邵羽雯说出这个词让武赫愣了一下，好像有些许的什么轻轻划了一下他的心，武赫说不清，随即也没有再去多想什么。
　　“羽雯，还有个事情我要和你说，下个星期齐老的助理安琪就要回来上班了，你的工作我要另作安排了。”
　　“啊～我不想离开齐老。”听到这个消息邵羽雯有些沮丧。
　　“以后你有什么问题还是可以向齐老请教的。”
　　邵羽雯憋着嘴放下了筷子，心情显然不如之前那么美丽：“那你打算给我安排在哪里呀？”
　　“这个……我还在考虑。”武赫喝了一口水。
　　“你可千万不要把我遣送给顾志强好吗？”
　　武赫还真有这个想法，顾志强平时玩玩嘻嘻有些不着调，但是他的业务水平和能力是很强的，所里40％的案子都是由他负责的，自己自从那次大病之后，就开始逐渐的减少接案子的数量，当初和志强一起弄这个事务所，一是不想让志强荒废所学的专业，二就是能帮自己撑起这个事务所。
　　“你就这么不喜欢志强吗？”
　　邵羽雯点着头说：“我不太喜欢他。”
　　“其实原本让你跟齐老，我就是为了让你有了独立的业务能力之后去跟志强的，志强这个人平时看着不稳重，其实他做起事来是非常认真效率很高的，他的业务能力很强，最开始没有把你给志强带，是因为你对业务上的事情一概不知，而且你并不是科班政法院校毕业的，志强工作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有耐心和时间一一指点你的，所以我把你交给了齐老，但是现在你想更进步、学更多的东西、积累更多的经验，你就要跟着志强，你明白吗？”
　　邵羽雯低着头闷闷的不做声，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看着邵羽雯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武赫着实的很想笑，他在奇怪志强怎么会让邵羽雯有这么大的压力呢？！
　　为了缓和一下邵羽雯的心情，武赫接着说道：“当然，我还没有决定呢，你不必想的太过复杂了。”
　　之后两个人有的没的又聊了很久，邵羽雯的心情也相对好了很多，离开的时候都已经快到下午三点钟了。
　　送完邵羽雯武赫又顺路到音像店买了几张小提琴演奏家薛伟的光盘。武赫很喜欢小提琴曲，有时他累了或是心情郁郁的时候，他都会听上一听。
　　武赫到家的时候，家里人全在了，沈孝礼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沈武文哄着儿子在看天线宝宝，美怡和韩雪梅在厨房里烧菜，沈武成在自己房间打游戏。
　　武赫刚一进门，武文便抱起儿子走过来：“嘟嘟，看谁回来了？”
　　嘟嘟虽然还不会说话，但是见到武赫他都会啊啊的伸出小手让武赫抱。
　　武赫笑着迎上来和武文打了声招呼便接过了小侄子：“嘟嘟，几天不见有没有想小叔叔啊？”
　　武文和美怡并不常在这边住，他们在C区有自己的房子，有时候小嘟嘟会被他们放在这边让韩雪梅照看，有时候又会送到美怡娘家让美怡母亲照看，总之这两个人有没有孩子都是一个样。嘟嘟现在在人身上开始学着不老实坐了，他总想撑着武赫站起来，可是武赫下肢用不上力，抱嘟嘟的时候不用一只手撑着轮椅是掌握不了平衡的，可是嘟嘟要撑着站起来，武赫一只手也是保护不了他安全的，差一点武赫和嘟嘟都险些摔倒，幸好武文反应快，武赫也着实吓了一跳，自己摔了不要紧，真是摔着孩子就麻烦了。
　　武文抱起嘟嘟，可嘟嘟不依不饶的还要武赫抱，他啊啊的闹个不停，见这样无果所幸大哭了起来。
　　沈孝礼放下报纸，看着哭成泪人的孙子问道：“怎么了这是？”
　　“他非要武赫抱他，抱他他又不乖。”武文边哄边说道。
　　沈孝礼站起身走过来，从武文怀里接过孩子：“嘟嘟听话，叔叔累了不要让叔叔抱了哦，爷爷抱爷爷抱。”
　　武赫看了一眼沈孝礼喊道：“爸。”
　　“你回房间换衣服吧，马上就要吃饭了，武文你也离开这儿，看不见你们他一会也就不哭了。”
　　武赫见到沈孝礼其实都会紧张，说真的，他有些怕沈孝礼，小的时候沈孝礼会经常训斥他，后来武成告诉他，沈孝礼不是他的爸爸，他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会挨批评，其实他并没有发现，沈孝礼对他的训斥都是再教他如何自立，也没人告诉他在他出生没多久的时候，韩雪梅就拉着沈孝礼跟他做了亲子鉴定，结果是99.99％ 。自他知道自己不是沈孝礼儿子开始，他就执拗的不再管沈孝礼叫爸爸，就像对韩雪梅一样，他还要求自己改姓改名字，也就是那次他被沈孝礼狠狠地暴揍了一顿，并且沈孝礼告诉他，什么时候改回喊爸爸什么时候就不再打他，孩子毕竟是孩子，那时候的武赫确实被吓到了，所以他依旧喊沈孝礼爸爸，也不敢再喊着改姓改名字，只是直到现在每见到沈孝礼他仍旧会紧张。
　　武赫换好衣服再出来时，饭菜都已经上桌了，沈孝礼也在主位上坐下，嘟嘟被阿姨抱到楼上房间喂饭去了，沈武成此时也从楼上下来，在经过武赫身边的时候狠狠向他瞪了一眼。
　　“武赫快来吃饭了。”端着菜出来的韩雪梅看到还在房间门口的武赫喊道。
　　武赫缓缓的推着轮椅过来，他的位置旁边坐着武成，武赫有些犹豫，其他的位置都有椅子，他又不能说武成你不要坐在我旁边。
