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逢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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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舒青有些不知所措，她犹豫不到两秒，点了点头：“好。”
她不知道荆燃要和她聊什么，她不在意，只要两人能同处一个空间就已经很满足了。
“去那边吧。”荆燃在前面领路。
走廊尽头有一间吸烟室，玻璃门推开后，是宽阔的阳台。
地上有散落的烟灰和个别素质极差忽略桌上备好的烟灰缸直接踩熄在地上的。
阳台的护栏是水泥台，仅仅到他腰际与胸口的中间。
荆燃双手撑护台，手中的烟盒单指挑开，他推出一支放嘴里。
牙齿随意一咬，爆珠破开。
咔的一声。
随手拿手边不知谁遗落的火机点上，一口清凉入喉。
他吐出一口浓白烟雾，偏过头问她：“抽吗？”
孟舒青脑海闪过很多画面，甚至响起一道少年的声音。
他问自己，烟好不好抽。
她给自己鼓足勇气，问他：“烟是什么味道的？”
荆燃转过身子，两只手肘抬放到护栏，面对她，“不怎么样，试试？”
他语调懒散，像是随口一问。
孟舒青一直都知道，荆燃生性散漫，不喜过分拘束，整个人无论给谁的印象都是——
随性又随便。
随性到好像什么都无所谓，随便到任谁都能处成朋友。
随便到单身时毫无界限，来者不拒。
可是，他的随性有坚持也有骄傲。而他的随便，孟舒青不在意。
“那就试试。”一阵热风吹过，把她脸颊头发吹起，有种说不出的认真味道。
荆燃发出一声：“嘁。”烟雾糊了眼，他低头，长长的刘海盖住眉眼，伸手搓了搓眼。
突然把烟盒递到她面前。
孟舒青接过，抽出一支烟放嘴里，拿火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颇有些视死如归。
她很久没有抽过烟了，怕出糗。
哪知荆燃忽然夺下她嘴里的烟，手指轻捻，捻破烟嘴里的爆珠，又还给她。
孟舒青表情平淡，不见一丝波澜。
内心的颤动在接过烟时，突然没了。
她动作笨拙点上，火苗蹿起，烟尾一燃，仿佛找回记忆般吸吐。
孟舒青冷静的用指间夹出烟，重重的一口烟雾吐出，她被呛的好一顿咳。
温热的大手透过薄薄的衬衫布料，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她的背，指间的烟被他抢下。
荆燃干脆灭烟灰缸了。
他收回自己的手。
看她逐渐缓过来，看那张面无表情的寡淡脸因为长时间干咳，红通通的倒是有趣。
他突然道：“给你十秒钟考虑。”
孟舒青怔住，“考虑什么？”
“要不要对我说实话，关于为什么签下我们乐队。”他倏地一笑：“虽然约是签了，但你讲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实在无法让人相信。”
孟舒青嘴唇紧抿，好像不想明说。
“如果我们相处的不愉快了，可以搞我，但别搞我兄弟。”荆燃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她双手背身后，抠弄手腕上的佛珠，声音细细碎碎的发出，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
半晌，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孟舒青说：“合约你一定没仔细看吧。最后几条里有个条约是……喝一杯主唱荆燃，有优先解约权。”
荆燃觉得有趣，眉尾与嘴角同步扬起，“看上我了？”
“当然没有！”孟舒青嘴比脑更快，她低头，急忙解释：“我只是，不想你们有后顾之忧。”
“啊……”他懒洋洋的拉着音，“嗦嘎。那没事了，进去吧。”
反正不愿说，他就当回傻子吧。
两人一前一后回包厢，进去发现三人喝的面红耳赤。
荆燃无语，“搞什么，不是说回去练新歌？”
两人回到座位。
就出去不到十分钟时间，三人倒好，白酒都喝起来了。
山羊明显喝嗨了，他抬起类比高原红的脸，“孟小姐来一杯不？度数不高，你看我都没事。”
说的全是屁话。荆燃踹他一脚，想起孟舒青不拒绝的性格，赶忙帮她拒绝：“你喝你的，她还要开车，你们差不多得了。”
青天酒量好，这会子没事。“让他们喝吧，待会我扛回去。”
短时间内心情大起大落，是该发泄发泄。
荆燃听明白他意思便没在劝。
孟舒青在一旁不太好意思，她想以茶代酒，“要不我用茶来代替吧，下次有机会在一起喝。”
荆燃抓住她手腕把她推回去，正巧抓到佛串，硌了下。
“不好意思。”她说。随即低头调整佛串，拉了拉袖子口。
荆燃看她动作奇怪，没说什么，只问：“信佛？”
