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红》我不是鸽神

3、第三章 网恋 3（失眠）

　　第三章 网恋 3

　　理科刷完最后一套数学卷子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

　　他拿起台灯旁边的水瓶喝了口水，本来打算再去看看今天放学没看完的那道化学题，搁在桌沿上的手机屏幕却突然亮了起来。

　　是一个来自非好友的弹窗：“你 前天真的很傻。”

　　看着文科私发的消息，理科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虽然他不太懂文科说的前天是指什么事，但好像早就知道了文科会主动找他的一样，意外地淡定。

　　细长而清瘦的手指覆过瓶身，把瓶盖重新拧稳，理科只是轻描淡写地说： “有什么问题吗？”

　　他回消息的时间间距并不大，对方应该是能看到的，但没有立刻回他。

　　理科也不急，把手边那套卷子收好放进抽屉里，和一摞分了类的卷子用书夹夹在一起，摆放得工工整整，很有耐心地等着。

　　毕竟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文科本来低着头玩手机，打了几把游戏，觉得没意思，就退了。

　　他有点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有那么些像既不打算下雨也不会出太阳的阴天，灰蒙蒙的，白又不够白，黑又不彻底。

　　手机被扔到床尾，又被文科捡回来。好像犹豫很久终于做了某个决定似的，文科大半夜给理科发了个消息。

　　发之前还特意去看了眼理科的头像，确认了是离线的灰色才按下发送。他没想到理科会回他回得那么快。那个灰色头像原来屁用没有，就是个迷惑人的假象。

　　这会儿意外地收到回复，文科反而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同样让他感到意外的，还有自己的失眠。

　　文科觉得很奇怪，不得不在意到的奇怪。平时他嫌大学课太多感叹除去上课和吃喝拉撒玩每天睡眠不足七小时，为此还勇气可嘉给校长写过几封建议书，结果自然是并没有什么卵用，倒是令全校师生都对他这番勇气颇为钦佩。

　　但有一点还是不变的，那就是睡觉一直是文科认为一天中最幸福的两件事之一，另一件是吃饭。

　　所以文科特别珍惜能好好睡觉的时间。只要能睡觉的地方不管是趴在教室的课桌上还是坐在人潮拥挤的地铁上又或者泡在臭袜熏天打骂声鬼叫声冲天的宿舍里，对于一个想睡就睡还不容易会被吵醒的人来说都绝对不放过。两个耳机一塞，或者被子一捂，就是一个好梦。

　　但这几天视睡眠为金钱的睡神文科却破天荒的失眠了。实在难得。连半夜摸黑爬起来上厕所的地理看见了，都被他这位靠在墙上莫名安静的“文哥”大佬吓了一跳。

　　文科翻出那条被自己循环反复播放了不下十遍的语音，明明知道只是玩玩而已，但脑子还是控制不住地会去想，去猜。

　　他试过躺在床上换了n个姿势发现还是睡不着的时候，干脆坐起来，一只手抓着手机看屏幕，另一只手曲着搭在床栏上。

　　他甚至还冒出过一个恐怖的猜想：理科是不是经常在网上给别人发语音，只要是个男人都能发？

　　想到后面，他觉得自己脑细胞都死得差不多了，才忍不住凌晨给对方发了条消息。

　　可是本来以为不会收到回复的消息被秒回了，就好像做什么亏心事被人抓了个现场的感觉，文科霎时有些头脑空白，条件反射地抓了抓头发： “……那么晚还不睡？”

　　换作是平常，这个点理科确实是睡了的，但是明天是月假，不用上课，所以偶尔熬一次夜，嘴上却说得轻松：“习惯了”

　　文科：“会变丑的。”

　　理科：“没事，本来就丑。”

　　文科：“……”

　　两个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瞎扯。聊的都是些鸡毛蒜皮无关紧要的东西，根本算不上是在聊天。更像是机械地在对话，只是为了延续不中断地尬聊，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彼此之间气氛的僵硬和尴尬。

　　中间沉默了半晌，文科突然说：“以后不要随便发语音。”

　　理科倒是觉得网聊发不发语音无所谓，不太懂他这话什么意思：“语音而已，有啥好讲究的。”

　　文科却突然觉得好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蛰得还挺严重，无形的毒素顺着血管涌入心脉，分不清是痒更多还是疼更多，反而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是啊，语音而已，有啥好讲究的。

　　他自己又不是没发过。

　　至于语音的内容，那也是别人的自由，他有什么权利去干涉？或者说，他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会想去干涉？

　　聊着聊着，突然就没声了。

　　理科等了半天没见他回，问：“人呢？”

　　隔了两分钟，文科才又回他：“没什么，睡觉吧。”

　　理科：“……”

　　文科：“小弟弟晚安。”

　　理科：“皮的很。”

　　文科：“多吃饱睡，快高臀大。”

　　理科眼角抽了抽：“……你怕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文科只是随口一说，见他这样说，忽然又跑去浏览器搜了几张图，还一本正经地把从浏览器上搜来的两张图片发给他，挺像那么回事地说：“百度说的。”

　　图片上是两头白白胖胖摇头晃脑的猪，身上覆着层浅白色的细毛，皮肉粉嫩。

　　理科：“……我决定了，过年就杀你了。”

　　文科：“哈哈，匿了。我怕你太激动，晚上想我想得睡不着就麻烦了，明天上课可别流口水。”

　　理科：“想多了吧……你咋那么自恋？”

　　文科：“没办法，长得太帅。不好好爱护一下，怕对不起自己。”