　　“武成啊，去你大哥那边坐。”沈孝礼看出武赫的为难。
　　“坐哪里吃饭不一样啊。”武成反驳道。
　　“你在家吃饭就要守家里的规矩，你的位置是在这儿吗？”沈孝礼语气很严厉。
　　沈武成虽然不情愿还是乖乖的坐到武文那一边。
　　由于每个人的工作原因，很少时候能这样全家人都凑齐在一起吃饭，沈孝礼是一个家规很严的人，沈家祖辈以前是官宦世家，后来在沈孝礼父亲这一辈开始经商，一直以来沈家的条件都很优越，规矩也很多，讲究也很多，家规家教都是非常严格的，到了沈孝礼这一代很多规矩也都不讲究了，但是沈家的家教和重要的家规沈孝礼是没有摒弃的，甚至现在还保留着沈家的家法。有沈孝礼在的时候，吃饭时是不允许出声的，虽然沈孝礼不反对韩雪梅夹菜给孩子们吃，但是一般沈孝礼在家韩雪梅都会收敛一些。
　　饭后沈孝礼把三个儿子都叫到了书房。
　　“你们三个谁能和我说说海宁的事儿？”沈孝礼坐在老板椅上喝着茶，声音虽平和但很威严。
　　站在对面的武文，武成和武赫都没有说话。
　　沈孝礼把杯子放在桌上：“都不愿和我说是吗？那我问好了，武文，你从公司挪用了一笔资金干什么用了？”
　　“啊～那个……是维森那边有点周转不开，所以找我借了笔钱。”
　　“维森借的？那我要打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还。”
　　“爸爸，这样不好吧，让人家怎么想？”
　　“怎么想？是你怕露馅吧？武赫，你的事务所什么时候开始帮人做假账了？”
　　“我没有。”武赫垂着眼。
　　“你没有？那你告诉我你二哥账上进来的原料都在哪呢？”沈孝礼有些用力的把茶杯放到桌上站起来：“你不仅帮他做假流水，海宁所用的合同，都是你二哥在你那拿回来的，你很清楚合同里存在的漏洞，所以你游刃有余的让那些起诉的客户自动撤诉，你真是你二哥的好谋士啊？”
　　武赫皱了皱眉：“我不是在帮他做假账，合同也不是我给的，当初……二哥到我所里拿合同样本时我并不在，所里的人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就拿了一个范本给二哥，让他根据自己实际情况修改，或是等我回来拟写一个详细的合同，当时二哥很急直接拿着范本就走了，他说没有关系，我也是诉讼人找到我这儿才知道的，假流水如果不做的话，被诉讼人知道他们钱的真正去向，就不单单是交货时间违约的事了，我只是稳住他们，能够把事情扭转回来，好让二哥有时间把他们的合同履行了。”
　　“你觉得他会履行吗？时至今日仍是一堆烂摊子，武文，你告诉我这笔钱又什么时候能还？还是背着我找你们的妈妈来填这个窟窿。”沈孝礼非常的生气：“你们两个可真好啊，联合起来骗我。”
　　“沈武成，你这个混账，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你两个兄弟啊，你是不是一定要把全家都害死你才安心啊？”沈孝礼一记耳光扇在武成的脸上“要不是别人告诉我，我还真以为你能改邪归正了，你大哥为了你挪用公款，你弟弟为了你做违法的事，而你呢，继续去赌，去花天酒地，你知不知道你再违约你弟弟就会被一起告上法庭啊？从今天起你所有账户全部冻结，车子、所有值钱的东西通通没收，以后休想从我和你妈那拿到一分钱，我到要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做人。”沈孝礼真的对自己的二儿子失望透了。
　　“爸爸，我知道错了爸爸，您饶了我这回吧，爸爸，您不能冻结我的账户不能没收我的车子呀爸爸……”武成吓的跪在地上求饶，“大哥，大哥，你帮帮我，武赫，你帮帮我……”
　　“爸爸……”武文想说些什么，可沈孝礼理都没理的走出了书房。
　　“大哥，大哥你帮帮我。”武成跪在地上边哭边求着武文。
　　“事到如今你让我还怎么帮你？我有没有提醒过你让厂子抓紧时间生产，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都安排妥妥的绝对没有问题，结果你却骗我。武赫那边一而再再而三帮你拖时间，你想过你这么做最后倒霉的是他吗？我和武赫承诺这次交货时间绝对没问题，现在你让我该怎么和他交代？”武文也很火大，如果这烂摊子收不好，武赫真是麻烦了。
　　“大哥我知道错了，你帮我求求爸爸。”武成瘫坐在地上哭着说。
　　武文看着这样的武成心里一阵悲凉，他并没有真正觉得自己错了，他只是想着他的钱、车、名牌……武文没有再说什么，他摇着头走出了书房。
　　而武赫早就离开书房，其实今天武成这样的结果他应该是解恨的，但是武赫并不会幸灾乐祸，他不是这样的人，不然他一早就会把案子推掉，也不至于白白的挨武成的打，更不会私下里联合武文帮武成做这么多违法的事，虽然武成带给他太多的伤害，但他还是希望通过这件事武成能够醒悟过来，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解决海宁的问题，不然自己真的是引火烧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