孟舒青笑了笑，闷闷地说道：“嗯，人得有信仰才能活下去。”
他随口就接：“不是说信仰是喝一杯？”
“当然，喝一杯在第一位。”
“居然不是唯一啊。”他也就随口那么一说，看孟舒青忽然认真的表情他直接喊停，“开玩笑，别当真。”
他又说：“我这人经常开玩笑，可能会让人分辨不清，抱歉。”
“没关系。”孟舒青下意识做出惯性动作，摆弄佛串。
山羊不甘被忽视，试图和孟舒青套起近乎：“孟小姐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孟舒青有些难以启齿，最后勉强答道：“高中的音乐老师。”
“挺厉害啊。”
旁人默默听着，他们也挺想了解未来经纪人的。
“还好，因为是私立高中，侥幸进去的。”孟舒青说完嘴是紧紧抿着，是不想在多讨论这个话题的意思。
山羊天生粗线条，加上喝了点酒，更控制不住那点说话的欲望。“诶，孟小姐哪个高中的。”
倒是误打误撞换了别的话题。
孟舒青下意识看向荆燃，他一脸恍惚的看着手机，似乎在发呆。
“三中。”
“诶？那不是和我们一个学校的？”山羊拍了一下喝傻脸的白日，又叫荆燃，“荆哥，听到没，三中啊！我们的回忆啊！”
那段特殊的记忆，在她心里存到现在，始终没有消散半分。
孟舒青情真意切地咧嘴笑，荆燃不经意抬头，恰好撞见这一幕。
他拧眉望向山羊，“你少喝点，讲话大舌头啊。”
山羊神秘兮兮的凑近他们，用极小的音量说话：“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毕业那年有个女生割腕自杀了，听说是为情自杀的，就在我家隔壁小区，也是我们学校的。”
“这秘密你毕业那年说过了。”就是闷性子青天都忍不住白他。
“那不是孟小姐不知道嘛，诶，孟小姐，怎么我在学校好像没见过你。”
剩下的声音她都听不清了，感觉世界在天旋地转，自己身处暗无天光的地方。
没有呼吸声没有人声，甚至没有氧气。
她最难堪的一面似乎被一只潜藏于黑暗中的手，狠狠地撕开。
孟舒青甚至觉得他们就是在说她，他们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所有的过去。
她在幻想里声嘶力竭的叫着：“别说了！别再说了！求求你们了！”
好像又回到那个难堪的过去，被迫前来照顾的亲戚朋友对她冷嘲热讽，那些看戏的眼神，令她无时无刻不想逃离。
孟舒青昏迷在地时，荆燃反应极快的抱起她，留下三个怔住的人，先跑了出去。
救人要紧，他没空管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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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燃坐在医院楼梯间，阴沉的夜风四处乱吹，他沉默的叼着烟。
他背靠阶梯，手肘撑在上三级台阶，刚刚童语灵给他打电话了。
他的前任告诉他，自己今晚去相亲，那个相亲对象是如何如何好。荆燃直说，“那祝你幸福。”
前任哑口无言，把电话挂了。
荆燃的心思不在前任那。
他的脑海不断闪过无意中看到的那副画面——躺在病床上的孟舒青，那只丝滑衬衫袖子，挪动时不小心上移，露出那只遍布斑驳刀疤白净的手臂。
密密麻麻的疤痕。
因为白，那些刀疤极其刺眼。
荆燃觉得这个约签的有些仓促了，真是病急乱投医的下场。
他掏出兜里的手机，翻出许久不用的□□软件，给一个人发信息：知道孟舒青是谁吗？
这个人在学校时号称三中百事通，太久没联系，也不知道有没有弃q。
并没有显示上线的人很快回复他——
「哟，荆哥。」
荆燃只能和他来几句在他认为没必要的寒暄，这才看到自己需要的信息。
「当然知道呀，是我们班的，她给我的印象太深忘都忘不掉。她吧人挺怪的，别的女生都说她假清高，我们班有个女的以前和她好朋友，结果那女的说她妈是做那个的，以那个为生，天天都有不同的男人出入她家，她自己估计也不太干净了。」
荆燃摸兜半天没摸到火机，他灭了屏，最后还是亮屏回复——
「下次不确定的事别随便揣测，如果你能为自己说出的话负责那你随意，不能那就挺混蛋了。记住了兄弟。」
每个人都有不能言说的过去，他有，孟舒青也有。当他看完“百事通”说的话，反而放心了。
因为证明她不是个傻的，也许在他们身上看到有投资的必要，也许真是他们的歌迷。
无论是哪一种，占尽好处的自己没什么可挑剔。
孟舒青的过去他不想去了解，更没必要了解。
有没有诈且不说，安心走完一遭或许就能见分晓，没准他们能杀出一条路呢？
谁知道——
荆燃没把人拉黑，用完就丢不是他的性格，把手机塞兜，离开楼梯间。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逢时
，还差 