　　“……” 理科觉得这人没救了。

　　文科还是没有睡。反正也睡不着，干脆靠在墙上看着透过光的窗户发呆。看了一会儿长腿一蹬，踩着拖鞋下床，从抽屉里摸出一包利群就往走廊外面走。

　　文科其实并不经常抽烟。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只是知道抽烟对身体不好。

　　但他抽屉里总会放一包烟。有时是利群，有时是黄鹤楼，好一点的话也会买一包中华。

　　用文科的话来说，他只有最不想用脑子去想的时候才会动这包烟。

　　于是他就在走廊上抽了将近一小时的烟，一边把抽完的烟头排成不成形的队，一边欣赏不见月亮只见灯光下的夜色。

　　将近两点的时候，手机亮了。文科随手抓来看，迎面蹦出来个对话框。

　　理科：“晚安。”

　　上面还有一条来自系统的灰色小字：【你已成功添加理科为好友，快去给他发消息吧。】

　　文科：“……”

　　想了想，文科还是违背了自己“睡了”的伪装状态回了句：“晚安。”

　　没想到灰色头像隐身专业户理科突然又跳了出来，手速满分地说：“居然没睡呢”

　　“……”

　　文科觉得自己应该是被人套路了，说：“我操，小弟弟还睡不睡了？再不睡祝你满脸痘熊猫眼jj短长不高！”

　　这回换作是理科晚回了他。

　　像是很认真地思索斟酌了一番，理科说：“那你能陪我一起睡吗？”

　　文科：“？？？”

　　这突如其来的问号，把文科问得有点懵。

　　就好像平时吃惯了学校食堂的大白菜和少得可怜的几块半肥瘦，突然有一天舀菜的阿姨给你来了勺不手抖量多又好的红烧排骨，还意味不明地朝你抛了个媚眼：“同学，约吗？”

　　既欣喜又困惑，既惊讶又惶恐的那种感觉。

　　这难道不是摆明的暧昧请求吗？

　　当然，很明显不同的是，文科确实不会和食堂阿姨约，倒是挺乐意和这位小弟弟约的。

　　文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到嘴的话绕来绕去又绕了回去，理科却接着说：“脸上没痘，黑眼圈很重，个子不矮jj中等。”

　　文科有点忧愁。这个转折性的发展太突然，有点超出他的预期。

　　虽然说他确实希望理科和他说这些话，但这速度未免也有些太快了。

　　十五分钟前他还在走廊上对着没有月亮也不见星星的黑夜惆怅地抽着烟，怎么十五分钟后就突然被人邀陪睡了？还是把自己弄到想不开去抽烟的人。

　　好端端的冷酷人设小弟弟，怎么能说放飞就放飞，说开撩就开撩，说起情话还不带一丝犹豫的呢？哦好像是犹豫了一下。

　　文科把摆成一排的烟头尽数扔到了垃圾桶里。缓了会儿，才开口：“科学家说，不要在深夜做决定。”

　　理科：“我说，你没得选。”

　　文科没正面回答，选择性失忆：“睡吧，我真的匿了。不会回人了的那种。”

　　理科突然变得固执起来：“不管。答应我，再匿。”

　　文科有些无奈地笑：“我们才认识几天啊小朋友？”

　　“我有可能是坏人。”

　　理科却回得无比干脆：“抱着你睡，就行。”

　　文科：“你很能耐啊？”

　　理科：“那当然。”

　　文科想了想，又说：“那抱一晚上我有什么好处吗？”

　　理科实话实说：“没好处。”

　　文科：“……”

　　于是又开始了一段漫长而循环反复的问答。

　　聊着聊着，聊到后面，两个人都有些困得睁不开眼了。

　　理科被困得有点烦，语气也不自觉地加重了点，像是在催促：“抱一晚上你又不会少块肉。”

　　文科其实也困得不行，平时这个点他也早睡了，今晚是个例外。虽然不是很想关系进展得那么快，但是奈何理科比他想象的还要执着，聊了那么久竟然还没睡着。想着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只能继续走下去了。

　　文科脑子有些昏沉沉的，也顾不上太多，就想着做个了结好安心睡觉，终于还是答应了：“行，就一晚上，快睡了。”

　　说完，又补上一句：“熊猫都没你熊。”

　　理科看上去很高兴，连睡意都少了几分，说：“嘿嘿，你可以叫我熊孩子。”

　　文科：“（本人已死）”

　　理科：“那我奸尸？”

　　“奸你个鬼。”

　　文科惊悚地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变得越来越被动时，困得艰难地说：“你不睡是吧？不睡不抱了。”

　　理科却好像不用睡都能重新来精神，一点也不怕他反悔，反而得寸进尺地问：“那亲一个吗？”

　　文科强忍着吐血的冲动：“……你是不是活太久了皮痒？”

　　理科：“哈哈，那你过来打我啊”

　　文科只好发下毒誓：“用不着，我今晚再回你我是屎。”

　　理科：“嗯，狗屎。”

　　过了三分钟，文科果然没再回他。

　　过了七分钟，文科还是没有说话。

　　过了十五分钟，文科仍然无动于衷。

　　说到做到，是件好事。

　　理科当然不知道手机对面的那个人正撑着最后一点精神看着自己自言自语了那么久。他伸了伸有些疲惫的胳膊，对着满房间被台灯照得柔和的光线，不经意地露出一个特别好看的笑。

　　隔了一会，他又想起文科刚才说的那句“再回他就是屎”，于是“态度诚恳”地认错：“……错了错了，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理科：“哎，真不理我了啊？”

　　……

　　“不理我算了，抱着睡就行。”

　　等他终于没了动静迷迷糊糊睡着时，某个全程看完了别人自言自语一路眼皮在打架从头到尾强忍着一言不发的睡神叹了口气，终于幸福地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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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在捣鼓封面的设计，过两天差不多就可以有封面了哦～
前面这三章总体上是比较平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